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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驚呆了，木愣愣地看着女神消失的地方。

只有府兵首領在狂喜：“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沒，這就是她冒充神明的代價。”

“妄想以神明之名操控我們，掠奪我們的財富，活該這種下場！她就是個賤民，和那些人一樣的賤民！所有人趕緊上，殺光他們，奪回城池，唔——”

瘋狂的嘶叫突然戛然而止，衆人看着府兵首領脖子上洞穿他喉嚨的箭矢，驚駭地後退了幾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府兵首領捂着脖子，無力地張了張嘴，鮮血從他的喉嚨和嘴裏争相噴湧而出，堵死了他所有的聲音。他不甘心地看着箭矢射出的地方，那裏，剛剛消失在廢墟中的瑪阿特女神坐在一個異色瞳孔的男人肩膀上緩緩走出，毫發無傷。

他沖着那個方向伸了伸手，眼珠子都要瞪脫眶，可沒用，事實就是，他要死了，而那個女人，完好無損。

真不甘心啊······

最後的念頭一閃而逝，府兵首領咳出一大口血，無力地滑落在地，死不瞑目。

礙事的人終于死了，程風冷冷掃了眼剩下的府兵：“最後一次機會，誰知道舊城主去了哪！”

府兵們從首領的屍體上移開目光，看着她驚惶搖頭，含糊不清地求饒。

在整齊劃一的動作中，只有末尾一個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疑。程風敏銳察覺到那一點不同，擡手指向了他：“你出列，把線索交出來，只要有用，我赦免你這次的罪責。”

那個男人聞言一喜，發覺太不合時宜了，連忙收斂了表情，低垂着頭唯唯諾諾開口：“我有聽到一點說他們要坐船南下，等風頭過了再北上。但，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真假我會核實。行了，所有府兵放下武器先去牢裏呆着吧，後續再審判你們的罪名。”程風不耐煩地下了命令，然後點了點那個反叛軍首領，“你們自己派人管理牢獄，剩下的人去廣場那邊幫忙。”

那個男孩連忙點頭。

倒是府兵這邊，一臉喪氣地繳械投降，只是在經過她身邊時仍不太放心地确認：“您說過會保我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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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只是讓你們去牢裏呆着，沒讓他們就地斬殺，有問題嗎？”程風冷冷地看着說話那個人。

那人瑟縮地低了頭，垂頭喪氣地跟着隊伍走向了不遠處的牢房。

這邊事了，一直沉默着的拉美西斯将人放下來攬進懷裏低聲說：“我先送你去休息？”

程風猶豫了一下：“我想先去個地方。”

“那我抱你過去。”拉美西斯毫不猶豫，将人重新抱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程風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循着記憶找到了那條街道，一如預料，整條街道都燒得差不多了。

好消息是那所屋子裏沒有一具焦屍。

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吊了口氣，程風皺了下眉，任拉美西斯帶她去休息。

往城外走時，發現拜恩拉和拉佩奇帶的人已經到了，正在組織幸存者們自救，他們先劃出了幾隊人馬在城內進行地毯式搜檢，确保消滅所有殘餘的火源，然後從剩下輕傷的人裏選出2組人員，一組配合醫生安置重傷員，一組負責這些人的飯食。

城內殘餘的糧食還在搜索，拜恩拉直接從軍隊的糧食裏分出了部分給她們應急，程風路過廣場時，那些幸存者已經吃上了稀粥。

經歷了一夜災難的他們捧着手中殘破的陶碗，眼淚止不住地落下，臉上卻是慶幸的笑容。邊上，拉佩奇還在不停地大聲宣告着接下來的救助計劃，激起他們對重建新生活的向往。

考慮到安全問題，軍隊還是駐紮在城外，拉美西斯将程風放到軍席上讓她先休息，自己則轉頭拿起了刻刀和黏土板。

程風連忙交代：“先給馬蒂拉傳一封信吧，讓他攔截阿斯旺所有陸路水路的陌生過境人。”

拉美西斯轉身沖她晃晃手中的泥土板，笑着安撫：“放心，不會讓他逃掉的。你一晚沒睡了，先休息，嗯？”

“睡不着。”程風面無表情地看着頭頂帳篷，雙眼布滿血絲，而瞳孔深處卻燃着兩簇火焰，“你說，縱火燒城，能判他淩遲嗎？”

拉美西斯手中的刻刀速度暫緩，他好奇擡眉：“埃及只有死刑，淩遲是什麽？”

“就是就用一種特制小刀，将人身上的皮肉一片片割下來，每一片薄如蟬翼，既能讓犯人痛不欲生又能确保他們活着，直到割滿上百刀，最後給予致命一刀。”

拉美西斯想象了下那個畫面，有些懷疑：“真有人能割滿上百刀才死？”

“不知道。要不······這次試試？”程風轉頭，沒有表情的面容看不出是認真還是玩笑。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拉美西斯先笑了：“只要你想，有什麽不可以，等着，我這就派人給你抓人。”說着招來傳令兵，将手中第一封刻好的書信交給他，讓他快馬加鞭送去阿斯旺。

