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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芙提提親自跑這一趟當然不只是為了傳個話,她是想帶穆特諾米回宮的!沒想到意外發現一個有趣的對手,倒是驚喜。

所以傳遞完議會的決策後,她還刻意描述了一番尼羅河水泛濫的情景,眯眼細細打量,想從這個女孩神色中看出一些東西。

比如後悔,比如恐懼。

但失望的是,眼前人很平靜。

少了一份樂趣的妮芙提提遺憾地收回眼,終于補上了最後一句:“女神要是不滿意這個方法,也可以換,畢竟那幾萬士兵還在城外呢~”

程風都忍笑忍到肚子痛了!

換?她為什麽要換?簡直求之不得好嘛!

于是淡淡一笑,反問道:“我若是換了,不管結果怎麽樣,這件事情對我和拉美西斯而言都是隐患。如果我所求的只是這樣而已,那我何必站在這裏?昨天趁早跑人不好嗎?憑你千軍萬馬,想抓我也沒那麽簡單。”

“為了個男人,堵上自己命?”妮芙提提不信她這麽蠢,居然相信愛情。

“更正一下,是為了個男人,但賭命倒不至于。妮芙提提,或許你應該相信一下,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哈!”妮芙提提擡起那不可一世的下巴,滿臉挑釁,“若是有,那他的臣民被我玩弄于鼓掌十幾年怎麽從來沒出現過呢?”

這話實在紮心,馬蒂拉怒視着她,手已經摸上腰間。

程風擡手攔在他身前,直視着妮芙提提,氣定神閑:“我說過,命數這個東西,等接盅了才能談結局,在此之前,所有的言語都是無意義的。今天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就讓馬蒂拉随同你前去傳達我的意思吧,具體的時間、地點,你們定好了再告訴我。”

馬蒂拉轉頭,不敢置信:“您真要答應?”

程風含笑點頭:“想要讓人輸得心服口服,總要冒一點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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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蒂拉不動,渾身上下寫着抗拒。

程風在他肩上拍了拍,溫聲安撫:“去吧,告訴拉美西斯,請相信我。”

馬蒂拉神色掙紮,最終被程風泰然自若的态度信服,繃着臉站了過去。

妮芙提提見狀,丢下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帶着大部隊離開。

室內重歸安寧,但程風還得抓緊時間做一件事,她搖了搖臉色灰敗精神不太好的穆特諾米,提出了第一個請求:“能否幫我找找紙莎草紙和炭筆?現在就要!”

穆特諾米勉強打起精神:“神殿內就有,我去要。”

說着她出門親自去找了,過了會兒東西如數奉到程風面前。程風道了謝,屏退衆人後就将自己鎖到了屋子裏。

她要趕緊将沖浪板的圖紙畫出來,然後傳到拉美西斯手裏,趁早制作出來。

此時此刻她只慶幸自己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要不然,當初學沖浪時也不會專門研究沖浪板的結構,甚至愛到深處時還曾自己做過一塊。

當然,現有的條件肯定是不能找齊所有材料的,不過沒關系,她不需要耐久,只要能度過這一次難關即可。

程風凝神畫圖,标記參數,太過沉醉的她都沒發現,身邊不知不覺間站了一個人,那個人貪婪地看着她全神貫注的面容,金黑雙色的眼中閃爍着痛苦和後悔。

直到她寫完最後一筆,暢快地扔下碳條,正要舒爽地嘆一口氣,卻見眼前一花,整個人都被人擁在了懷裏。

胸口被人死死箍着,程風急切拍打着男人的肩膀,艱難開口:“快不能呼吸了。”

話一出口,禁锢的力道就松了,她抓緊時間大呼一口氣,還沒咽下,密不透風的吻緊接着蓋過來。

程風:麻蛋,該不會死在這兒吧!!!

她用力掙紮,好懸趕在最後一口氣閉過去時得到了喘息。

貪婪的吸取着救命空氣,待呼吸平穩了,程風沒好氣地一巴掌拍了過去:“沒死在王太後手上差點死在你這兒!”

“對不起。”短短三個字充斥着懊悔和痛苦。

程風一頓,擡頭看着他,幾秒後噗嗤一聲笑了:“來埃及,救孕婦,每一個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我還不至于無能到出了事情就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還有你,如果還想跟我在再續前緣,就把我交代的東西好好做出來,嗯?”

她說着擡腳點了點矮桌上的紙張。

拉美西斯又抱了抱她,待心情平複後這才拿起桌上那張紙:“這是什麽?”

