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自我懷疑

第48章 第 48 章 自我懷疑

過了兩天, 歌姬收到了咒術總監會的通知，讓她前往咒術總監會那兒一趟，大概是領取相應的證書嗎？

說起來也搞笑, 不知道是咒術總監會哪個家夥突發奇想, 想着咒術界要和外界的現代社會接軌, 應該保持着相應的現代建設氣息，不要沉浸在過去時，一切都應創新改革。

制度方面不見改，反而是在一些無用的方面費功夫，比如提出了搞個證書證件, 寫着咒術師的等級, 搞得好像有多隆重般。

本來還說着要給高專的學生設上學生卡, 不過這個提議聽說被五條家PASS掉，五條家的意見實際上不過就五條悟一個人的意見罷了。

歌姬嘆了口氣，她在手機上給硝子發信息, 狠狠地吐槽總監會的老家夥們不做人這事。

硝子倒是擔憂地讓歌姬小心一點, 說是這兩天五條悟好像和總監會那邊起争執了，她怕總監會的高層們拿歌姬撒氣。

倒不至于為難她一個無辜的人吧？

歌姬淡淡地想着, 升到了一級咒術師, 她現在有了一個新的想法，之前只是在腦海中閃過，可源于對自身實力的不信心, 她後來就把那個念頭抛在了腦後。

如果可以的話, 她是不是可以，嘗試下，嘗試下……

到了咒術總監會的所在地，周圍常年有着幾個世家小家族出來的咒術師把守負責安保, 确保不會有人起了歹念。

歌姬的見聞色能感知到附近十個咒術師潛藏在暗處，基本是二級咒術師，也有一個是準一級的咒術師。

咒術界常年缺乏人手出任務，總監會的人卻把人力資源放在了這邊，實在是可笑。

歌姬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她垂下了眼眸，敲了敲那扇古樸又沉重的木門。

在聽到裏面傳來的低沉的、蒼老的‘進來’聲音後，歌姬才推開門走進室內。

室內四周都用着特制的沉香木材料制成了牆壁，上了黑色沉重的油漆，将外面的光擋得死死，幾乎是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隐秘空間。

Advertisement

在一定的程度上，黑皴皴的又壓抑的環境能夠在人的心理防線給予某些壓力，讓人的心情怎麽都愉悅不起來。

除此之外，咒術總監會的老家夥們一個個面前都有一扇同是沉香木做成的屏風。

他們就藏在了屏風後面，跟着前來這裏的咒術師們談話，話語趾高氣昂。

五條悟曾說過，那扇屏風實際也是保護着咒術師們的心情，防止像他這樣的人在看到老家夥們醜陋的嘴臉一拳揍上去。

如果是以前，歌姬還會緊張，在認清這些家夥的真面目後，歌姬內心僅剩下了無奈。

咒靈的評定還得靠這些家夥，與外界政府高層的聯系靠他們，咒術界破破爛爛，還得需要有人幹活。

“庵歌姬，你這次通過了一級咒術師的評定，恭喜你。”

蒼老的、假裝威嚴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出，聽着話裏的情緒，并不怎麽像是真心地給她賀喜。

歌姬禮貌地颔首致謝：“謝謝各位的肯定。”

“哼，難得高專裏面出來一個算是懂禮貌的人，不然夜蛾是不是能勝任校長還不知數。”

歌姬眉毛抽了抽，她現在很能理解每次夜蛾老師開完會回來一副身體精神皆被掏空是怎麽回事了。

她保持着沉默沒有說話。

“庵歌姬，這次為你作保的是五條悟，你們之間同出一個學校，又是他前輩，對他平時的胡作非為肯定很清楚。”

又一道聲音從另一扇屏風傳出來，話語裏提起五條悟時幾乎是咬牙切齒，想來或許是五條悟給他使過很多絆子。

總覺得哪兒怪怪的，歌姬垂下眼眸盯着地板。

“五條悟這個人心高氣傲，也是這幾十年來難得一遇的天才，恃才傲物的人平時做事沒輕沒重，你作為前輩，可以監督他一些。”

開玩笑吧？！

五條悟那個拽到天上的家夥誰會監督得了啊！而且五條悟還是光明正大地搞破壞、所到之處秒變拆遷現場。

“我們平時很少能夠直接監督得了他，在這方面，你，咳咳，或許可以看看他。”

聽着聽着，歌姬終于反應過來。

她輕輕地擡起眼眸，視線落在了那t扇扇屏風上，輕聲問：“請問，你們今天要找來這裏的人，真的是我嗎？”

空氣好似凝固般，那些讨人厭的聲音不再響起。

只是響起了欲蓋彌彰的咳嗽聲，聲聲都好像在打歌姬的臉頰。

歌姬突然覺得好累，累到她都要站不穩了，只想快點回家，然後蜷縮在被窩裏不要出來。

她勾唇自嘲笑了聲，說：“既然沒我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沒有等總監會的老家夥們出聲，歌姬自顧自地離開了。

