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她為什麽不能去做那個更純粹的自己呢?
第32章 她為什麽不能去做那個更純粹的自己呢?
沒見過這種陣仗的學生們都是好奇又八卦, 各種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只有站在姜愈白身後的梁思雨這時終于忍不住,對着姜愈白道:“愈白, 他們到底是誰啊?你過去的朋友嗎?怎麽都那麽抓馬?”
耿直學生會長問出了大家心底的疑問,在同學心中的形象又更上了一層樓。
姜愈白語氣有些虛弱, 也頗有幾分心力交瘁:“我不認識他們……”
這話一聽就是假的,但在場的人此時都很理解姜愈白的心情。
“你又是誰啊?”虞秀凝似乎此時才注意到梁思雨,有些不耐道,“還有你說誰抓馬呢?別帶上姐姐我行嗎?”
“咳咳咳……”
雖然不認識,但梁思雨還是從虞大小姐身上感受到了威壓, 頓時吓得不敢說話。
“虞秀凝, 不要恐吓我的朋友。”
面對這突如起來的混亂和失控,姜愈白只覺得額角突突直跳,腦殼嗡嗡作響, 心口隐隐作痛。
究竟是為什麽呢?
明明前一刻她還在期待和家人團聚、和莊晏合見面, 怎麽下一刻就深陷這紛亂的漩渦了呢?
她才過了一個月的平靜生活啊。
“朋友?”虞秀凝看着梁思雨, 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真朋友還是假朋友啊?”
“什麽叫假朋友?我們真得不能再真了好嗎?”
梁思雨雖然有點怵虞秀凝,但無法忍受她污蔑自己的友情, 狠狠地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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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秀凝挑了挑眉,摘掉墨鏡仔細地打量起她:“哦~原來是真朋友啊。”
因為戴了個超大□□鏡, 圍觀人群一開始只覺得她時尚漂亮又貴氣張揚, 可此時一摘墨鏡,所有人都被她驚豔到了,包括離得很近的梁思雨。
如果說姜愈白是光澤璀璨的鑽石, 那虞秀凝就是鮮豔奪目的紅寶石,眉眼大氣明媚, 氣質熱烈張揚。
梁思雨原本以為像姜愈白這樣好看的人遇上一個就夠難得了,沒想到這還能遇上第二個,臉倏的紅了起來。
“對、對啊……”
梁思雨個子高挑,皮膚白淨,面容隽秀,除了書卷氣以外還有股青春朝氣,一看就是那種特別熱于助人的三好學生形象。
虞秀凝見她反應青澀,總算是點了點頭,對着姜愈白認同道:“确實比你過去那些朋友好,喏,就譬如站在那裏的那個。”
她說那個的時候,下巴朝嚴成努了努,姜愈白完全不想搭理,只對着梁思雨道:“思雨你回去吧,我也該回家了。”
“不行,”這周圍還這麽一圈人,梁思雨可不放心,“我送你上車吧。”
“那我也一塊兒,咱們事還沒商量呢。”虞秀凝擡手一揮,招呼道,“大家讓一讓,我們要回家了。”
她俨然一副大姐頭做派,姜愈白雖然煩惱和虞秀凝扯上關系之後解釋起來會很麻煩,但還是覺得比和嚴成沾邊好。
而且都已經破罐子破摔到這種地步,她也沒什麽好遲疑的了。
“麻煩大家讓一讓。”
可就在她操作着輪椅打算離開時,那被忽視了良久的兩人還是行動了。
“采采——”
嚴成叫得十分動情,孫一帆像是看不懂氛圍又像是得到了什麽訊號般,一步上前攔住了姜愈白的去路。
“別急着走啊,我們的話還沒說完呢。現在剛好人多,我們不如明确一下那個賭約,你說過期末考自己沒考進一百名就退學的,對不對?”
“你是誰啊?”嚴成見狀強勢插入到姜愈白和孫一帆之間,對着孫一帆道,“想對采采做什麽?”
“呵,你又是誰啊?我看她對你态度惡劣,你還這麽維護她?”
姜愈白皺眉看着嚴成的背影,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虞秀凝适時吐槽:“我的媽呀,這個戲精還真演上了,你過去是不是就是被這種假象騙過去的?”
嚴成過去在她的朋友小團體裏确實是個仗義大哥的形象,不僅一手籌劃活動,還總是出頭為他們解決問題,對她更是照顧有加。
但夢裏嚴成的形象在她腦海中太過深刻了,她現在幾乎想不起對方曾經的好——不,那些好大概率也是假象。
其實回憶預知夢帶給她的并不只有後悔和自省,還有對某些人的恨意。
老實說,她真的已經很克制了。
要不是決心當個好人,要不是說服自己那只是一個夢,她對嚴成的報複絕不僅限于此。
可是為什麽呢?
這家夥還要不斷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不斷地挑戰她的神經。
就在姜愈白的面色逐漸陰沉之時,那邊嚴成已然演到了高·潮:“你不用管我是誰,只要知道采采是我罩着就行。你要是敢欺負她,我不會放過你!”
