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立場确認(14)
第76章 立場确認(14)
“沒關系, 只是進來喝喝茶,聊聊天,蹭兩天的免費豬排飯, 不用擔心我。你不要當我和人私奔了就行。”
夏丘凜紀彎起盈盈桃花眼, 擡手輕松自在地給波本抛去飛吻,而後果斷挂斷視頻電話。
事情其實并不輕松。
朗姆抓住她的理由是懷疑她給FBI遞送消息,沒抓住茱蒂, 她成功返回FBI, 是他發作的由頭。
帶她來的人是庫拉索, 庫拉索人是好人, 她懇求了兩句,庫拉索就允許她在正式審訊開始前玩玩手機。
——可能也因為打電話的對象是波本,她心裏有數。
拘留室外白熾燈敞亮,亮得像是遠射燈一樣晃人眼睛。朗姆本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 端坐在光明中的軟質單人沙發,投來的目光昏晦又陰冷。
“電話打完了嗎?”
“打完了,”夏丘凜紀歪了歪頭, 乖巧回答, 但她又晃了下手機,“不過還有兩條消息要回複一下。”
朗姆的手臂輕松搭在沙發扶手上,身子後靠,指尖不耐煩地點了點扶手邊沿:“兩條?”
“貝爾摩德和琴酒。”
“……庫拉索帶你進拘留室的時候居然沒搜身。”
“她還記得拿走我的包,不錯了,別對控制她腦子的人苛求太多。”
控制庫拉索的朗姆:……
感覺自己被當面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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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斯特爾情況特殊, 渾身充滿着退休後被迫返聘的擺爛氣息。她身上有自己想要的情報, 貝爾摩德和琴酒又都挺難纏的,朗姆決定忍氣吞聲五分鐘。
夏丘凜紀毫不在意, 人已經低頭接着去回消息了。
群發。
【救救救,我要死了!】
貝爾摩德:【你要死了會怎麽樣?】
夏丘凜紀:【那我就真的死了。*v*】
貝爾摩德:【死了好,死了對我們都是解脫。】
夏丘凜紀深以為然,又忍俊不禁,接着看琴酒回的消息。
琴酒:【什麽事?】
夏丘凜紀:【朗姆要審我。審着審着可能會審出一具屍體。】
琴酒:【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朗姆還沒辦法強迫你去。】
夏丘凜紀:【感謝大哥看重,但我還沒那麽神通廣大。[大哭.jpg][大哭.jpg][大哭.jpg]】
琴酒:【能審你什麽,FBI的事情?】
夏丘凜紀:【朗姆認為我背叛組織投靠FBI。】
琴酒:【哦,那讓他審。】
夏丘凜紀撇撇嘴。同樣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疑罪從有,尤其是涉嫌背叛組織的事情上,琴酒一向毫不手軟。
她也确實是因為好奇朗姆目前對萊伊事件的了解,所以才同意庫拉索的拘留室邀請。
……也因為她不想和庫拉索在不自然酒吧打起來,回頭修繕裝修很麻煩的。
夏丘凜紀潇灑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卷長黑發,把手機關機後,隔着鐵栅欄遞給庫拉索。庫拉索接過手機放入兜裏,安安靜靜地站在明亮白熾燈照射不到的陰影處。
室內的空氣仿佛在被抽取,氧氣變得稀薄,集中在明亮的空間。
亮處的光亮更熾,集合在朗姆身上。朗姆的瞳孔渾濁昏晦,注視着她。
拘留室內,她完好無損的身體被鐵栅欄投來的光影分割成長方形的狹小栅格。
大腦,身軀,四肢,心髒,脾胃,一切都仿佛要被分隔開,分成細細碎碎的血肉,攤在案板上,被朗姆評判——她是不是叛徒。
好吧,朗姆忠心耿耿,明察秋毫,但組織真的出事,他難道會為組織獻出生命嗎?她會,所以朗姆比她像叛徒。
夏丘凜紀在腦海裏滾了一段冷笑話,把自己逗樂了,才放任自己在心底幽幽嘆氣。
可惜了,她現在的厭惡值才收集到18%,萬一自己真出意外死了,組織才損失18%,會痛,但遠稱不上傷筋動骨。
【厭惡值+1。】
“這次請你來,主要是想和你探讨一些和FBI有關的問題,”朗姆威嚴而冷漠地開口,“沒抓住茱蒂·斯泰琳,組織在FBI裏埋的內線也消失不見,對組織造成很大損失。你需要對此提供解釋。”
“從結果來說,我抓住了FBI在組織裏的卧底,萊伊。茱蒂探員只是添頭,我并沒有在她身上多耗費精力,”夏丘凜紀坐直身體,“朗姆大人,您也這樣請愛爾蘭來問過嗎?”
