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無業 都說大好男兒立業成家,你都二十……
第45章 無業 都說大好男兒立業成家,你都二十……
宣宸這輩子有父卻無父, 有母卻無母,活在陰暗裏,像提線木偶。
可唯有被西南王帶回去的那三年, 卻真真實實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自由, 以及那書中被無數次歌頌的父愛。
他第一次知道父親的肩膀是那麽寬厚,拍着他的手掌是那般有力安心, 哪怕是怒容訓斥, 也充滿了慈愛。
在西南王府,他以故人之子陪伴在世子宣琦身邊, 雖然照舊沒有皇子的身份,可他讀書習武,馳騁草原, 引弓射雕, 凡是世子所學, 他亦習之。
甚至, 因為擁有無雙的練武天賦和勤奮好學, 西南王更是親自傳授武功, 短短三年,他的武學如心境一般, 從入品脫胎, 一路突破自在, 直指至臻!
那一段時日,宣宸意氣風發,當真以為這輩子能如雄鷹般翺翔蒼天。
但可惜, 只有這三年!
一切都在那晴空萬裏的一日,戛然而止——京中傳來了消息,有人彈劾西南王私藏皇子, 以克帝星,有謀反之意。
同時,端妃長跪于太和殿外,自行請罪,證實此事。
霎那間,西南局勢頓時緊張,連同周邊好不容易消停的蠻夷都借機蠢蠢欲動。
“所以西南王才把你送回京城。”
雖然逼不得已,但是對宣宸來說,卻實在過于殘忍。裴星悅已經聽宋明哲說過一次,可親口聽宣宸所述,依舊感到齒寒。
宣宸卻搖了搖頭,“不,我是自願回京的,讓王叔送我回去。”
裴星悅難以置信,“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宣宸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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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需要拿他将謀逆的罪名栽贓在西南王頭上,端妃雖然落得冷宮下場,但已經被先帝吓得噩夢連連的宣钰和其他皇嗣,就能從血罐和藥人的犧牲品中脫離出來。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宣宸自嘲道:“因為他沒有反心。”
酒樓下的說書先生似乎忘記了樓上還有一位随時要人命的昭王,說到激動處,他難以自持地激昂起來,聲音清晰可聞,“……只見虎贲軍如降神威,手持定山王所宣八大罪名,帶着壓壓烏雲般的鐵騎,沖入那巍峨森嚴的大殿!剎那間,寒光槍喂着雨水,混着血,于青石地磚上磨出金戈之聲,接着龍吼天際,雷電迸濺,在震耳欲聾的殺殺殺中,斬下了末帝的腦袋!至于那奸臣,早已經被定山王一槍戳破了心窩,咽了氣!大局已定!”
啪啪啪,堂下掌聲雷鳴,顯得各個大快人心。
宣宸嘴角勾起譏諷,“我做夢都希望他能帶領西南軍,踏破天上宮,一劍砍下那老東西的頭顱!”
如果可以,宣宸寧願将自己化為刀劍,指向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為西南王的登基掃清一切障礙!
但可惜,這位俠肝義膽,忠君衛國的王爺不願見到戰火紛争,生靈塗炭,執意不肯謀反。
既然如此,本就是因他而起,那就由他結束。
宣宸遲了三年,還是踏入了京城。
至此,這場風波暫時平息。
“但西南王在三年前還是死了。”那時候裴星悅剛下山,街頭巷尾人人都在痛哭,白幡白紙自發地灑在街上,請這位英雄安息,同時人們也在茫然,沒有了定海神針,這大舜又該何去何從。
宣宸點頭,“在他決定遵循君臣之禮時,注定活不長久。”
裴星悅眸光一閃,“難道真的是皇帝派人……”西南王之死雖然世人都猜測是皇帝幹的,但畢竟沒有證據。
“卧榻之旁怎容他人酣睡,上清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撺掇皇帝抓捕西南王,這是遲早的事。”
裴星悅疑惑:“你都回京了,這妖道還想幹什麽?”
宣宸笑得寒涼,“至臻境的實力,皇族血脈,你不覺得西南王比我更合适當藥人嗎?”
