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打架

等順着小馬路又走了一截, 祁雲這才長長的吐了口氣, 然後左右看了看,周圍安安靜靜的,祁雲就假裝不經意的伸手又将江畫眉垂在身側的左手給攥進了手心裏。

江畫眉不自在的縮了縮,祁雲這回不僅是抓緊了,還換了個十指相扣的動作舉起來在兩人中間晃了晃,“畫眉,我發現你怎麽喊我還是連名帶姓的喊啊?你喊老周都能喊國安呢。”

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可聽聲音還真就帶了點委屈。

因為夜色的掩飾, 江畫眉也覺得沒那麽不好意思了,想了想反問祁雲,“那我該喊你什麽, 雲?小雲?雲雲?”

蜀地這邊喊人昵稱的習慣是重疊名字最後一個字或者最後一個字前面加個“小”字,祁雲這名字怎麽喊都像是在喊女孩兒。

江畫眉念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不介意啊。”

祁雲不滿的扯了扯江畫眉的手, “可以按照我老家那邊的叫法,叫我阿雲, 我不介意。”

這下輪到江畫眉叫不出口了,因為祁雲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太溫柔了,原本清朗的少年音因為放緩放柔而顯得有些低沉, 跟湊在耳邊跟你說悄悄話似的。

江畫眉擡手摸了摸耳朵尖,然後小小聲的喊了一聲“阿雲”。

“那你叫我眉眉吧,我爸以前就這樣叫我。”

等她爸爸去世之後,就再沒人這樣喊過她了。

祁雲帶着點笑腔的輕輕喊了聲“眉眉”, 又聽得江畫眉不自在的別開了臉。

他們現在這樣交換了最親近的稱呼,是不是說明祁雲對她的心動又多了一點點呢?

江畫眉其實一直都想要直接問祁雲的,可又怕祁雲覺得她太粗魯直接了,然後就會冷着臉對她說“我們的試一試到此結束”。

祁雲不知道江畫眉的猶豫,擡頭看見天上一片雲被吹着飄走,露出了一直被擋在裏面的月亮,原本有些暗的夜色頓時就似撥開了幕布一般亮了好幾個色度。

不遠處有蟲鳴有蛙叫,路邊的植物上還有零星幾點瑩綠色小光點,那是停在上面安靜歇息的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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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雲擡手打了一下灌木葉,螢火蟲被驚起,連帶着還有好些原本已經躲起來的螢火蟲,幾十枚光點閃爍在空中,“眉眉,我想在說一件事之前先跟你道個歉,上次我說的試一試可不可以當做我沒說過?我不想試,我想讓你正式跟我交往,等我們年齡到了就去領結婚證......”

祁雲還沒把自己構想的未來說完,江畫眉就一頭栽到了祁雲懷裏,還兩只手緊緊抱着他的腰。

天知道剛才聽見祁雲說前面那段話的時候江畫眉心裏有多怕,可等忍耐着難受聽到後面的,江畫眉又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這個人啊,已經能一言一句就左右她的心情到這種地步了,江畫眉覺得自己徹底完蛋了。

不過如果這個人是祁雲,江畫眉又覺得自己心甘情願,哪怕以後會被抛棄,至少她真切的感受到過幸福的感覺。

祁雲愣了愣,而後感受到抱着自己腰的那雙手帶着細微的顫抖,祁雲沒再說什麽,只安靜的擡手回抱,将小姑娘圈進自己懷裏。

“喲,看看這是什麽?電影沒看見倒是先看見了一對兒野鴛鴦?啧都抱一堆兒了,是不是準備鑽小樹林了?”

“呷,老三你別吓唬人,別把小兄弟給吓痿了以後再也硬不起來怎麽辦?”

另外同行的兩個人哈哈笑起來,一點沒有“非禮勿視”的自覺。

祁雲頓時臉上一冷,不過顧忌有江畫眉在,祁雲到底忍着沒做什麽,只是拉着吓了一跳的江畫眉準備走人。

結果對方顯然不覺得祁雲跟江畫眉走了,其中一個人甚至還彎腰伸頭去看江畫眉的臉。

“嘿小子,也太不上道了吧?你們這可是能報上去抓進班房裏去勞改的,就不意思意思給個封口費啊?”

“喲老五,這女的好像是他們水月村的那個騷狐貍,怪不得白天瞧着都冷冰冰的,原來是晚上都騷夠了白天騷不起來了呀?”

“艹!”

祁雲低咒一聲,把江畫眉往背後一帶,擡腿就直接踹着那伸長了脖子來看江畫眉臉的男人,一腳直中下颚,清脆的咔吧一聲牙齒撞在一起的響動格外響亮。

那人悶哼一聲直接被揣得往後一仰摔在了地上。

另外三人沒提防祁雲瘦巴巴一個人,剛才被發現了也沒發火就想離開,還以為是個慫貨,萬萬沒想到祁雲不說一句話就直接動了手。

“草你嘛的找死!”

