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抽絲剝繭

抽絲剝繭

霍北辰一愣，進門的時候，沈落第一句話也是問這個。

他坦白道：“我找了葉書瀾，他在南城人脈廣。”

簡簡單單一句話，包含太多不為人知的訊息，但正因如此，也同樣讓人産生無限懷疑。

“哦。”沈落聲音低沉有點啞，沒有反駁也沒有質問，而是順着他的話說，“你跟葉總，你們關系真好。”

霍北辰覺得這話怪異，不太明白沈落是什麽意思：“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沈落搖搖頭，轉身說：“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霍北辰原地思索了幾秒，見沈落背對着他，只好先不問：“小心點，地上的玻璃碎片別踩到了。”

說完，霍北辰便出去了。

沈落退完房後，霍北辰堅持要帶他去醫院，沈落一言不發，順從的上了他的車。

沈落有想過，這件事會不會有隐情，霍北辰回國後對他所做的一切，他其實能感受到霍北辰對他的感情。

可接二連三的事情，讓他腦子變得混亂不堪。

這一切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還是有人故意引導事情朝着某個方向發展？

沈落遇到過比這個更複雜的陰謀，他都能抽絲剝繭，一層層解開事情的真相，可如今深陷旋渦之中，沈落才明白，局中人難斷局中事。

醫生給沈落開了些感冒藥，叮囑他多喝水多休息，其他的沒什麽大問題。

兩人從醫院離開，霍北辰本想帶他去找葉書瀾和許微末，他在意沈落對這件事的看法，不想因為這個誤會，導致兩人心生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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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落說他不想去，對霍北辰說的理由是：“我沒有不相信你說的話。”

其實沈落心裏真實的想法是，他有什麽立場和身份去？

他跟霍北辰之間，說白了就是甲乙方的關系，雖然兩人之間糾纏不斷，新賬舊賬早就算不清，但無論如何，都不是能上門質問的身份。

沈落還不至于糊塗到那個地步。

但霍北辰的行事作風，跟他完全不是一個思路，他做事随心所欲，想到了就要去做，不考慮後果，也不顧及由此帶來的影響。

不管怎麽樣，沈落不願意，誰都不能逼他，況且丁豪那邊已經幫忙把熱搜撤了，工作室的澄清微博也發了。

就差一個律師函。

談到工作，霍北辰那是有權利提要求的。

可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哄着：“沈律師，雖然生病還讓你工作實在不應該，但這關乎我的聲譽和事業發展，勞沈律師幫忙發一封律師函？”

這回，沈落沒有拒絕的理由，讓霍北辰送他回了律所。

王潇見到兩人一起回律所，詫異之餘還有些失望。

得知沈落的手機被監聽追蹤定位，王潇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霍北辰。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她總覺得，這段時間霍北辰出現在沈落身邊的次數和時機都太微妙了，有種對他了如指掌的窺視感。

擔心感冒傳染別人，沈落特意帶了口罩，律所的人都跑過來關心他，擔心沈律師是不是前兩天去醫院的時候，感染了什麽病毒。

彭曉旭也湊在人群裏，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個保溫杯，悄悄遞給沈落：“沈律師，這是姜茶，驅寒的，好得快。”

沈落微微一怔，彭曉旭還以為他有潔癖，忙解釋說：“這杯子是全新的，沒有用過的，您放心！”

沈落眉眼微垂，接過杯子，唇角微微揚起：“謝謝，你有心了。”

彭曉旭有些不好意思，跟着笑了笑：“沈律師，你別跟我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沈落做好律師函後，讓王潇蓋了公章，然後通過官方渠道發了出去。

霍北辰打給丁豪，讓他用工作室和個人賬號轉載律師函，挂電話之前，丁豪又催他回去。

一個月前，霍北辰簽約了一個運動綜藝的飛行嘉賓，下周就要開始錄制了，所以得盡快跟節目組的導演确認細節。

沒辦法，霍北辰得先回去。

離開律所之前，霍北辰還是擔心沈落的身體，說：“晚上下班，我來接你。”

“不用。”沈落語氣淡然，拒絕道，“晚上我有事。”

霍北辰說：“你去哪裏我可以陪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沈落微微抿了抿唇，那句質問的話差點脫口而出，但還是忍住了，只說：“不用，我是去工作，你在不方便。”

說罷，沈落打了內線，讓王潇進來一趟。

霍北辰見他确實忙，也沒再堅持，只是叮囑他：“那你記得吃藥，有事打給我。”

沈落“嗯”了聲，低頭開始工作。

霍北辰出去時，跟王潇碰了個正着，王潇一臉冷漠，連正眼都不瞧他。

王潇繞開他敲了一聲門，沒等裏頭說話，直接進去，“啪”的關上門，獨留霍北辰孤零零站在門外。

霍北辰一臉懵：“......”