冬日裏的太陽像是冰箱裏的電燈泡，淡薄昏暗，落在身上并不覺得暖和，冬日裏的冰冷即便是在無風的時候都能滲進骨縫裏頭。

歌姬買了一杯暖手的熱咖啡，她坐在了河道旁的斜面草地上。

到了冬天，本是綠油油的草地現在已經成了一片荒蕪的枯黃地，毫無生氣。

太陽越來越大了，陽光折射在了河水上成了一地波光粼粼的碎金，倒影着地面上熱鬧的人來人往，随後又恢複到了平靜。

外界的聲音好像被自動地隔絕在了外面，闖不進。

她的耳畔中回蕩的只剩下那些老家夥們的聲音，五條悟，五條悟……

歌姬視線不知落在哪處，手中咖啡的溫度慢慢地降低，她手心通紅，可還是覺得很冷，冷得她不知要怎麽辦。

河水上出現了一個清瘦的少年身影，他神色淡淡，視線落在了環抱着雙膝坐在岸邊的女人身上。

冬天的樹枝被風肆虐得光禿禿，僅剩下幾片葉片還在倔強地立着，在冬日時不時吹過的風中可憐地搖擺着，最後承受不住緩慢追落在了女人的肩頭上。

歌姬此刻好像被這個世界分離出去，她坐在那兒，整個人身上彌漫着一股拒絕一切的寂寥氣息。

第二次了。

第一次見到歌姬這幅神情，是在她父母去世後的第一個新年。

當時的少女坐在壁爐前看着篝火在燃燒着，火光跳躍在她像是帶了張面具的臉龐上，她的靈魂被抽走了般，就連着火舌蔓延在她毛茸茸的睡裙外套腳上也不清楚。

還是他當時叫醒了她。

楠雄徑直地走下，然後在歌姬身旁坐下。

楠雄眉心微微蹙緊，很快又松開，【怎麽？成為一級咒術師不高興嗎？】

歌姬任性地把那杯冷卻的咖啡塞進了楠雄的手中，她強打着精神開玩笑道：“楠雄不适合安慰人啊，哪有人一開始就直接問出來的。”

楠雄将那杯咖啡蓋子打開，啜了口，【不想笑就別笑，醜死了。】

歌姬收起了笑容，她側過臉，沒有再開口。

要怎麽說？

說她很介意咒術總監會讓她去，是為了讓她去在五條悟身邊當卧底？

說其實她很懷疑她之所以評上一級咒術師，純粹是因為那群老家夥看着五條悟的面子給的？

說不出口，擰巴、懷疑、抱怨等情緒在她胸口來回翻騰着，甚至有一瞬間，她甚至開始埋怨起五條悟自作主張和多事。

即便她知道五條悟很無辜，沒有任何錯。

這些陰暗的情緒在她心裏如野草般肆意生長着。

楠雄将歌姬那些心理活動全都讀完，他定定地看着歌姬好一會兒，才問道，【你還想成為咒術師嗎？】

歌姬回過神來，她目光沒什麽焦點，“不清楚，不知道。”

【要休假嗎？】

“前不久才申請休過假啊。”

楠雄手指指腹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殼，他并不怎麽會安慰人，該說點什麽？

俗套的‘你已經很好了，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說不出來。

“歌姬，不要懷疑自己。”

清冷的如玉石般的少年嗓音響起，歌姬有點兒驚訝，她望過去，楠雄定定地看着她，神色柔和。

好久沒聽過楠雄用他原本的聲音說話了，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為了方便，平時用了心靈感應。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歌姬布滿着陰霾的心情好了那麽一點點。

“嗯。只是，楠雄，很多時候，我都在想，這個世界其實有你、有五條悟這樣的天才就夠了，為什麽還要別人來承擔痛苦和責任。你們咻咻咻地一下子解決不久好了。”歌姬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她洩憤般地說着：“現在想想，你哥一直活在你陰影下，變成科學變态也情有可原呢。”

“你是在同情空助嗎？”楠雄輕嗤一聲，“事實上，歌姬你一直以來也沒有被我打擊到。”

“不，當年和你玩牌輸了我一個星期的零花錢，這件事可是我的陰影，現在還記得。”歌姬停頓，她眼底漫上了不甘和寂寥，“現在想想，後來我在高專見到五條悟，見到他能夠輕易地學會我要花費好長時間才能學會的結印，沒有很沮喪，大概也是被楠雄你的存在打磨出來的吧。”

“我有在努力啊，不管是楠雄你也好，還是五條悟或者夏油傑也好，我都在追趕。”歌姬抽了抽鼻子，忍住了酸澀，她自嘲地笑了聲，“我一直以着年齡比你們大為由讓你們叫我姐姐，叫我前輩，總會想着照顧你們一些，就算是天才總不會是一個人吧。”

歌姬擡起眼眸，眼尾紅潤，眸色暗淡，她掐着掌心刺得手心麻疼，“可是，你們真的需要我的照顧嗎？”

下一秒，寡言的少年慢條斯理地拆下了脖子上的那條灰色圍巾，他把還帶着他溫度的圍巾纏在了歌姬的脖子上，讓歌姬本來受涼的脖子被體溫燙了下。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歌姬能看到綠色鏡片下如水般溫柔的雙眸。

少年薄唇輕啓，用着好聽模糊的聲線說着：“是超能力者也好，至少我需要歌姬……的這條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