這四個人都是另一個大隊的二流子,今晚趁着其他人去看電影,剛在村裏偷摸了些東西回家,看時間還早,幾個人一商量就準備也來水月村看看電影。

另外要是能遇見同村的人,到時候明天有人發現家裏丢了東西他們也好有個推脫自己嫌疑的說法。

結果辦這剛要上坡了發現有兩個人抱在一起,開始就是起了吓唬人逗弄人找樂子的心思,見祁雲拉着人悶不吭聲的要走。

又借着月色發現這男的長得不錯穿着也在村裏算是拔尖了,所以才起了要錢的想法。

至于對江畫眉的調戲,他們也就是習慣了。

以前他們都聽說水月村有個長得特別勾人的小娘們兒,也都來看過,原本想要哄着弄上手玩一玩,結果江畫眉直接拿了扁擔冷着臉追着他們愣是攆出了村兒。

口花花也就是想要羞辱一下找點面子,畢竟這小娘們兒剛才可是被個男人抱在懷裏,說不定這會兒怎麽怕呢,當然要是最後能摸一摸那肯定更好。

畢竟這娘們兒兇是兇了點,那胸那屁股是真讓人看了流口水。

想得再多也沒用,祁雲原本還想着不要鬧大了對江畫眉名聲不好,結果這些人居然嘴髒的去罵他家小姑娘,祁雲可不是真的泥菩薩性子。

那混混兒有四個人,且個個都是打慣了架的人,自有一種默契,剩下三人一擁而上鎖腿捶腰勒脖子。

祁雲到了這邊之後雖然也有早晚鍛煉,可也就是幾分鐘的鍛煉,主要是為了把身上的軟肉練成薄薄的肌肉層。

好在前世打架的技術還在,反手圈住勒他脖子的那個人雙手掐着對方腋下位置直接一彎腰再往後一頂,把人來了個背後過山摔在地上。

還沒等那人爬起來,祁雲在轉身往後一倒後肘單擊一記,彎腰鎖住他雙腳的人就被甩得直接壓在了地上同伴的身上,剛爬起來的人又給兩個人的重量壓得一口氣差點沒回得來。

祁雲肘擊直接落在那人面門上,當場鼻子就一陣劇痛,然後就是溫熱粘稠的東西流了出來糊得人滿臉都是。

祁雲仰靠在兩個人身上,原本還弓腰抱着他腰一直在用拳頭捶打他腹部的人也被帶得踉跄間施不了力。

祁雲被這人揍了幾拳,腹部痛得發了狠,直接擡手一轉一搭,把這人的右手從肩肘到手腕都給瞬間卸了。

咔嚓骨頭移位的聲音明明不大,可那人就是有種耳邊乍響的錯覺。

卸了右手還不夠,祁雲又把這人的左手也給卸了。

當年祁雲中二期離家出走可沒少打架,事後還專門買了人體解剖圖研究過,發現幹架最快最有效的就是把人的手關節都給卸了。

人的雙手是人體保持平衡的主要部位,若是雙手無法施力,除非長期專門訓練過的人,否則想要擡腿繼續還手基本不可能。

祁雲三兩下解決了三人,那邊江畫眉才悶聲從不遠處的菜地裏抽了兩根給苦瓜搭架子的棍子沖過來。

見祁雲站起來江畫眉也就是瞬間的愣了愣,而後迅速回過神捏着棍子就沖上去照着堆成一堆的三個人臉上直抽。

一旁一開始就被揣了下颚骨此時舌頭冒血腦袋發暈的那人被這兇殘的畫面吓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個天老爺啊,這兩個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吓人?

那江畫眉也就算了,旁邊那長得白白淨淨瘦瘦巴巴的小兄弟,要不要這麽兇殘?

江畫眉抽人祁雲也沒攔着,反而還站在旁邊,但凡有誰掙紮着要擡手抓棍子的祁雲擡腳就揣開,還特別沒人性的直往人關節處揣,恨不得直接把手腳踹斷再也掙紮不了只能任江畫眉抽似的。

“你們是哪個大隊的,名字叫什麽?”