“沖浪板,說了你也不懂。反正,到時候你把放逐我的小船換成這個就行。”

“這麽小的東西?”拉美西斯錯愕,“游船都難以扛得住那個風浪,你确定要換這個?”

“我很确定。”程風勾唇,親生在他臉上拍了拍,跟調戲似的,“乖!過幾天讓你長長見識。”

她這副悠游淡定的模樣讓拉美西斯想起兩人初見時那一劍洞穿的箭法,簡直信手拈來如有神助。他一邊稍感心安,一邊想起兩人初見,忍不住再次将人擁入懷中。

這是一個溫柔克制的擁抱。他什麽都不想做,只是需要這一刻的充實感來填充日漸患得患失的內心。

不知道為什麽,得到之後,反而比得到之前,更恐慌。

昨晚,坐在議政廳等待她的答複之時,他一直在問自己:為了自己的理想抱負将她拉入這個漩渦是否值得?

她不是神明,有這一次就會有下一次,她究竟能躲過多少次呢?

如果某一天,她真的一動不動躺在了自己面前,那他······

拉美西斯不敢再往下想,念頭只到這裏他就已經不寒而栗,如坐冰窖。

直到天明,妮芙提提去而複返,帶着瑪拉蒂傳回了她的意思,他當時就只有一個念頭:我要見到她!

我要她親口跟我說她有辦法應對,否則我堅決不承認議會的決策!

在來的路上,他都已經想好了,只要她有一點猶豫,那他一定會為她掃清障礙,放她自由!

可一切完全相反,她氣定神閑,游刃有餘,一如神明降臨那天。

拉美西斯可恥地猶豫了。

擁着懷裏的珍寶,他閉上眼,在她鉑金色的發絲上印下虔誠一吻——

只要你選擇我,即使是冥神來搶我也不會放手!

可若是······你改變主意了,那我會親手放你自由。

這個懷抱太長了,雖然程風很喜歡這一刻的氛圍,但——她腳酸了==

看在這人情緒不穩的份上,她難得心軟地沒煞風景,只是悄悄活動了下腳底板,不過還是被發現了。

拉美西斯将人抱到床上坐好,而後小心收起那張紙,細細交代:“祈福的時間在5天後,地點定在了青白尼羅河的交彙處,我們會提前一天過去。這幾天我讓馬蒂拉和拜恩拉一起留下,萬一你想傳個消息,身邊也還有人守衛。”

“好啊~”程風答得爽快。

該交代的交代完,拉美西斯也差不多要走了——還得趕緊去找人做這個東西。只不過離開前,他最後抱了抱愛人,低聲允諾:“正式開始前,你若是更改注意,只要傳個消息給我就好。”

程風只是輕輕一笑,說:“等我平安歸來。”

拉美西斯離開了,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臨走之前留下萬千惦念,讓獨自坐在床上的程風一會兒笑一會兒搖頭的,跟着傻子似的。

一場危機,倒是讓她看清了某個人浪蕩纨绔外表下的那顆真心,流淌着火一樣的赤誠熱烈,又像水那樣溫柔純淨。

能讓一個家國為重的野心家違背原則,想來她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程風咂了咂嘴,發現“真心”的滋味,果然一如想象中的那般清甜誘人,有點上瘾。

待從回味中醒過神,她見日光逐漸昏暗,起身抻了抻肩膀出門了。

門外,恢複如常的穆特諾米一臉擔憂地迎了上來:“這一下午的時間,你要去尼羅河上祈福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都城,瑪阿特,你真有把握?”

程風玩笑道:“你們都說我是神明,怎麽真到關鍵時候反而不信了呢?”

穆特諾米連忙擺手:“不是不信,就是擔心,我——”

慌亂解釋到一半就被人抱住了。穆特諾米愣了,長這麽大,除了赫雷姆貝福,還從來沒有誰這麽抱過她。

心慌意亂懸着的心突然就安定了,就像飄泊的船只找到了錨點,再也不用懼怕風浪一樣,她也真正開始冷靜下來。

而冷靜後的穆特諾米,是有着不輸政治家的智慧和嗅覺的。

她主動退出那個懷抱,細細端詳着胸有成竹的程風,試探提議:“其實——危機也是機遇,你如果真的有把握,倒是可以讓這件事情宣揚得更廣一點。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再多的傳言都比不上親眼見到你翻雲覆雨的那一刻讓人信服。你如果信我,我可以幫你。”

程風訝異,那個讓她折服的女孩這麽快又回來了!

她粲然一笑,握住她的手,交付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那就辛苦你,我要上下埃及所有子民都知道,這一次,真神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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