“嘔——”虞秀凝受不了了,“這狗熊是狐假虎威上瘾,倒反天罡了是吧?”
是的,虞秀凝吐槽的完全沒錯,從以前開始所有人賣給嚴成的面子就都是屬于姜愈白的。一定要說誰罩着誰的話,那也是姜愈白罩着她,姜家罩着嚴家。
嚴成父親是一家名為星趣的老牌游戲公司的老總,因為理念的落後和不思進取,公司曾一度瀕臨破産。
那時作為互聯網巨頭的飛越科技正想要拓展游戲業務,因為一切從零開始,所以廣撒網接觸了不少游戲公司,星趣雖然有不良業務,但技術底子不錯,也有一些名氣,因而得到了飛越的注資。
嚴成也是那個時候和姜愈白成為朋友的,不止在學校很照顧她,還帶她一塊兒玩游戲。
雖然這份友誼不會改變飛越的決策,但無疑為嚴成以及嚴家的信譽背了不少書。
姜愈白并不介意為朋友撐腰,給朋友一些便利,但她無法容忍白眼狼。
“嚴成,你說是誰罩着誰?”
姜愈白語氣冰冷,面若寒霜,微微眯起的雙眼中流露出一絲陰翳與鋒利。
她自覺醒來後對嚴成所做的一切已經仁至義盡,如果對方得寸進尺她真的不介意對着父母發揮一下女兒的能量。
說服爸媽給一家前途不甚明朗的公司投資或許有點困難,但說服他們砍掉一個不怎麽賺錢,并且架構腐朽的業務還是很容易的。
星趣得到注資後仍然連年虧損,于飛越來不過是根雞肋而已。
“采、采采?”
嚴成畢竟曾是姜愈白身邊最親近的朋友,可以感覺出來她有沒有生氣,又究竟氣到了哪種程度。
作為姜家大小姐,姜愈白身上不止有從小養尊處優、自我為中心的傲慢,還有敏感自卑和缺乏安全感的乖戾。
雖然在物質上從來沒有缺過什麽,但她因為爺爺不同意父母的婚事而在外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身體不好加上缺少父母陪伴,她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陰晴不定的性子。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姜先濤和游慧敏對女兒的教育都算得上失敗,兩人知道她的情況後并沒有給予更好的引導,反倒因為愧疚而極盡溺愛。
姜愈白毫無意外地長歪了,幾乎沒有經受過什麽挫折的她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如果是曾經的她,此時一定已經把星趣當作一個被她掌握着生殺大權的玩具般輕輕捏碎了。
“你說清楚,到底是誰罩着誰?”
啊,沒錯,就是因為她擁有這樣的能量,所以大家吹捧她,奉承她,追随她。
雖然現在的她還只是一個高中生,雖然在夢裏她也沒能真正執掌過公司,但從她手指縫中漏出哪怕一點兒,也是某些人一生都追求不到的財富。
她其實并非不知道自己身邊聚集了一群什麽樣的朋友,只是不在乎罷了。
因為她從沒交付過真心,所以理所當然地換不來他們的真心相待。
但那又怎麽樣呢?
她已經厭倦了那樣的朋友游戲,至少在她想要結束的時候,沒有人可以阻止她。
這樣想來,她其實根本沒有變過,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另一個方式的自我滿足。
既然如此,她為什麽不能去做那個更純粹的自己呢?
她甚至已經做過了預知夢,洞悉到了那個悲慘的未來,為什麽不幹脆做得更過分點,只單純回避掉風險呢?
要知道她成為這樣的姜愈白已經十八年了,于現實而言,她不過只是做了個夢而已,哪有那麽容易就更改本性?
而且即使是在那個預知夢裏,她大部分時間也是這樣過來的,只是在快死時才幡然醒悟。
她的思維早已形成了定式,無法用其他方式來思考。
或許她根本就不是知道錯了,而是因為自己要死知道怕了,醒來後才這麽戰戰兢兢地生活。
但是好難啊。
不用過去的方式,她好像根本就無法解決問題。
別人在肆意妄為的時候,她卻要瞻前顧後,爽也沒爽到,問題也沒能徹底解決,到最後或許仍舊要借助父母的力量,除了走了一圈彎路以外和過去又有什麽差別呢?
她到底在堅持什麽?
反正現在已經亂成了這樣,不如快刀斬亂麻,把一切都結束了吧?
“嚴成,星趣——”
她本想說星趣在自己眼裏不過是個可以随手丢棄的玩具,本想以此作為威脅狠狠撕碎嚴成僞裝的面具。
她甚至想讓對方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跪到自己腳邊,踐踏他的自尊以對孫一帆、對所有人彰顯自己的力量。
她太明白了,那些主動聚集到自己身邊,貪慕自己身後財富和權勢的人,恰恰最害怕這一點。
但她那些在腦海中,在心口間盤桓了許多的話語被一道溫和平靜的聲音打斷了。
“嗯?這裏為什麽這麽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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