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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小心地偷觑了一下這位女神的臉色,不解怎麽會有人看着這麽華美的珠寶還臉色這麽差的。想了想,戰戰兢兢地試探:“瑪阿特殿下是不是不喜歡這些款式?”
嗯?
程風回神,怎麽突然問這個?
侍女:“赫梯的手藝确實不如埃及那麽精妙絕倫,但這些原石品質不錯,我服侍我們夫人這麽久,還是有一次見到這麽澄澈的品質。您若是喜歡,回埃及可以重新打造幾款。”
“哦?你覺得埃及的手藝比赫梯好?”
“當······當然,埃及的手工藝遠近聞名,一直很受王室貴族們的喜愛。除了手工藝,他們的各種熏香精油也無人能敵,難以仿制。”
“還有嗎?”
侍女見她臉色好了很多,以為她喜歡聽人誇贊自己的祖國,松了口氣的同時開始搜腸刮肚:“還······還有很多!埃及人都很聰明呢,他們能燒制出不同顏色的陶罐,能用桑麻織出比葉子還薄的布料,還能造出世界上最大的船舶,再巨大的波濤也無法掀翻,而且、而且······”侍女眼前一亮,“埃及的男人也很尊敬妻子,他們會和妻子共享所有財富權柄。”
程風被空氣一嗆,有些哭笑不得。
什麽跟什麽啊······
她失笑着揮揮手讓侍女撤掉早餐,然後準備出門看看這座城池。
巧了的是,剛到中庭,就遇上了赫梯那位戰争女神。這位女神抓着她晾曬的衣服,臉上是來不及收回的震驚、欣喜、興奮。聽到腳步聲,她循聲轉頭,和程風對上那一秒,眼中迸射出驚人的亮光:
“瑪阿特,你——”
“噓。”
程風食指豎在唇前,瞟了眼她身後那群赫梯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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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梨從激動中稍稍鎮定下來,克制着說:“我聽凱魯說了昨天的事,特地來向您表示感謝。”
“謝謝,放進去吧,會有人接收的。”
夕梨點頭,吩咐他們将東西送進去,然後鼓起勇氣開口:“我能和你私下談談嗎?”
“找個空曠的地方吧。”
“我知道!剛才來的路上有一個小廣場,那裏怎麽樣?”
程風點點頭,夕梨見狀,臉上露出一抹欣喜。她小心翼翼地在前頭引路,将人帶到了廣場中央的雕塑邊。
太陽有些熱烈,兩人窩在雕塑的陰影下,像兩個小可憐。
當然,真正的“可憐人”這個點是不太有時間在外面閑晃的。
程風無意隐瞞自己的來處,但也沒興趣給人做知心姐姐,便直入主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和你來自不同的世界,所以,如果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其他辦法回去,答案是沒有。”
身側人沉默少許,搖了搖頭:“我其實是想問,如果有選擇的機會,你會更願意回去還是留下。”
哈啊~?
劇情的這個節點,女主的動搖已經這麽深刻了嗎?
程風看着小女孩一樣的夕梨,眯了眯眼,而後笑了:“我會選擇留下。因為,那個世界已經沒有我留戀的人了。”
“啊?抱歉抱歉。”夕梨臉色刷地一下白了,手忙腳亂地道歉,欲哭無淚,“我不是故意要——”
“沒關系,我父母已經過世10年了,而且,我和他們的感情并沒有那麽深。”
“······啊。”夕梨呆愣着發出一聲呓語。
程風繼續說:“我父母喜歡探險,他們陪伴我到5歲,就把我丢給了老管家,後來老管家也去世了,我就自己獨立生活,所以我的回答給不了你任何參考。不過,我父母從小就告訴我,每個人的人生,是自己的,所以他們會給我優渥的生活和适當的陪伴,但不會為了我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夕梨聞言,若有所思。
“母親說,他們生下我,是因為覺得這個世界很精彩,所以也想讓我看一看。但每個人應該有自己看世界的方式,不受別人影響,所以,自己的路,要自己走。父親也說,人生其實有很多種牽絆,血緣或許是其中最牢固的一種,它代表着很多,無私、陪伴、支撐等等,但絕不會是束縛。”
“夕梨,在你動搖之初,答案其實就已經定格了。”
夕梨渾身一震,而後苦笑。
“你說的沒錯,是我卑劣了。明明自己已經立場不穩,卻妄圖讓別人來推我一把,好像這樣,我心底的愧疚就能減輕一點。”
倒是清澈如水的性格,蠻讨喜的。
程風挑眉,看在緣分上,多暗示了一點:“如果下定決心,那不如盡早适應成長,否則,我怕你後面後悔莫及。”
夕梨眉心一跳,驀地擡頭,撞入了那雙冷感的琥珀色瞳孔中。
“你——”
“夕梨小姐,夕梨小姐,您還有傷,別亂跑了,回去休息吧。”巷子拐出來一個金色長發的侍女,一邊喊一邊向着這邊跑過來。
“回去吧,也沒什麽好聊的了。”
夕梨不想走,她想問清楚!