裴星悅倒抽了一口涼氣,“好大膽……”
但恰恰對了皇帝的心思,西南王是他的心腹大患,只要能抓住人,帶回來不管是殺還是折磨,都能滿足他勝利者的心理。
那一次西南王在回京述職之後的歸途,上清派出了三名至臻伏擊,自在境數十,哪怕西南王身邊親兵再多,面對這陣容也抵擋不住。
但西南王畢竟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有身邊死士相護,最終他雖死在黃元坡上,可同時上清手中的強者也有去無回,之後再無至臻被抓入皇宮,可謂兩敗俱傷。
“聽聞世子也死在那場截殺中,那西南王府現在做主的是誰?”
宣宸道:“華怡郡主,宣遙。”提起這姑娘,宣宸的眼中不禁露出一絲贊賞,“她可比敦厚老實的宣琦果斷多了。”雖為女兒身,但武藝高強,做事殺伐果決,于軍中的威望比之世子更甚。
“當年不少将領是希望西南王反的,宣遙都點齊了兵馬,準備殺向京城,但最終被她爹勸下來了。後來父兄慘死,先帝為了安撫她,也為了平息四十萬大軍的憤怒,賜予了郡主爵位,保留了西南王府的尊榮。但這位卻在接過聖旨的當日,殺了朝廷使者,宣稱不報此仇,決不罷休!之後不奉诏,不聽宣,自立為王!”
裴星悅聽此也忍不住贊嘆,“好厲害的郡主,皇帝得氣死了吧?”
“雷霆震怒,但朝中別說能打的将軍,就是糧草都籌集不齊,只能斥責幾聲,捏鼻子認了。”宣宸端起茶水,傾倒于地,算作對西南王的敬意。
裴星悅見此,也學着将茶水傾倒,他雖然沒見過那位王爺,但沖着對方照顧了宣宸三年,他都滿懷敬意。
如果沒有西南王,宣宸連那三年的松快日子都沒有,甚至……裴星悅想到這裏,手中忽然一頓,他發現了一個被忽略的地方。
那時候的宣宸若離開,難道只能去西南王府嗎?
他緩緩地看向消瘦的昭王,喚了一聲,“宣宸。”
“嗯?”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去找西南王嗎?”
宣宸聞言一怔,擡眸看過來。
裴星悅喉嚨發堵,卻還是一字一句地問:“那枚竹簽,是你給我……”
“天都真人讓我給你的。”
裴星悅一怔,“啊?”
宣宸垂下眼睛,看不清神情,他将手中的空杯擱在桌上,擡起眼簾,淡聲道:“玄淩山,天都峰,向來只收取資質最出色的弟子,他等在橋下,不正是因為……你嗎?”
“天意如此,是你我的師徒緣分。”這是天都真人見到裴星悅拿着天都簽時說的唯一一句話。
或許,宣宸說的是對的。
但是,裴星悅的內心依舊感到不對勁。
宣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煩道:“你與其在這裏想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蜀中那場水患。”
“水患……”裴星悅怔了怔,“我那便宜爹說是因為埋下了九州鼎,才平息此禍,可天上宮的那個不是假的嗎?”
“天上宮裏自然是假的,否則又如何解決水患?”
裴星悅全身上下所有的心眼全長在武學上,一根筋直通的人一次只能想一件事,很快就被宣宸給帶偏了,他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妖道截了假的九州鼎,真的被埋進了蜀地,所以水災消失,方能天下太平?”
“嗯。”
“但誰有這麽大本事?”
宣宸垂眸道:“西南王。”
這時,陸拾在門外問了一聲,“王爺,上菜嗎?”
話落,說了一大堆話的裴星悅肚子跟奏樂似得接二連三轟鳴而響,止都止不住。
裴星悅頓時羞赧地紅了臉,宣宸瞥了他一眼,忍笑,“送進來吧。”
一盤盤珍馐趁着熱騰騰送上了餐桌,如軒樓的掌櫃端着笑小心地伺候在一旁,等擺滿了這才帶着夥計準備告退。
屋裏的氣氛有一點點奇怪,未免遭到無妄之災,小二們頓時手腳麻利地擺好。
正要退下,突然,“掌櫃的。”昭王的一聲喚,掌櫃的頭皮瞬間發麻,連忙回身應道:“王爺。”
“今日這書說得不錯,賞。”
宣宸的聲音再淡都彌漫着揮之不去的寒氣,讓掌櫃冷汗刷刷往下掉。
他可不會傻傻地以為昭王這是在誇獎,絕對是惹怒了這殺神,在說反話呢!