這突然其他的敵意？是我哪裏得罪她了？

辦公室裏，王潇張臉上，還挂着恨不得扒了霍北辰的皮的表情，沈落将一切看在眼底，語氣淡淡的說：“你這敵意，會不會表現的太明顯了？”

王潇“哼”了聲，喃喃道：“小人，難道我還要給他好臉色？”

沈落擡眸，意味深長的說：“沒有證據，你怎麽知道一定是他？”

“沈律師，難道你覺得他不可疑嗎？”王潇語氣提高，走近一步，“只有他能接近你并且在你手機上動手腳，而且你的行程他全部都知道，這還不能證明是他幹的？”

律師代理案件，到了法庭上也是只認證據，王潇分析的沒錯，可再有道理，這些都是猜測，除非是板上釘釘的證據。

沈落順着她的話問：“你說只有他能接近我？”

“是啊。”王潇拿出一個小本子，遞給沈落，上面密密麻麻列出了沈落近兩個月的行程，見過的人，以及發生的特殊事件。

沈落頗為意外，他仔細翻了翻，很多行程都标記了霍北辰，有些是知曉，有些是陪同，還有些是參與。

之前沒覺得什麽，可當看到這份清單時，沈落着實是心中一顫。

這麽詳細的記錄，好像一幅卷軸，記錄着他跟霍北辰每一段相處日常，點點滴滴，事無巨細。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竟然産生了如蜘蛛網一般錯綜複雜的聯系。

沈落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劃過，止不住的酸澀。

“你的手機出現異常用電，大概是在去找小雨那次之後。”王潇分析起來頭頭是道，“好巧不巧，那次你手機落在他那兒了，是曉旭幫你拿上來的，你還記得吧？”

沈落回憶了下，确實有這麽件事。

但他還是很嚴謹，不會輕易下定論：“我跟曉旭一直在車上，回來的時候，我先下車的，不過曉旭跟他一起下的停車庫，按理說他沒有作案時間的。”

忽然，沈落又想到了一點：“而且他不知道我的手機密碼。”

王潇卻不以為然：“如果連手機定位和追蹤都會弄的話，一個密碼怎麽會難得倒他？”

話雖如此，但沈落總覺得，這其中似乎缺了點什麽。

而且，他腦海中又閃過另外一絲疑惑。

至于真相是什麽，或許，還需要一個合适的機會來驗證。

王潇見他不說話，有些看不懂：“沈律師，我知道你們關系不同，這段時間你好像也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感情，但我還是希望你慎重。”

沈落知道，王潇說這番話，完全是出于擔心他的安全。

“嗯。”沈落反過來安慰她，“我心裏有數，你別擔心。”

事已至此，王潇也不再說了，想起還有重要事情要彙報：“楊律師早上來找你，應該是金融案那個事，他說你方便了給他回個電話。”

沈落剛好也準備找楊律師的，他點點頭：“好。”

王潇出去後，沈落給楊朋打了個電話。

那頭接的很快，沈落思考了一晚上，終于下定決心：“楊律師，我可以一起去M國，希望現在告訴你，還不算晚！”

楊朋早上就是想再邀請沈落的，沒想到居然這麽順利就答應了，楊朋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你要去的話，什麽時候都不晚。”

沈落淡淡一笑：“好。”

出國要準備的事情很多，沈落提前安排好手頭上的工作。

那天，彭曉旭過來找他：“沈律師，你這次出國幾天回來呀？”

沈落還在整理卷宗，視線從電腦屏幕移到他身上：“還不知道，要看案子辦的進度。”

“怎麽了？”沈落瞧他好像有心事，關心道，“有事要跟我說？”

彭曉旭點點頭，又有點不好意思：“有個很出名的化妝品牌子，在M國買很便宜，但國內就很貴。”

沈落笑了笑，懂了：“交女朋友了？”

彭曉旭臉有點紅了，忙擺手解釋：“不是女朋友，是我妹妹。”

彭曉旭沒多說其他，沈落也沒有多問，很爽快的說：“你把要商品發給我，我盡量抽時間去買。”

彭曉旭激動道：“謝謝沈律師！”

因在國外養成的職場習慣，沈落很少打聽同事的私事，但彭曉旭從辦公室出去後，他卻鬼使神差的，用備用機給王潇打了個電話。

“你查一下曉旭的家庭情況。”

王潇愣了愣，以為聽錯了，确認道：“你确定是查曉旭？”

“嗯。”沈落情緒沒什麽起伏，語氣也如平常一樣，“這件事先不要聲張。”

王潇：“明白。”

正要挂電話，沈落又問：“手機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嗯。”王潇說，“已經按你的要求，讓他們還原了。”

一切安排就緒，沈落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