祁雲見倒在地上那三人終于不再掙紮只是努力縮着身子保護臉跟肚子之後,這在轉身語氣平淡的問捂着嘴指縫間還在滴答流血的那個人。

雖然這樣的祁雲看起來無害極了,可胡老三還是被吓得直往後退,最後被腳下的灌木絆倒了也不敢哼哼一聲,只能捂着嘴嗚嗚搖頭,就跟被流氓逼到牆角即将面臨圈圈叉叉之事的小媳婦。

祁雲眉頭皺了皺,吓得胡老三再不敢捂嘴了,忍着舌尖的劇痛含含糊糊的說話,“鵝們似五星色庫哈勒個黃各側的,鵝似河拉卅。”

說完自己也發現自己說得不清晰,就怕祁雲以為他是故意的,一手翻過來讓祁雲看他手掌心沾上的血一手指着自己的嘴又直擺手,表示自己嘴受傷了說不出話。

江畫眉那邊抽了面上那人一個大花臉,這才算是緩過了那口氣,走到祁雲這邊來。

祁雲也懶得再多問什麽了,只耐着性子問胡老三,“偷過東西沒有?”

胡老三愣了愣,不明白祁雲突然問這個做啥,祁雲動了動腿,胡老三吓得連忙點頭。

祁雲歪了歪頭,“好吧,省事兒了。”

“畫眉,你去上面叫人,就說我們抓到幾個賊,讓人過來幫忙把人給綁了。”

能不能別這麽狠,打也打了兇也兇了,還要抓我們!

別說胡老三了,另外被壓在下面都快斷氣的領頭羊毛老五都忍不住劃拉着雙手掙紮着把腦袋露了出來,“兄弟大哥,有話好好說,咱們犯不着把事做得這麽絕是吧?我們是五星水庫那面黃桷村的,我是毛老五,我保證你們倆的事我跟我兄弟們絕對不會說出去哪怕半個字兒,真的!”

祁雲露出思索的神色,江畫眉還有點驚魂未定,有點遲鈍的看着祁雲,等着祁雲拿主意。

“啧,也行吧,不過我跟我對象的事又不是見不得人。算了,你們走吧,偷了的東西趕緊都送回去,要是我以後打聽到說你們村丢了東西,我就來找你們,你們名字我不知道,可我這人記性好,你們的臉我都記在這裏了。”

擡手指了指自己腦袋。

祁雲原本沒覺得自己跟江畫眉的事傳揚出去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想了想他們年紀還不夠扯證,而且現在就突然傳出去,怕是有人要說閑話,還不如以後潛移默化。

讓大家自己看出來他跟江畫眉好上了,該說的說完了該猜的也猜夠了,這事兒作為談資的新鮮感也就沒了。

而且他跟他家小姑娘談對象的事就因為這麽幾個雜碎而傳揚出去,總覺得以後想起來都挺不爽的。

聽祁雲這麽一說,那胡老三以及毛老五都感激的拱手。

另外兩個一個被祁雲卸了兩條胳膊,一個滿臉血的被江畫眉抽了個大花臉,這會兒吓得大氣都不敢出,就怕這兩個煞神突然想起他們來,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埋進泥巴裏,哪裏敢出聲說什麽話。

祁雲拉着江畫眉的手轉身走了兩步,毛老五他們剛松了口氣,祁雲突然站住,轉身沖着他們哼笑了一聲,“剛才原本不想跟你們計較的,不過誰讓你們罵我媳婦兒,是男人就不該慫,所以你們說我揍你們是不是很應該?”

人都揍了,可不能讓小姑娘覺得他太暴力了,萬一害怕了怎麽辦,所以一定要把自己塑造成因為疼媳婦兒才怒而動手的模樣。

雖然原本就是因為這個,可祁雲覺得還是要更直白的擺出來,萬一小姑娘一時智商掉線沒想到這茬,那他豈不是虧死了?

毛老五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凄涼眼神看了祁雲一眼,對上祁雲暗含警告威脅的眼神以及那動了動腿的恐吓行為,毛老五憋屈的點頭,差點帶出了哭腔,“是的大哥,你打我們是真應該的,我們欠抽!”

謝謝您揍了我們!

祁雲滿意了,特別客氣的笑了笑,然後轉身拉着江畫眉繼續走,“你看,其實我是個很愛好和平的人,不喜歡暴力解決問題。”

江畫眉揚了揚自己另一支手上還沒扔的棍子,“可是我挺喜歡的,還有啊,你剛才真厲害,很棒!”

祁雲愣了愣,而後輕笑出聲,莫名其妙的擡手摸了一把江畫眉的臉,“小丫頭,千萬不能随便跟男人說你很棒這種話。”

江畫眉不明所以,“那要什麽時候才能說?”

祁雲笑了笑,夜色中被模糊的眼神有些暗沉,只重新把小姑娘的手指一根一根卡在自己手指之間,十指相扣,掌心相對,拉着人借着月色繼續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江畫眉:你還沒說呢,到底什麽時候能說?

祁雲:等扯了證再跟你說,乖

領證之後——

江畫眉:你以前好像說過有個問題扯證之後就能告訴我了。

祁雲不說話,半晌之後......

被問“我是不是很棒”的瞬間,江畫眉隐約明白了那個答案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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