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攝政王的小探花
第34章 攝政王的小探花
系統還是能監測到明樂的情況的, 明樂沒睡:“你絕,你真絕。”
回春沒發作這麽快的。
原劇情裏陳小九中了回春後也沒跟明樂一樣秒失憶,可他知道自己中了毒, 活不久了。柳生白要殺他,陳錦玉要殺他, 齊承鴻也要殺他, 他丢了刀, 瘋瘋癫癫的了出去。
三天後, 長安街多了個肺痨似的乞丐, 一張嘴就吐血, 病恹恹的縮在街頭。
那是十二歲的陳明樂, 他喊着娘親,喊着爹爹, 喊着長姐大兄。
他呼救的聲音越來越小, 死于次日的黎明, 朝霞璀璨。
他想,他再也見不到爹爹娘親……也等不來說要接他生白哥哥了。
“你為什麽要裝失憶了?”
“我殺青了。”
“你怎麽能暴露身份?”
“我殺青了。”
“男二快瘋了!”
“我殺青了。”
系統就他媽無語:“你能不能換一句話。”
明樂勾唇笑得輕蔑:“我樂意。”
系統毫無fuck可說。
柳生白帶明樂回山清水秀的道院,照顧瓷娃娃的般小心翼翼的捧着明樂。可明樂還是很痛, 他拽着柳生白的衣袖, 日日咳血, 明亮的眼睛逐漸染上陰霾。
柳生白以為能陪明樂最後一程是上天對他的眷顧了,伏趴在床邊少年前襟沾滿了血,白皙的手指捏着鋒利的瓷片,眼也不眨的朝自己手腕上劃去。
“小樂!”柳生白飛身向前, 徒手抓向碎片,他捏的很用力,肌膚被劃破瞬間流出了血, 可他卻恍若未覺,“小樂在做什麽。”
明樂又毒發了,他又開始吐血,痛苦的大叫:“我、我好痛!我好痛,我受不了了……”他撲向柳生白,去搶那杯子碎片,“讓我死,讓我死。”
柳生白僵着身子,任憑明樂哭喊打罵,直到明樂聲嘶力竭的倒在他懷裏。
他捏碎的瓷片,溫柔的撫着明樂的頭發:“大夫已經在熬藥了,小樂乖,馬上就不痛了。”
懷裏人攥住了他的手指,沒有大聲哭喊,不在歇斯底裏,虛弱又可憐:“生白哥哥,你殺了小樂好不好。”
柳生白喉結滾動,骨頭縫裏往外冒着絲絲縷縷的寒意,仿佛要把他血液凍結。
不,不好。
他不可能動手的,會死的。
“小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你說過最喜歡小樂的。”
“生白哥哥,殺了我、殺了我啊。”
明樂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在柳生白的耳朵裏卻異常清晰。
“不……不行。 ”柳生白做不到,“我做不到。”
他的表情很難堪,自虐般的摳着血肉模糊的傷口,“我……”
明樂不願意聽了,他捂起耳朵,尖叫道:“滾,你滾,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
“小樂。”柳生白想碰一下明樂卻迎來明樂更兇狠的仇視,他剛擡起的手又緩緩放下,“我去給小樂端藥,喝完藥就沒事了。”
明樂閉着眼,許久才發現身前多了個人,高大英武的男人眼珠遍布血絲,看起來久經風霜。
他睫毛顫動:“你是誰?”
齊承鴻面無表情:“你夫君。”
他奔波了三天三夜,三十六個時辰,終于認清了事實,回春無解,明樂沒救了,他要死了。
明樂:“……好生不要臉。”
系統頭一次跟明樂看法一致:“我也覺得。”
明樂沒信,可還是笑了下,虎牙尖尖:“那你來做什麽?”
齊承鴻伸手:“帶你回家。”
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指腹帶着一層層薄薄的繭。
明樂左顧右盼,突然慘笑:“家……我沒有家了。”
他生了這麽重的病,陪着他的只有柳生白。
齊承鴻嗯了聲:“那我帶你去騎馬。”他想了想道,“追風,那天你說很威風的馬。”
明樂怔了下,随即彎了下唇,又問:“你能殺了我嗎。”
齊承鴻眉心跳了下:“好。”
于是明樂抓住齊承鴻了伸來的手。
雖然不認識這個人,可他真的好看,騎着馬的模樣也是真的威武。
齊承鴻的确是騎着追風來的,他把明樂抱在懷裏:“要走了。”
明樂虛弱的應了聲:“好。”
在熬藥的柳生白聽到下人的禀報時瘋了一樣跑過來:“齊承鴻。”昔日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半瘋半魔,“放開小樂!”
