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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和王太後的私軍在這條街上殺得血流成河嗎?”程風反問,擡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我既然做了就有承擔後果的覺悟,放心吧。”

拉美西斯怎麽可能放心!王太後那個女人根本就是瘋子!

他拉起程風的手轉身即走,王太後的私兵見狀連忙上前來攔,可拉美西斯壓根不放在眼裏,冷冷一句“阻攔者全部就地斬殺”,逼得王太後的軍隊一步一退。

雙方僵持着退出了這條街道,退出了中央廣場,就在程風已經看到拉美西斯府邸的大門時,整個地面突然開始有節奏的震動。衆人驚疑不定時,這條街角拐出了一隊王室正規軍,他們小步前行,為首之人舉着法老的旗幟。

看樣子,王太後說動了法老,這場對峙,終究是拉美西斯輸了。

感受着手腕處越來越重的力道,程風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臂膀以作安撫:“只是換個環境蹲幾天,我可以的。”

她倒是豁達,拉美西斯聽得喉嚨一梗,他艱澀道:“我只是想懇請你留下,但絕對沒想過要讓你身陷險境。”

“我相信。所以,我進去後,後面就靠你幫我周旋了。”程風展露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盡早讓我出來。”

兩人話音剛落,法老的王軍已經立在眼前了。

果然和王太後的私軍是一個目的,不過态度稍好,還算客氣。人開口也不是立馬就宣判她有罪将她下獄,而是對此事存疑,請她先去第一神殿暫住幾天。

程風欣然配合,沖男友和好友微微一笑,從容踏入了王軍的隊伍。

一場殺伐風波消弭于無形,赫雷姆貝福暗暗松了口氣,心想女神果然就是女神。不過這小學弟他是知道的,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只怕後面他真要帶兵殺上底比斯,那亂子可就大了······

再說了,這位女神也是他帶回的,難保不會被牽連。

赫雷姆貝福正想着後面怎麽操作呢,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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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暗沉壓抑,吓得他的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該不會又反悔了吧?

“讓馬蒂拉随侍,陪同女神小住幾天。”

赫雷姆貝福長舒口氣,看着面露猶疑的王軍首領,連忙從中說和:“應該的應該的,女神降臨本是庇護,今天雖然有點小誤會,但也不能讓人冒犯了,是該派個人守衛一二的。”

媽的這個傻子,是第一天和拉美西斯打交道嗎?沒見人已經處在爆發邊緣,就差一個借口讓他大開殺戒了!

見對方還在矜持拿喬,赫雷姆貝福一邊心裏罵罵咧咧一邊把馬蒂拉推了過去。被他這麽一弄,王軍首領倒也不好拒絕了,于是順水推舟說了一句臺面話帶着人離開。

眼見着隊伍徹底消失在街尾,赫雷姆貝福也準備告辭了,不過離開前,該表的态還是得表的:

“這麽看法老的态度還是猶豫遲疑的,我回去馬上聯絡議會大臣,盡量多争取選票。”

拉美西斯臉色稍緩:“多謝。”

“客氣什麽,多少年的兄弟了。”赫雷姆貝福拍拍他的肩膀,轉而紳士地邀請穆特諾米一同離開。

現在這個局面,她才是最最尴尬的。

穆特諾米深領好意,要知道,就這麽一會兒,拉美西斯帶着刻骨殺意的眼神已經往自己身上瞟了好幾眼,留下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對這件事,她真的深感歉疚。穆特諾米閉了閉眼,沖拉美西斯深深彎下腰:“今日之事實在抱歉,請你放心,這幾日我會盡我所能護她周全。”

一聲“滾”字就在嘴邊,只是餘光瞥見赫雷姆貝福,又被拉美西斯咽回去了。

他不發一語轉身進了屋。

聶芙特匆忙跟上,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兄長的神色,試探道:“需要我做什麽嗎?”

拉美西斯從思慮中抽神,快速吩咐:“我要盡快召開議會,你和拜恩拉各領一隊人幫我做幾件事。”

埃及的議會一般是半月開一次,距離下一次開啓還有一個多禮拜,但拉美西斯說要“盡快”,聶芙特也沒有半點懷疑之色。在她心裏,兄長是無所無能的,所以兄長有吩咐,她只要利落應好,然後照章辦事就行。