賞什麽,賞人頭落地嗎?
于是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陸拾沒聽到宣宸召喚,而且裏面還有裴星悅,真要動手,也輪不到他,于是很識趣地沒進來。
只剩下一個裴星悅聽着那聲“賞”,再見掌櫃這麽大反應,不禁有些為難。
都已經跪下領賞了,這怎麽辦?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回頭瞧了瞧四平八穩的宣宸,昭王殿下別看穿得很體面,但他腰間除了挂玉之外是不會挂個錢袋的。
那……
裴星悅于是上前,深吸一口氣,然後蹲在地上拍了拍掌櫃的肩膀。
掌櫃戰戰兢兢地擡起頭來,見這位黑衣的尊貴青年露出一個平易近人的微笑,然後将三枚銅板放在他的手心裏。
他愣了好久,琢磨着這三枚銅板究竟是什麽意思。
死三個人,還是只能活三個人,還是……
他忍不住望向了宣宸。
宣宸詫異地看向裴星悅,堂堂江湖有名的順手公子,腰纏千金難求的秘銀玄鐵,作為天都真人的高徒,手頭上只有三個銅板?
裴星悅被看穿了窮酸,臉不禁紅了一下,說來他原本還打算養家的。
“下去吧。”好在昭王殿下一張冷臉,也沒人發現某人的尴尬。
“是,是是,謝王爺賞!”掌櫃如蒙大赦,捏着三個銅板高高興興地走了。
這頓午飯等了太久,饒是被藥物惡心得毫無食欲,此刻的宣宸也有了進食的欲望。
他看着裴星悅大刀闊斧地端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地撩起寬大的袖子,左右開弓,已經開始橫掃餐桌了。
他垂眸舀着羹湯,若有所思,忽然他說:“星悅。”
裴星悅鼓着腮幫子看過來,“嗯?”
“我記得上一次在這裏用飯,你說要我放棄一切跟你走,那請問裴少俠,你打算怎麽養我?”
宣宸一直記得裴星悅說過要娶他過門,但瞧着方才吭哧吭哧摸遍了全身,也才找出三個銅板的模樣,這位江湖少俠怎麽看都沒比街邊乞丐好多少,連養活他自己都困難。
猛不丁地被這麽一問,叼着噴香雞腿的裴星悅頓時面露呆滞。
這裝傻充愣的模樣讓宣宸冷笑連連,“都說大好男兒立業成家,你都二十了,有業嗎?”
裴星悅的心窩頓時被狠狠地刺了一劍,雞腿瞬間不香了,羞愧難耐。
沒有呀,他簡直窮得叮當響。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心說自己現在吃的喝的住的用的穿的……竟全是宣宸的,于是便小心翼翼而誠懇地說:“其實我也可以入贅的。”
昭王挑了挑眉,以挑剔的眼光看過去,裴星悅昂首挺胸,氣沉丹田。
別的不說,這張臉足夠俊俏。
然而昭王卻一臉嫌棄,嗤笑:“傻裏傻氣,誰稀罕。”
裴星悅:“……”他雙肩一塌,心說完了,不招人待見了,“宣宸……”
“閉嘴,吃你的吧。”
裴星悅撓了撓頭,又傻笑起來。
宣宸嘴角一勾,忍俊不禁。
吃完飯,下了樓,裴星悅敏銳地瞥見街角探頭探腦的人,不由的皺了皺眉。
“宋成書的人?”
真是萬事瞞不過昭王的眼睛,裴星悅點了點頭。
自己突然出現在宣宸身邊,而且頂替了陸拾和非伍成為了貼身侍衛,這老小子估計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他。
是得走一趟,裴星悅于是将宣宸扶上馬車,說:“我早去早回。”
宣宸颔首,喚道:“陸拾。”
“王爺?”
“把你的錢袋給他。”
錢袋?陸拾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從腰間解下來遞給裴星悅。
這幾個意思呀?裴星悅看過去。
宣宸懶洋洋地靠在窗前,不冷不熱道:“既是我昭王府的人,手頭就大方點,三個銅板,不嫌丢人?”
