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7

第7章 7 7

“好像是聊過。”折木江直接接過毛利蘭的話茬，“是聊起一款游戲裏的武器吧。沒想到你居然在聽啊，我當時看你心情不好，随便說說轉移注意力而已，都是一些無聊的話題。”

“什麽時候？在哪？”工藤新一問。

“醫院外面。”

“就發現小野柚的那天。”

毛利蘭和折木江幾乎異口同聲。

好像更詭異了。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我以前好像從來沒聽小蘭說起過你。”

“我很早就知道毛利同學，畢竟工藤你是名人嘛，毛利同學又經常和你在一起。我最近在到處找小野，上次去醫院詢問的時候看到毛利同學就打了個招呼，真正算起來的話，應該就是那時候認識的吧。”這是實話。

“新一，你問題好多啊。”毛利蘭抱怨，然後走到工藤新一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小野柚和折木同學關系很好，折木同學最近不太好過，新一你別問了。”

工藤新一低眉看向毛利蘭，她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知道了。”工藤新一應道，然後又對折木江說，“可以看看工作室嗎？我挺好奇的。”

進入工作室，工藤新一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桌面上的那柄刀，比放在展示櫃裏的那柄蝶切更漂亮。

刀身中間橫着一條金燦燦的的紋路，金紋兩側爬過多條彎曲的黑色刀紋，黑色刀紋從金色刀紋兩旁向刀身邊緣延伸，像是從金色刀紋中生長出的樹枝，密密麻麻，布滿整個刀身。

工藤新一左手劍指在刀身上敲了一下，刀身震顫，發出了清脆的刀鳴。

“好厲害！這種刀紋應該是要用多層鋼材鍛好大馬士革鋼錠，然後再夾上一層黃銅才可以吧。”工藤新一對于這種鍛造工藝倒是有所耳聞。

折木江有些驚訝，繼而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著名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知識面自然廣深，便又覺情理之中：“是。可惜淬火的時候受熱不均，有些裂開了。它是個失敗品。”

工藤新一将手中的刀輕放在桌子上，擡頭望向對面相隔不遠的房子。

折木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小野柚家。”

工藤新一頓了好一會，折木江還以為他看出什麽問題了，卻沒想到他突然說：“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衛生間嗎？”

折木江扭頭，看到工藤新一額頭上的汗，沒有多問，只說：“進門，左手邊。”

毛利蘭也看到了：“新一，你怎麽突然出這麽多汗，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可能是着涼了，我馬上就回來。”工藤新一話音未落，人已經奪門而出，腳步有些匆忙。

毛利蘭看着工藤新一的背影，有些擔憂。

“毛利同學。”

毛利蘭收回目光。

“小野柚幾乎可以确定就是被魔女所殺。我們擊敗魔女，搶回了小野柚的屍體，但是現實世界的警察對這些魔女沒有辦法，而且小野柚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那些失蹤的少女或許也和魔女有些關聯。雖然魔法世界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解釋，不過我們現在是有辦法對付魔女的。我推測，魔女應該也不是平白無故出現的，或許我們可以找到它出現的原因。”

折木江看向對面的房子。

小野柚喜歡睡懶覺，上學的早上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穿過庭院的草坪直接翻過栅欄去敲她房間的窗戶，聽到房間裏小野柚不耐煩的聲音再返回自己家洗漱吃早餐，出門後再去小野家門口等五分鐘左右就能看到嘴裏叼着面包片一邊系領結一邊穿鞋的她。只有這樣才能讓每次出發去學校的時間剛剛好，否則小野柚鐵定會遲到。

十幾年的相處，他覺得他們并不和睦，三天兩頭吵架，吵架之後，他習慣冷暴力，小野柚則是那種矛盾不能過夜的性格，所以睡不着的小野柚經常會在晚上敲他的窗。

眼前的幻影消失，折木江的眸光沉了沉，掩飾情緒似的，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刀，一邊用食指擦過刀紋，一邊說起自己的打算：“我想，你下次進入結界的時候，能不能帶我一起？”

“這怎麽能行，這樣太危險了。我知道折木同學因為小野柚很傷心，折木同學難道是覺得這樣就可以幫小野同學報仇嗎？如果是這樣，我就更不能同意了，折木同學現在還是太沖動了。”

“毛利，你說過我會忘記的吧。”

腦中關于結界中的記憶已經在慢慢消失，不知道再過多久，他就會完全不記得結界中的場景，忘記小野柚死去的真相，忘記殺死小野柚真正的兇手。

“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折木同學重新回歸到正常生活，小野柚一定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好事？”折木江輕笑一聲，“毛利同學覺得忘記是一件好事，但是對不起，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小野柚于我，是很重要的朋友，我們已經認識十幾年了，忍受彼此讨人厭的一面已經成習慣了。她的驟然離開就像抽掉了我生活中的重要一環。”