“哼,顧左右而言他……”朗姆目光森冷,言語如刀,“你讓宮野明美殺他而不是活捉,又沒有留下屍體。讓宮野明美殺有什麽意義?萊伊活着不是能挖出更多情報?你很有可能在和她合謀策劃假死。”
“那不顧左右而言他吧,從過程看,很顯然,愛爾蘭帶着他的人跟蹤茱蒂試圖抓她的時候被她察覺,之後躲起來,順勢發現她的行蹤洩露,懷疑FBI內部有內鬼,調查後确實抓到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朗姆只是冷哼一聲。他事實上無法反駁。
夏丘凜紀繼續:“至于宮野明美殺他有什麽意義。怎麽說呢……相比之下,我更不知道活着抓住萊伊有什麽意義,你是想拷問FBI的機密情報,就任新一任FBI局長嗎?或者幹脆是美國司法部的部長?美國總統?”
“……”朗姆寒聲道:“你的嘴巴子倒是利索。”
腦海裏厭惡值增加的提示一直在跳,夏丘凜紀陪着露出燦爛笑容,桃花眼愉快下彎:“沒辦法,我還奇怪呢,當時我定好計劃,郵件發給你過目的時候那位大人和您都沒說有問題,我現在只是嘴巴說點話,動靜遠沒您的馬後炮動靜大。”
“……”朗姆無法反駁,點點頭,又怒極反笑,“愛爾蘭是你管的,你沒抓住茱蒂,沒等到我的同意就擅自進行計劃,現在還有這麽多話 ,果然不給點顏色不行。”
夏丘凜紀攤了攤手:“請便,反正我已經在懷疑你是FBI的人派來故意折磨我的。畢竟我讓萊伊死無全屍,不是嗎?”
朗姆又一次冷哼,朝庫拉索揮了揮手,正式進入審訊環節。
夏丘凜紀興致盎然地看着。她試探出來了,朗姆在萊伊事件上沒有任何多餘的發現,令人感到安心。
過程可能會難熬點,但她正常死不了。
與此同時,朗姆也冷笑一聲,同樣感到安心。
情報人員總有些奇特的直覺,朗姆的眼珠子渾濁不堪,但他自認為自己抓住了關鍵點。
茱蒂?FBI?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米斯特爾本人。
皮斯克,榊原進一(伊織無我),愛爾蘭,波本……沒一個人成功套出情報,波本的希望看着很大,兩人的關系似乎也還不錯,但他一看見米斯特爾的臉,就重新失去等波本進度的耐心。
用卧底這種大鍋逼人老實前來拘留室,随便找點漏洞挑挑刺,順理成章進入大記憶恢複術階段。即使是米斯特爾也無法倉促給出解法。
她甚至已經稱得上老實,交出了最優解。
在朗姆原本的計劃裏,米斯特爾根本不會同意跟着庫拉索來,讓他“被迫”采取更激進的手段。讓事情鬧得更大,讓自己的花樣更多,可能會引起那位大人垂詢,但他如果真的能問到東西,“一不小心”把米斯特爾弄死,他事後也只要交篇反思,并且認定米斯特爾是卧底就好——畢竟是米斯特爾先抗拒審訊的,他有道理。
現在……有點可惜,限定在組織內的正經審訊裏了。
不過沒關系,組織裏稀奇古怪的研究很多,讓人痛不欲生但事後去醫院查血常規都查不出問題的藥物也有幾款。真的到身體被藥物控制的階段時,米斯特爾能保證她繼續嘴硬嗎?