裴星悅臉紅了一下,心說這茬是過不去了,輕咳道:“哦。”
他接了過來,陸拾說:“裴公子,裏面有小幾百兩的銀子和萬兩銀票,不多。但以後您要是有大花銷,直接報昭王府的名號,這滿京城的商家月底自會與管家結賬。”
“……好的。”裴星悅接過這沉甸甸,忽然有點燙手。
心說這就是當只手遮天的攝政王門下走狗的待遇嗎?
宣宸嘴角一勾,臨走前又囑咐了一句,“宋府若給了你什麽東西,你就大方地收着,不必推辭。”
*
宋成書喝了三杯茶,來回踱步了上百次,終于等來了姍姍來遲的不孝長子。
一見到裴星悅身上的衣裳,頓時驚嘆道:“你真是好本事啊,不過幾日未見,竟已然成了昭王身邊紅人,看來是為父小瞧你了!”
這制式一看就是昭王舊衣,連這都能賞賜,可見裴星悅有多受器重!但這麽大事裴星悅卻瞞着自己,這令宋成書又感到不滿。
說出來的話便有些刺耳,裴星悅還沒踏進書房門檻的腳頓時一轉,又收了回去,幹脆利落地轉身,準備撤了。
“你去哪兒?”宋成書怒道。
“你有話就說,要是陰陽怪氣不順,恕裴某不奉陪。”真把自己當老子了?裴星悅只差把“你配嗎”三個字拍對方腦門上。
“回來,我有事問你。”
裴星悅權當沒聽見,自顧自地往前走。
宋成書沉了沉氣,長嘆一聲無奈道:“星悅,為父有事相詢。”
這就對了,好好說話,擺什麽臭架子。
裴星悅冷哼了一聲,重新走進書房,尋了一把椅子,四平八穩地坐下來。
宋成書道:“上茶。”
待管家将兩盞上好冰飲擱在兩人面前,退下關上了房門後,宋成書端茶一品,看似鎮定卻帶着迫不及待道:“跟為父說說,你是如何得昭王青眼,莫不是你與他早就認識?”
裴星悅一口否認,“不認識。”
“那……”
“昭王也是人,救命之恩自然有相應回報。”裴星悅淡淡道。
宋成書一聽,立刻将數日前那晚江湖豪傑的刺殺聯系在一起,頓時刮目相看道:“看來吾兒已然當得起宗師之名!”
裴星悅笑了笑,默認了。
昭王多疑,單單只是救命之恩并不足以讓他重視,只有高強的武藝,至臻境宗師的實力,再者,裴星悅若還有所求,才能讓上位者放心用。
宋成書浸淫官場二十年,深谙此道。
“你去過天上宮了?”
裴星悅反問:“那你呢?”
“那是禁地,連後宮的皇子娘娘都不能踏入一步,為父自然沒那資格。”百官說不好奇那是假的,但相比起小命來說,好奇心顯得微不足道,宋成書問,“怎麽樣?可見到了那九州無方鼎?”
“見到了,但是假的。”
宋成書聞言一怔,“假的?”他起身在書房中緩步,接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假的才是對的,真正的鼎果然還在蜀地。”
這跟宣宸猜測的一致,裴星悅便問:“你覺得誰有那個本事造出假鼎,騙過宮門?”
“西南王。”
裴星悅眉尾一挑。
“只有他!”宋成書肯定道,“西南王為人豪爽,忠肝義膽,世人皆知,所以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哪怕三教九流都信重他。只有西南王,才有那個能力将蜀中關于鼎的所有的文書卷軸盡數毀去;也只有他的委托,裴家才會明知有滅門的危險,還願意走這趟血镖。”
說到這裏,他長長一嘆,面露痛心,“星悅,你母親自與我恩斷義絕之後,便再無往來,唯一的一次,便是她自知九死一生,寫信将你托付給我。”
只是宋成書派去的人晚了一步,裴星悅被宣宸藏在密道裏,所以錯過了。
這的确是祖父和母親會做的事情,一切都對上了!裴星悅心下悵然,卻無可反駁。
“這口鼎對先帝來說究竟有什麽作用?”
宋成書搖頭,“西南王與先帝的博弈,豈是一般人能知道?如今兩者都已經死了,真相難以發現。不過,據我所知,一直都有一股不明勢力在蜀地繪制河川圖。”
“河川圖……”
“對,如果你要找真正的無方鼎所在,這或許是一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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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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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