67 命懸一線

命懸一線

那個人以迅雷之勢一腳飛踹過來,黎铮條件反射地往後仰倒,跌坐在地上,手電飛了出去,他舉起警棍擋住自己的面門,随即門口的保安們蜂擁而入,把那個人按倒在地上,二話不說就上了電擊棍。

黎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好在他心裏有底,才沒給吓出什麽毛病來,稍微定了定神,站起來走過去看那個人的臉。

那個人被電擊得渾身發抖,躺倒在地,是一張陌生的臉,劉隊長跟着溫逐有好幾年了,也說不認識這個人。

“打手吧。”黎铮心有餘悸:“麻煩你們找個房間把他關起來,一定要看好了,等下警察來了,直接交給警察……可以信得過嗎?”

劉隊長說:“這片警局和咱們都是一把子的,太太放心。不過,真的不用告訴老板嗎?”

“明天我會親自告訴他,他太累了,讓他多休息休息吧。”黎铮揉着疲憊的眼睛,門外警笛聲也在此時響了起來:“麻煩你了,劉隊長,配合一下警察,我就不好直接出面了。”

劉隊長說:“太太您休息,外面我們處理就行。”

黎铮坐回病床邊,看着儀器上的數值都還正常,但是他剛剛平複下去的心,突然又吊了起來。

數值都是正常的,可是他感受不到老爺子手的溫度,而且病房裏一點都不冷,老爺子的臉色卻在逐漸發青。

“醫生!醫生!!”黎铮看着不對勁,慌忙大叫并一把拉開房門,劉隊長正在門外和警察接洽,看他這麽激動,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我去叫葉醫生!”

黎铮心慌意亂,卻不敢再離開病房,重新回到老爺子身邊,看到人很明顯已經沒有呼吸了,他嘗試把呼吸機摘下來看看是什麽情況,順着連接儀器的線,竟然發現氧氣瓶被人紮裂了。

“**。”黎铮暗罵一聲。老爺子現在危在旦夕,命懸一線,他必須做點什麽。

做點什麽啊黎铮!不然老爺子就要死了!那個給他戒指的和善老爺子、那個溫逐最在意的家人……就要死了!

他盡量搜尋着腦子裏留存不多的、關于心肺複蘇的手勢和方法,反正葉醫生就算立刻趕過來,估摸着老爺子也救不回來了,現在只有他可以盡力強救。

他按住老爺子的胸口,感覺那裏骨瘦嶙峋,直接可以摸到條條肋骨,平時穿着衣服看不出來,加上這段時間住院幹躺,老爺子已經瘦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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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肺複蘇不知道做了多久,也可能只是一兩下,但是冷汗已經順着下巴滴下來,黎铮滿腦子都在想:溫逐知道了這一切,會是什麽感想?

如果他救不了老爺子,又該怎麽辦?

都怪他,他不應該扔下老爺子一個人,跑去監控室的,他應該時刻守在這裏的,溫逐是因為信任他,比信任家人還要信任他,才放心回家休息的,可他就是這麽看顧病人的!

就在黎铮一邊做心肺複蘇,一邊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撞開了,葉醫生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過來,來不及打招呼,甚至是粗暴地推開黎铮,同時吩咐随行的護士:“把設備接上,準備搶救。”

然後非常專業地進行心肺複蘇,做人工呼吸。

黎铮在旁邊看着,心更涼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剛才的做法是錯誤的,非常不專業,這在關鍵時刻可是會要命的。

他看着葉醫生手腳麻利、非常冷靜地處理事情,稍稍安心了一點,這才渾渾噩噩地走到門外給溫逐打電話。

如果老爺子今晚救不回來,他至少要讓溫逐過來見一面。

他非常後悔,也許一開始醒過來,在劉隊長說有人闖進醫院的時候,他就應該馬上打電話給溫逐的,他到底在逞什麽能?

老爺子被緊急推進了搶救室,黎铮在門外坐着,雙腿控制不住地發軟發抖,劉隊長跟他彙報剛才和警察的接洽,他都心不在焉,完全沒有聽進去。

他現在的全部心思都在搶救室裏,如果老爺子去世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安心,也不知道應該怎麽給溫逐交代。

溫逐很快就趕了過來,衣服潦草地套在身上,完全沒有平時的精致和鎮定,頭發上的呆毛都顧不上平順,一邊聽劉隊長說今晚發生的情況,一邊走過來,不過也只能在外面幹等。

“……”黎铮站起來,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又應該怎麽說:“對不起……我……”

溫逐不喜歡聽道歉,可是除了道歉,他現在還能說什麽。

“你沒事吧?”溫逐緊皺眉頭,上下打量他。

黎铮嘟嘟囔囔:“對不起……”

“我聽說了。”溫逐看着搶救室門上的紅燈:“是葉醫生在裏面?”

黎铮趕緊點頭:“是他,他第一時間趕過來了,做了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然後把人推進了搶救室……”

劉隊長看氣氛不對勁,趕緊說:“老板,是太太最先發現氧氣瓶給人紮漏了,還給老太爺做了心肺複蘇,我聽葉醫生說搶救措施還算及時,問題不太嚴重。”

黎铮頓時窘迫至極,心說按着胸膛死馬當作活馬醫,那也能叫心肺複蘇嗎?不過他沒有說出口,既不想辜負劉隊長幫他說話的情,又不希望溫逐更擔心。

看溫逐現在緊皺眉頭的樣子,已經很心煩了。

溫逐看過來,叫黎铮更加無地自容:“我其實沒做什麽,葉醫生就在值班室,來得很及時。那個……這邊做手術,你也不要幹等了,先處理一下今晚的事吧。”

溫逐點頭,問劉隊長:“人在哪裏?”