庫拉索進進出出地忙碌。朗姆端坐不動,只是擡手按住自己空蕩蕩的眼眶。
他的眼睛,他的抱負,他的權力。
朗姆輕嘆,他想要的東西一直很簡單。
.
米斯特爾是醫學專業的,不懂藥理研究。常磐健志當年想要在組織往上爬想瘋了,各種找路子,想辦法,硬是把米斯特爾吹得天花亂墜,吹成醫藥皆通的天才,把她推到那位大人的視線之中。那位大人也是病急亂投醫,真把米斯特爾捧成研究所的總負責人。
當然啦,米斯特爾在某種程度上确實是天才,她在惹人生氣的能力萬中無一。相比之下,她一年之內在藥學研究上的學習,從入門直接學到博士後,這點天賦都不算什麽了,再加上她完全不存在的組織能力……那位大人都基本放棄她了,把她往訓練營一丢,淩遲處死。
她人能活着出訓練營,領個安全屋養老,稱得上是全身而退。
但在正常企業上班,才有可能能全須全尾地在退休後領退休金。
現在就全身而退?黑衣組織是慈善組織嗎?
朗姆看着渾身冒着虛汗,仿佛浸透在水裏,一聲不吭的米斯特爾,站起身,輕松自得地對庫拉索開口吩咐:“藥量注意點,別把人弄死了。”
不到萬一,他還是不希望米斯特爾死的。她腦中畢竟有東西。
庫拉索認真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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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應該感覺到疼痛,但夏丘凜紀感受不到。心神仿佛已經陷入接近永恒的安眠。
她心裏有數,是瀕死感。
這種感受她體驗過不少次,來源于假死藥。
基于當年宮野夫婦被大火燒得支離破碎的的研究草稿,她偷偷研究出假死藥。解藥有一點起死回生的效用,但不多,真正給正經瀕死的人用,只是從再活一分鐘變成再活五分鐘。
——偷偷薅了幾個快死的訓練營成員,磨磨唧唧詢問對方是否願意測試,對方同意後試驗出的結論。
後來就只作為假死藥用了,也不能多用,會對心髒造成永久的傷害和負荷,比熬夜的帶來的傷害大得多。
她自己試出來的,畢竟閑着也是閑着。
哎。
朗姆還在,聲音穩定又冷漠,抛出一句又一句問題。
聲音像是從天外傳來,模糊飄渺,像是機械發出的聲音,無法分辨情緒,無法探究本源。
“你叫什麽名字?”
“和你關系最好的人的名字是什麽?”
“研究的項目是什麽?”
“項目的研究成果是怎麽樣的?”
“基本思路是什麽?藥物成分包括哪些?”
認真回答問題,聲音會落實,心悸恍惚感會回落,會有種回到人間的生理性安定感,仿佛下一秒就會活過來。
模糊回答,避而不答,或者胡亂作答,詢問的聲音又會重新高高挂起,像是神祗的憐憫垂問,并且不介意對凡俗降下神罰,藥品注入,從春風拂面驟然變成雷霆萬鈞,讓她享受十八層地獄之苦。
思緒似乎是散亂的,又似乎已經被重新粘合。答案在腦海中,在酒精浸泡中,腦液像是福爾馬林,将答案清晰保存。她可以完整遞送。
但夏丘凜紀任由自己飄浮着,甚至有閑心去想,如果是琴酒,他能扛得住這種審訊嗎?