大概是他的順從稍稍平息了內心深處的憤怒，被壓抑地疲憊後知後覺湧上大腦，程風收回目光，終于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夢裏總缭繞着一股揮之不散的食物香味，她聽到了肚子的咕咕聲，心想我該吃飯了，然後就這麽突兀地睜開眼，回到了現實，濃郁的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程風轉頭，是拉美西斯在火爐上烤鳥，見到她醒了，男人露出一個迷人的笑，舉起手中一根棍子：“馬上就好，要不先喝口水？”

水也在床頭，只等她取用。

一夜一天沒吃沒喝，程風确實幹渴至極，她猛灌了一大口，這才舒爽地嘆了一聲，坐到了他身邊接過一根木棍：“你一直沒休息？”

“吃完就睡，放心吧，你男人身體好得很。”

“城中怎麽樣了？”

“挺好的。今天大家已經在尼羅河岸曬泥磚準備造房子了。”拉美西斯一邊說一邊将手中烤好的跟她手中的調換了一下，“我們的人會留下來幫他們一起把房子建造好，人手夠多，重建速度預估半個月吧。現在播種季節過去，小麥肯定是種不來了，但是可以種其他甜菜之類的經濟作物換取糧食，種子我已經寫信給法老陛下，讓他統一籌集，正好鄂勒其的新執政班底也要從底比斯調派，到時候就讓他們帶着種子一過來。”

“種子要錢嗎？”

“不用，這是國庫應承擔的。”

“那新班底呢，靠譜嗎？”

拉美西斯笑看了她一眼：“怕什麽，就算有什麽小心思，看到你那個淩遲估計也被吓沒膽了。”言下之意，是要等新班底到了再進行審判。

不過他這話就是純調侃了，淩遲什麽的，別說埃及沒有這個人才能執行這個刑法，就說程風本身也沒這種殘忍的嗜好，她純粹是氣上頭了。

程風笑了笑，念頭一轉，若有所思：“說真的，絞刑未免太便宜他了。不如這樣，死後不許收屍，在城門口吊一個月再扔到荒野吧。這些人不是講究死後永生嗎？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作惡太多，連去到冥界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次，連剛才她說淩遲都沒反對的拉美西斯皺了眉：“不行，這樣你會被整個帝國畏懼排斥的。”

程風皺眉瞪他，可他含笑回視，眼神堅定。

不行就是不行，他不會讓她絕了自己在這個帝國的生存根基。

瞪得眼酸的程風收回眼神，冷哼一聲：“那就讓民衆每人一刀，親手報複回去！”

“可以！”拉美西斯毫不猶豫點頭，一錘定音，生怕她反悔的樣子。

程風給了他一個白眼。

***

說來也是巧，底比斯的新任執政團隊和舊城主是同時抵達鄂勒其的。

據拉美西斯的消息，這次的執政官是財政司司長的小兒子，在王都擔任書記官七八年了，一直表現優異沒走錯路過，因為財政司這次表現很好，赫雷姆貝福就賣了他一個面子，把這個位置給了他小兒子。

至于其他位置就是各方人員競争上崗了，拉美西斯也塞了兩個人進去，是他姐夫。

新的執政團隊帶着物資從北門入城時收到了全城民衆的熱烈歡迎，為了表示對新的執政官的期待和敬意，也為了洗去自己身上叛亂不遜的标簽，他們在修複家園時，首先建造的就是市政廳和城主府。為此，程風還讓阿斯旺那邊的石材打了個8折。

而新執政官在王都浸淫多年，最拿手的就是“識時務”，要不然也不會一次都沒站錯隊。這次新上任，雖然執掌一城，但半點沒有貴族那副頤指氣使的勁兒，反而姿态十分謙遜平和，到達後先安撫了民衆，表示當晚要在廣場上舉辦一次慶典，全城同樂，不分階級。

此舉一出，全城盛贊，相信只要他後期不拉跨，基本這個位置就穩了。

不止如此，他還專程抽空上拉美西斯這兒作了一次拜見。

話不多，但是意思很明顯：第一，我和父親都是支持新稅法的，第二，以後在鄂勒其也會帶着全城好好跟随王都的腳步，一切以王都馬首是瞻，第三，以後拉美西斯和瑪阿特若有差遣，必定竭盡全力。

就······“真是能屈能伸啊這小子，天生玩政治的料。”程風啧啧感嘆。

按理說拉美西斯就是個來救火的臨時隊伍，他才是鄂勒其日後的主人，他本沒必要把姿态擺這麽低，可人就是來了，不止來了，還提前賣了個好。

這态度，對法老也就這樣了吧？可程風其實不太懂，他這麽慎重，圖什麽呢？難不成是看出拉美西斯日後有接棒法老的潛力？

程風摸着下巴，細細打量着男人。那專注的眼神，看得拉美西斯心馳搖動，他摸了摸自己兩天沒刮的胡茬，邪邪勾唇：“怎麽？更喜歡我有胡子的樣子？”

程風：······

她無語翻了個白眼，把猜測攤開了講：“你說，有沒有人能從目前的形勢，猜到赫雷姆貝福之後的繼承人是你？”

拉美西斯聞言，挑眉反問：“是我嗎？你确定？”

雖然一口疑問，但那明知故問的表情，分明早有篤定。

程風偏不順着他，毫不客氣反駁：“當然不是你，5年後你得跟我去浪跡天涯。”

拉美西斯聞言，哈哈笑了，他笑着攬她入懷，湊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很期待，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