劉隊長立刻帶路:“這邊,老板。”

黎铮的這番話,似乎叫溫逐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臨走前轉頭對還沒有緩過來的黎铮說:“你現在跟着我。”

“哦。好。”黎铮稀裏糊塗地跟着,一路上看到好多警察和保安,甚至還有持槍的警衛隊,在醫院各處巡查走動,看來溫逐這次是動了大手筆,帶了不少人來。

劉隊長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老板,王警官已經在審訊了,不過那小子什麽都不肯說。”

溫逐風塵仆仆地趕過來,還穿着白天在公司裏的那套西裝,一邊沉默地點頭,一邊把外套脫下來,随手丢在一旁的座椅靠背上,露出的西裝襯衣襯出結實的胸肌和小臂。

看溫逐動作利落地把袖口卷起來,劉隊長連忙推開門:“王隊,請您出來一下好嗎?”

臨水市刑警附屬支隊的大隊長王警官站起來,和劉隊長交換了一下眼神,走過溫逐身邊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拍照的地方還是老規矩。”

溫逐點點頭,盯着辦公室裏面,眼神很冷。

王警官關上門,想點起煙,被劉隊長阻止了:“王隊,太太對煙比較敏感,先別抽了。”

王警官這才眯起眼睛打量黎铮:“哦。溫太太,又見面了。”

這是上次去幼兒園親自處理他打架事件的警察,黎铮伸出手:“不好意思,又給王警官添麻煩了。”

王警官一臉無所謂:“害,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和溫先生認識老久了,別放在心上。你們那訂婚宴的轉播我看了,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

“還沒有确定時間。”黎铮欲言又止地看向門裏面。

“咱們支隊可沒少受溫先生照顧,溫太太,以後有事,您直接招呼。”王警官習慣性地遞過來一根煙,又笑了笑:“溫太太應該不抽煙吧?”

“謝謝。”黎铮見怪不怪,一般這種大家族經商都是一只腳踩進灰色地帶,賺見不得光的錢;另一只腳踩在外面,賺明面上的錢,商、政、警三界不分家。

通常情況下,像溫家這樣的家族都會培養兩個繼承人,也是一個在明面上,一個搞小動作。

在淩家,淩逢就是明面上的那個,而他的妹妹淩鳶則被淩秋水派去管理地下不能見人的産業。

溫逐似乎是明面上的,但是看今天的樣子,也涉着點黑。

黎铮在外面等着尴尬又着急,還是決定推門進去看看,劉隊長攔住他:“太太,您的膽魄是大,不過這裏邊的,還是等下再進去看吧。”

黎铮剛想問為什麽,房間裏面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噪音,好像各種桌椅板凳都被掀起來一樣,還有一個男人的怒吼聲,不過不是溫逐的。

“老板很少自己動手,一般都是由我們代勞。這種為錢賣命的走狗根本經不住打,不過,誰讓他們先不仁義的,連老人都動,老板也是被逼急了。”劉隊長看黎铮沒有發應,以為他被吓到了:“太太放心,老板平時溫和又好說話,絕對沒有暴力傾向,是我見過最好伺候的老板。”

黎铮笑了笑,他當然不在意,甚至也想進去踹兩腳,但是就憑他這個身板和力氣,估計不僅幫不上忙,還會被反作用力傷到,還是算了吧。

過了大概有十多分鐘,裏面的動靜才漸漸停止,黎铮迫不及待地去推門,剛開門,裏面充滿壓制和狂暴的信息素味道就撲面而來。

他差點直接跪下了,本來經過今晚的事,腿就軟得不行,身後的兩個人适時地扶了他一把。

辦公室裏的桌椅板凳都已經不在原位了,有一把椅子的腿還被人掰了下來,現在正在溫逐的手裏握着,溫逐的領帶松散,人就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他側過臉看到門口的黎铮,把手上的凳腿随手丢在一邊。

黎铮走過去,才找到辦公桌擋着的落地窗前,還躺着一個人。

是那個打手,現在正在被溫逐昂貴的皮鞋踩着,如果黎铮沒有記錯的話,那雙皮鞋的價格高昂得讓人望而卻步,拿來踩這家夥,都是這家夥的臉賺了。

溫逐的頭發更加淩亂,不過幾乎沒有喘氣,好像并沒有親自動手打人一樣的平靜,但是黎铮覺得他的眼神既深沉又恐怖,就像一頭狂獅,表面無比平靜,可是随便一伸手,就能給對手致命一擊。

這讓黎铮想起了不愉快的經歷,曾經被Alpha暴打的經歷,全都浮現在腦海裏。

他永遠也忘不掉,那天淩逢掐着他的脖子,想要讓他窒息的樣子,還有感覺,和現在辦公室裏溫逐的感覺如出一轍。

理智驅使着他趕快逃離,但是情感卻在告訴他,不要害怕。

眼前的這個人和淩逢不一樣,不僅如此,還是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的。

那可是溫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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