但程風已經轉身離開了,她倉促之下伸手,不料肩膀一痛,只能與那片滑溜的布料擦手而過。
金發侍女哈娣已經站在眼前,看着她臉上驚惶的神色,有些狐疑:“您怎麽了?是不是那位女神難為您了?”
“不!她幫了我。”夕梨倉促否認,深深注視着漸行漸遠的背影,将所有猜測壓入心底。而後重新調整了臉色,對哈娣笑道:“走吧,我有些累,确實想休息了。”
“那我扶您。”哈娣趕緊伸手。
而程風則在拐入一條街角時被靠在那裏裝雕塑的人吓了一跳。
她一個反射跳出了信仰之躍,然後擡腿一腳踹了過去:“我認真警告你,事不過三,下一次我絕對一刀戳過去!”
拉美西斯壞笑:“是你裝神弄鬼又騙了誰,心虛了吧?”
程風眯眼:“有事說事,沒事就滾。”
“有!給你準備了個禮物。”
“不用了,今天收了十幾箱珠寶了。”她懶散一笑,沒什麽興趣地從他旁邊離開,拉美西斯也沒多說,安安靜靜地跟上。直到他們走完這條巷子,程風看着系在柱子上的一匹馬,呆愣了一下,驚訝和驚喜緩緩在臉上綻開。
眼前這匹肌肉發達,四肢健壯,黑色的皮毛比打了蠟還亮!她不是不識貨的人,自然知道這是一匹好馬。
比昨晚馬廄的那些好多了。
也比那些珠寶首飾有新意多了。
拉美西斯很滿意自己看到的反饋,上前幫她牽住了缰繩,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上午剛去套來的,可能還有些野性難馴,我給你牽着。”
“不用。”簡單兩個字丢下,程風抽出缰繩按着馬背一撐,身體如一只飛燕輕松坐了上去,然後輕輕抽了下缰繩,號稱“野性難馴”的馬好似與她心意相通,立馬就向着城外奔襲而去。
對此,差點被馬踢斷肋骨的拉美西斯一挑眉,連忙跟上。
程風的手上沒有馬鞭,但身下這批寶馬真的通人性似的,完全知道她想要什麽,一出城就開始了加速。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虛影,只有熱辣的風伴随身側,交織纏繞,仿佛在與她競賽。
上一次這麽放開了跑還是兩個月前,這一次雖然沒有馬鞍固定,但是體感更刺激,更自由。她也不管什麽方向,任□□的馬兒自由奔騰,一人一馬跑了半個多小時,徹底痛快了才踏着小碎步回到城外那片平原。
平原上,金發男人騎在馬上,靜靜立在那裏,笑看着這邊,金色的那只瞳孔在陽光下有種攝人心魂的魔力。
程風好像有些明白給他取這個名字的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情了。
她牽引着缰繩靠近,臉上頭一次出現不加掩飾的笑容:“很棒的禮物,謝謝!”
“我的榮幸。”拉姆瑟斯調轉馬頭,兩人悠悠閑閑地并肩前行,他補充說,“荒原的野馬天生具備識路和尋找水源的嗅覺,埃及周邊大多是沙漠,我想它能給你多一點安全。”
程風聞言,沉默了。
她還沒決定要不要去埃及。
拉美西斯眼一眯,心思敏銳的他已經猜到她的打算。不過······既然有猶豫,那就是機會!
他只做不知,閑聊似的跟她說起了自己的家鄉:“我知道你喜歡高處,喜歡曠野,喜歡無拘束,但是在埃及,除了這些,還有一條神奇的河流。”
“上埃及和下埃及共享着同一條母親河,可它們的水質、流速、泥土等等卻截然不同,因為這份不同,造就了埃及的絢爛輝煌。在埃及,不管是農業種植還是手工藝,都離不開尼羅河的水,尼羅河的土,所以同樣是小麥,上下埃及種出來的味道是不一樣的,做出來的面包、啤酒,也風味迥異。”
“還有我家所在的孟菲斯,這一段的河流平緩,每天都能見到貴族的游船,河流裏也會有很多孩子鑽進鑽出地捕魚,他們捕到的魚會直接在岸邊制作成烤魚或者魚幹,味道很不錯,強烈推薦你試試。岸邊的蘆葦叢裏也經常會有水鳥或者野鴨子下的蛋,運氣好的話,一窩能有幾十個。不過,有些貧民家的孩子沒錢上學,就會大把大把的時間耗在蘆葦蕩裏,所以,你還真不一定能搶得過他們。”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笑了。
程風也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搶過但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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