“每天早上，我一睜眼就會想起以前這時候我會去叫她起床；出門的時候，我會習慣性地走到她家門口等她出來；上學路上，我看到路過的小貓會想告訴她，這只貓頭上的那一撮白毛好像鳥拉到它腦袋上了；上課的時候，我會看向她的位置……那裏空空如也，空空如也……毛利同學，你讓我怎麽接受，我怎麽能忘記？關于她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不能忘記，她的死亡更應該深深刻在我的腦子裏，除了我，這世界上沒人再能幫她複仇了。”

“殺害她的魔女已經消失了。”

“你又怎麽能保證殺死她的一定那只八爪魚呢？”

“小野柚在她的結界裏，不會是別的魔女。”毛利蘭勸道。

折木江垂下腦袋，喃喃了一句：“所有的魔女都該死。”

接着他擡起頭，看着毛利蘭的眼睛，問她：“如果工藤新一出了什麽事，難道你希望自己一無所知，渾渾噩噩地走向正常的生活軌跡嗎？”

毛利蘭語塞：“這……這不一樣。”

“如果他死了，你會允許自己忘記害死他的人嗎？”

“折木江！你——”

“對不起。我又失态了。”折木江在毛利蘭生氣前迅速低頭道歉，他斂起情緒，緩緩道，“遺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不能遺忘如此重要的事情。就算它帶來的是傷痛，我也希望它能存在。”

折木江把桌上的刀拿起，在空中劈砍幾下：“淬火，廢鐵才能變得如此美麗堅韌。我覺得下次我會做得更好，你也一樣，我們不會有危險的。”

“可是，折木同學只是普通人，進入結界之後的情況無法預料，如果折木同學受傷甚至是……我怎麽面對你的父母和朋友。”

“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你不用擔心這個。”折木江向前走了幾步，刀刃對着吊在空中的稻草人斜劈下去，砍到一半刀就被中心的木樁攔住了，“毛利同學，給這柄刀附上魔法試試。”

雖然不明白折木江想幹什麽，但是毛利蘭還是掏出靈魂寶石抵住額頭，然後那柄刀的刀刃突然就閃起了奇異的光彩，折木江再次揮刀砍向稻草人，只輕輕一下，稻草人底部的三根一掌粗的木樁齊茬截斷。

“魔法的威力。”折木江露出笑，雙手緊握刀柄，感受武士刀整體的平衡性，然後接連揮舞幾次，刀刃将虛空劈開幾道口子，發出烈烈之聲，“毛利同學很強。我可以幫你鍛造更趁手的武器，如果你有別的需要，我随叫随到。”

毛利蘭自己沒有對抗魔女的經驗，其實內心很懼怕結界中的虛幻場景，唯一對魔女有些了解的丘比也對她沒有任何實質幫助，如果此時有人可以在旁協助，她至少會沒那麽害怕。但是毛利蘭清楚自己不能将任何普通人卷進這個危險的事情中，她不能告訴身邊的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甚至工藤新一。

“對不起，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還是不能讓你就此以身犯險，打敗魔女原本就是身為魔法少女的使命，我有職責去保護這座城市，其中也包括保護折木同學。”

折木江看着毛利蘭手裏的石頭，最後一擊：“小野柚有一個和你手中那東西差不多的玩意兒。”

“什麽？”毛利蘭吃驚地看着折木江，“你是說……”

“沒錯，小野柚應該也是魔法少女，可是她卻沒能保護自己，殒命在了那個結界裏。小野柚她從來沒有與身邊的人提起過這些事，如果不是遇到你，恐怕我這輩子都不知道小野柚是因為什麽死在了哪裏。毛利同學你也是吧，甚至都沒有告知工藤實情，如果你出了什麽事，不辭而別，我想你的父母，朋友也會陷入和小野柚家人那般的境地裏，行屍走肉，生不如死。”

毛利蘭還沒有仔細思考過自己的身後事，但是折木江的話猶如一盆涼水，澆在了她舍己為人，以守護城市為己任的一腔熱血之上。

“毛利同學也不必現在就答應我，不過若是有我幫的上的地方，随時來找。”折木江正對着通往客廳的玻璃門，話音剛落，就瞥見門邊閃過一道黑影，于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暫時按下不表，最後帶着些玩笑的口吻道，“況且，我們配合的還不錯，毛利同學給個機會呗！”

“咳咳！”工藤新一輕咳一聲，姍姍來遲。

毛利蘭背對着門，聽見工藤新一的聲音，連忙轉身問道：“新一，你還好嗎？肚子還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我沒事。”工藤新一表情嚴肅，“折木，我剛才抽空看了小野柚以前的作品，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現在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們去房間吧，工藤要是想錄音什麽的，也方便。”折木江答應得幹脆，面對工藤新一有些刺目的眼神卻只溫和地看了回去，“毛利同學先在客廳休息吧，茶水零食就在桌上。”

折木江的房間不大，裏面剛好擺的下一張床和一張書桌，牆上有內陷式衣櫃和書架，整體的風格非常簡約，和折木江本人的性格倒是十分相符。

折木江席地而坐。

工藤新一環視一圈，走到折木江對面，居高臨下地看向折木江，語氣不善地問道：“你想讓小蘭給你什麽機會？你在追求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