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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醒醒……”錦衣上暈開了一朵紅色的花,鮮紅的血順着不動的劍身滴在石臺上。江璟抓着不動,手上被劃開一條深深的血痕,但那上面的疼痛,都不及他胸口半點。
他咳嗽着,吐出一口血來。
“哥……”他再次嘶啞着聲音喊道。
律九淵也被江璟的突如其來打亂了方寸,他沒有想到江璟會突然沖來為他擋去這即将穿胸而過的劍。待他反應過來想要伸手接住仰倒的江璟時,那廂江瑜的眼中恢複了往日的清明。
律九淵撈了個空,江瑜慌亂地把不動丢在地上,接過了軟倒的江璟。
錦衣紅了一大片,江瑜不知所措地看着那處傷口,想要伸手去止住那不斷向外冒的血。
律九淵從懷裏摸出一顆丹藥,胡亂地塞進江璟的嘴裏,附在江璟背上的左手現出靈力,溫柔地探入他的靈脈之中。
“阿璟……你為什麽……”
為什麽要來,為什麽又要沖上前來。江璟第一次在他哥臉上見到這般的神色,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大哥終于露出了一點慌亂、無措的神色,握劍的手已不知道要擺在何處,雙唇也是顫抖着的,說出的話都不成字句。
他輕聲笑了下,得來的卻是他哥壓抑着情緒的一聲:“你還笑!”
他張了張嘴,想替自己辯解一二,江瑜一眼向他瞪來,惡狠狠地說道:“閉嘴!”
江瑜手上的靈力順着江璟的胸膛流向他周身各處。所幸不動的劍尖偏了一寸,避開了他的心髒,否則……江瑜不敢再想。
律九淵的額上已布滿細汗,他先前與江瑜鬥法之時就損耗了大部分的靈力,如今又護了江璟的一半心脈,着實是有些力不從心。
江瑜擡起頭,掃過他的眉目神色,說道:“讓我來吧。”
說罷,便抽手快速捏了個訣打向江璟胸口。
律九淵也不同他謙讓,撤了手便自我調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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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尚不知曉他的身份,視線狐疑地在他身上轉悠了一圈後,嗫嚅着把疑惑都吞進肚子,專心對付起江璟的傷勢。
然而總是有一個閑不住的主。恢複了些氣力的江璟注意到江瑜對律九淵的防備,出聲道:“哥,那是律堡主,十年前死去的那位。”
不只是江瑜,連律九淵都想叫他閉嘴。
十年前死去的那位是什麽意思?半殘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不會說話?
江瑜淡淡地應了一聲,手上卻是力道一重,按下了他的胸膛。
“嘶——”江璟痛呼一聲,下意識地扣住了江瑜的手腕。
江瑜扯去他的衣物,動作娴熟地從江璟的儲物囊中摸出一瓶傷藥,毫不留情地将裏邊的藥粉一股腦地敷在傷口上。受了刺激的江二公子大喊一聲,咬住了江大公子的一條胳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江璟虛弱地說道。
“知道疼了?疼了就閉嘴。”
江璟撇了撇嘴,閉了眼偏過頭去,整個人都壓在了江瑜的身上。
靈力走了一周天,律九淵覺得身上的疼痛有所緩解,靈脈也現出生息,于是便又從儲物囊裏掏出了幾顆丹藥服下。他撩起眼皮打量着面色蒼白的江璟,又翻出了一顆扔給江瑜。
畢竟若是沒有那小子,受這一劍的就是他了。而且以江瑜當時的攻勢,只怕他要受得傷得比江璟重得多。
江瑜接過丹藥,輕聲道了句“謝謝”。
而後他對上律九淵的眼,道:“律堡主來此是為了那具身體吧。”
“是。”律九淵答道,“江璟他……”
“我知道,定是他纏着你要跟來的。”江瑜頓了頓,又道,“你不問那人為何要将我捉來?”
律九淵撩了眼皮,不鹹不淡地說:“左右也就是缺個備用的身體,或者是看上了你少年英才……現在也不算少年了。魔頭行事乖張,我糾結他的動機做甚。”
江瑜眼神一動,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不過你到這裏少說也有幾日光景,可曾知曉我的身體被藏在了何處?”律九淵問。
江瑜皺着眉思索了片刻。他雖是被沉川控了心神,但隐隐之中好像又是記得一些。那魔主将他丢到此地,朝他腦中施了術法之後,似乎是往……
“此處還有一人!”江瑜說道。他望向西南方向,那處應是有一個機關。他記得當時沉川就是走到那裏,先是同一個人交談起來,然後才邁入那個機關之後。
而那個人……
“他着一身玄衣,衣上……有些像萬淵堡的那種樣式。身量比孟平川寬些。但他的聲音,我有點熟悉。”江瑜斷斷續續地描述着,律九淵也不由皺了眉頭。
他先前便疑心堡中有人與這事有關,如今聽了江瑜的描述,便是更加肯定了想法。
“堡主不必擔心,現下我哥也在,搶回你那身體定是不成問題。”江璟不知何時睜了眼,靠在江瑜的懷裏懶懶說道。
江瑜在他額上拍了一下,涼涼地說:“我不是他的對手。”
之前在流離島時,他不知來人深淺,才拼力與他交手一番。沉川修為深厚,出招狠厲,即使仍未完全脫困,也絕不是他們可以小觑之人。
律九淵自知他心中所想,抿了唇沒有接話。如若江瑜願同他一道,他的勝算自然會大上許多。但江瑜沒有幫他的義務,他已經脫了控制,帶着不省心的弟弟離開才是正事。
可既然在意這丁點勝算,他當初為何又不與路遲林講開了要他同來?
大概是不願讓他涉險,又或是沉川的那些話教他本能地不願讓路遲林再次同他對上。
但其實就算他抖落了所有真相,估計路遲林也會覺得自己是在騙他。
律九淵收了不知飄到何處天地的心神,暗道自己睡了十年後怎麽就多了這麽個毛病。
兩廂靜默,正當律九淵思索着打算先行離開之時,東方的山壁之上,傳來一陣隆隆聲響。
江瑜召回不動,律九淵也撐劍起身。
又一扇石門緩緩打開,漸漸露出石門後的那位“不速之客”的真容。
律承提着雙刀一躍而下,他胸前衣物破開一道口子,衣上沾染着不知道自己還是別的什麽東西的血,暗得幾乎與玄色衣袍融為一體。不過看着倒是比律九淵好上一點。
律九淵沖他喊道:“天王蓋地虎。”
律承止了腳步,一臉疑惑:“啊?”
“成了你過來吧。”
他真是給幻境搞怕了,要是再來一個上來就掐着他脖頸的,他可真的是消受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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