這是兩人從小到大十幾年建立起來的信任和默契。

而拉美西斯需要他們做的,是提前将他和瑪阿特商量好的“神跡”落實下去,煽動輿論,以此逼迫王太後、法老和衆大臣三方齊聚商量解決之道。

他不怕議會的決策,很多時候,有了結論反而好辦事。怕只怕事情卡在這裏,給了妮芙提提太多可趁之機,傷了他心愛的人。

“神跡”分兩種,一種是利用尼羅河的魚,一種則利用哈托爾神廟牆壁上的螞蟻,讓動物形成他們定好的圖案,配合早就編撰好的故事,警示世人,動搖他們的信念。

本來這個圖案是哈爾托女神助人生産的畫面,現在麽,自然得變一變了。

拉美西斯以鞏固瑪阿特的女神身份為目标,結合今天的事情重新編撰了一套說法,擇定了新的圖案安排下去,另外又派人去找了赫雷姆貝福,請他配合,最好今天,最遲明天必須要召開議會。

随着時間一點點流逝,騷亂的孟菲斯看着恢複了往日平靜,而在衆人看不見的角落,帝國位高權重的幾個掌權人則悄悄撥動着齒輪,開始了互不相讓的博弈。

不管外頭如何風風雨雨,進了第一神殿的程風倒是挺自得其樂的。

她還有閑心逛一逛這舉世盛名的第一神殿。

嗯,比哈托爾神廟大,供奉的神明更多,花園水池也更名貴。這差別,大概就是寶馬X6和勞斯萊斯的差距吧。

程風回到房間沒多久,穆特諾米就匆匆趕到了,帶着一隊伺候的人,一進來就驕橫矜貴地吩咐:“這幾天我要和瑪阿特女神同吃同住,你們将房間和廚房的東西都給我全部換了,用我帶來的。”

“是!”侍女們領命後開始井然有序地整頓。

對此,程風微微挑眉:“被你呵護寵愛的感覺真不賴~”

這一次,穆特諾米卻沒了和她玩笑的心思,低垂着頭一臉愧疚:“抱歉,是我對不住你。”

“別了,我不搞株連那一套。人從思想獨立開始就已經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你也一樣,你是你,你母親是你母親。”

“可未來,我或許還要求你放過我母親。”穆特諾米羞慚。

程風聞言,搖頭失笑:“現在是我被囚,這一局,離塵埃落定還遠着呢!”

她雖是自嘲,卻回避了穆特諾米想要的承諾。穆特諾米也是聰明人,見狀不再糾纏,轉而和她聊起了底比斯好玩的地方。

兩人就像小姊妹一樣互相分享着各自的經歷,程風挑了些少見的風景講給穆特諾米聽,穆特諾米聞弦知雅意,也給她說了說埃及境內好玩的地方——但不保真,都是她道聽途說的。

最後,兩人一起淨浴護膚後,躺在院子裏,吹着山風,讓侍女用花汁給她們做美甲。

半夜,有一隊僧侶闖入,口中高呼着要替拉神消滅動搖神谕的僞神沖向了程風,皆被馬蒂拉利落斬殺,沒讓程風動一點手。屍體就堆在門外的走廊上,以作震懾。

也是此時,程風才知道,原來拉美西斯這個親衛的劍術這麽好!!!

以一敵百啊!難怪非要把人塞進來。

就是屋內的血腥味有點重。

聞着那味道,程風微微皺眉,看向了穆特諾米:“要不······我們今天睡院子?”

屋子裏的血漬,桌椅櫃子上的好擦,可地上的不好弄啊,等明天地幹了再把那一層皮鏟掉是最方便的。

穆特諾米蒼白着臉答應了,踉跄着退回院子,吩咐侍女重新替換屋內所有家具軟飾。

兩人在第一神殿的第一晚,平安夜。

沒有拉美西斯的騷擾,程風甚至睡得比前幾天還好。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她先照常做了一個多小時的體能訓練,然後才開始用早餐。

連主食帶水果十二盤,每一盤都是穆特諾米先吃過才讓她下手,即便如此,到最後,還是中了招。

不過不嚴重,就是輕微腹瀉而已。在程風看來,這簡直就像是個玩笑般的警告,不過,看着穆特諾米不敢置信搖搖欲墜的樣子,她體貼地保持了沉默。

“······母後居然···連我都不放過。”穆特諾米眼裏湧上水汽,含淚慘笑,“是我自大了,她連弟弟都可以下手,又怎麽會對我手軟。”

呃······

程風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她,如果妮芙提提真的不在意,那此刻她倆就不是腹瀉,而是七竅流血了。

但顯然,她這副樣子,應該是什麽都聽不進去的。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痛點,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人生八苦,總有一味能折磨得你難以安息,誰能逃得過呢?

程風擡起的手又放下,想了想,輕聲說:“所以,力量要掌握在自己手裏,而不是寄希望于別人的憐憫。穆特諾米,永遠別讓自己處在被選擇的位置,你這麽通透,應該懂。”

“哈哈哈哈哈!女神就是女神,別人一輩子都未必會懂的道理,你卻能輕松點出真谛。”

門外,熟悉的笑聲漸行漸近,少頃,妮芙提提華麗的身影從牆後繞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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