應該可以。
她也可以。
自己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懸挂的瀕死感了。假死藥,迷藥,還有一些稀奇古怪小玩具似的藥物,她給小白鼠用過之後,就給名為米斯特爾的人形小白鼠用,說過了嘛,閑着也是閑着。
她真無所謂,請加大力度,說不定她的心髒就那樣“砰——”地爆炸了呢?也能稱得上驚喜煙花。
她一言不發,耳邊藥劑聲音嘩啦啦的,晃動不休。
是讓人昏昏欲睡的白噪音,可以就此安眠。
——門被甩開,“砰”的一聲巨響,炸得耳蝸都開始疼。
四周似乎陷入沉寂。
下一刻,有人打橫抱起她,一手托腋下,一手撐在膝蓋窩,标準的公主抱。
臉不由自主往人胸口埋,偏高的體溫,很熟悉的柔軟程度。
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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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心底的曠野全數燒灼成熊熊怒火,從心髒燒到大腦,從情感燒到理智。他幾乎想派遣公安警察端了這處組織據點。
但朗姆早就離開,故弄玄虛的投影儀都已經關閉,只留在波本手持的電話裏。
庫拉索倒是站在一旁,手上拿着針筒。但她一貫只聽命朗姆行事,現在已經在給米斯特爾打具有昏睡效果的中和劑。
朗姆在電話中悠然開口:“波本,我審訊她得到結果的速度,會比你慢條斯理的蜂蜜陷阱快。”
波本笑了笑,什麽也沒說。顯然,朗姆現在應該什麽都沒問出來。不然他也不會願意把審訊的位置告訴自己。
“呵呵,不過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朗姆給自己下臺階,以一副樂呵呵的姿态說,“你回頭編一個英雄救美的故事,好好照顧她吧,我等你的好消息。不過,還是要注意時間。”
命令下達完畢,電話挂斷。
很顯然,朗姆的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
在傳統故事中,英雄救美總是能俘獲美人歡心的。
即使米斯特爾在朗姆眼中與美醜無關,她是單純會令人厭煩。但波本既然能舍得,米斯特爾的嘴巴又确實很緊,事已至此,還是讓波本繼續。
波本垂下暗含鋒芒殺意的眼眸,什麽也沒說,只穩穩地抱米斯特爾離開。
不管如何,先帶她休息。
審訊地點在地下室,他默默抱着上樓,走到地下停車場,擡手護好她的頭部和脖頸,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副駕駛位,調整座椅往後靠。
米斯特爾半躺在副駕駛位置上,全身都還是在發顫,眼睛緊緊閉着,上翹的眼睫不住顫抖,像冬日時分掙紮飛起的斑駁蝴蝶。
虛汗将額角的長發浸透,即使有昏睡中和劑,藥物帶來的傷害一時也無法消解。
還是得把她送去一家正軌醫院看看,住院觀察,綠臺警察醫院就可以。
波本心裏盤算着,送醫的理由都頃刻間想好了——波本在警視廳有點勢力把她塞進去看病。
這個理由挺說得過去的。畢竟米斯特爾自己之前就是警視廳名譽警視監。
計劃底定,波本就拉安全帶要幫她扣上。
眼睛不敢看她,看一眼血管就會突突亂跳,後怕慌亂的情緒像潰堤洪水一樣洶湧,理智要被沖垮,沒辦法開車上路。
他的視線只敢放在安全帶本身。但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抓住他的手冷汗淋淋、冰冷顫抖,又力量微弱,他輕輕一動就會滑落。
他心髒停跳,呼吸屏住,不敢動彈,只能一點,一點,悄悄移去視線。
和米斯特爾的目光撞個正着。
她似乎是醒了。
臉色有着異樣的虛弱潮紅,灰眸深處霧蒙蒙的一片,仿佛清醒又仿佛恍惚。
她的神情還有些遲鈍,嘴角慢慢揚起奇異的笑,開口說話時,語調也朦胧如霧,不可捉摸。
“波本,”他聽到米斯特爾詢問他,“如果我死了,你會願意陪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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