齊承鴻充耳不聞,他低聲問明樂:“你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明樂睜開眼睛,喚道:“生白哥哥。”
他說着荒唐話,眉眼卻是無比的認真,“你不殺我,我不喜歡你了。”
柳生白的唇失去了血色。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到最後,兩看兩相厭。
齊承鴻帶着明樂走了,當街縱馬,橫行無忌,一路來到了皇宮。
長生殿披滿了紅綢,殿門口貼了紅豔豔的囍字,宮女太監們人人着紅。
明樂有些好奇,他問齊承鴻:“這裏?”
齊承鴻抱明樂下馬:“你我的婚禮。”
明樂眼睛睜大了些:“可我、我要死了。”
齊承鴻朝前的走的腳步一頓:“我知道。”
明樂想着這個人可真是個瘋子,但他不在乎。
他關心起另一件事:“你會殺了我吧?”
齊承鴻看向明樂,漆黑的眸子幽光點點:“會。”
得到承諾的明樂聽話了:“那我們成親。”
齊承鴻去了寝殿,親手給明樂換上了大紅的婚服。說是婚服,卻沒有照着攝政王的位階來,只是普普通通的紅衣罷了。明樂孱弱的身體撐不起厚重華麗的朝服了。可明樂生的好看,除了過分慘淡的臉,他眉眼靈秀,眼眸純澈,唇色豔的像剛吸食了血。
風光霁月,灼灼其華。
長生殿紅綢絕豔,高朋滿座,可偏偏寂靜無聲。
無他,新娘的身體受不得一點刺激了,連大點的聲音都不行。
常安覺得齊承鴻瘋了,可他沒法說。
齊承鴻由任人欺辱的孩童長成冷靜自持的少年,再到殺戮無雙的武王,不信仙靈,不敬神魔,他堅信着自己。
可就是一直沒紅過眼的人突然問,他錯了嗎?
不該的。
他不該讓明樂出去。
怎麽能呢。
一拜天地。
明樂彎腰時有些費力,可他還是彎下去了。
二拜高堂。
明樂和齊承鴻都無父無母了,他們拜的是空空的椅子。
夫妻對拜。
齊承鴻紅衣獵獵,俊美逼人,他披着大紅的綢花,在與明樂對拜的時候,輕輕的牽住了明樂的手。
明樂一滞,那只牽着他的大手卻緩緩用力想和他十指相扣,他垂眸,悄悄松開了指縫。
伴随着一聲禮成,齊承鴻笑了起來,英俊的男人威武不凡:“夫人。”
明樂想笑,他又不是女子。
可他剛想說話,他又吐了:“嘔。”
他吐出來的血液發黑,腥氣四溢。
齊承鴻在明樂倒地前接住了他,也不嫌棄明樂還在嘔血,緩緩拍着明樂的背:“乖,不痛。”
明樂心想你可真是個大騙子,他拽住齊承鴻的衣袖:“殺了我……我、我好痛。”
齊承鴻溫聲道:“好,我們先去洞房。”
明樂哭着被抱去了洞房,他歇過來勁後又請齊承鴻殺了他,齊承鴻一直在答應,可也只是答應。
一直到夜深了,明樂脫水的趴在大紅鴛鴦的被子上:“你、你哄我。”
齊承鴻拿出了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來一枚褐色的藥丸子:“吃吧,吃了就會死了。”
明樂将信将疑,可他還就着茶水吃了下去。
不痛了……沒那麽痛了,可是好困。
漸漸的,明樂呼吸平穩的睡了過去。
齊承鴻竭盡所能只找到了能讓明樂不這麽痛的藥,他捧着明樂的臉,溫柔的吻了下:“是小騙子先哄我的啊。”
回春的第四天。
明樂醒了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人懷裏,男人眉深目闊,英武俊美。
少年用軟綿綿的胳膊撐起來身子,疑惑道:“你是誰?”
齊承鴻勾着明樂的手指:“你夫君。”
少年不太信,可兩人姿态親昵,他羞紅了臉:“可,我才九歲啊。”
他娘親不會把他嫁出去這麽早的,“你真是我夫君?”
齊承鴻的眼裏的血絲又多了兩條,可依舊很淡定:“屋裏的紅綢和囍字還沒拆,明樂就不想認賬了嗎”
明樂諾諾道:“不、不會。”
他又偷偷瞥了眼,“你真好看。”
齊承鴻怔了下:“喜歡嗎?”
明樂害羞,結結巴巴:“喜、喜歡。”
……
回春第五天。
“你是誰?”
“你夫君。”
……
回春第六天,
“你是誰?”
“你夫君。”
……
最後一天,明樂實在撐不住了。
他奄奄一息,意識恍惚。
恍惚間有人在問:“我是誰?”
明樂幾乎忘卻了所有,可模糊中還記得:“……夫……君。”
齊承鴻笑了,他抱着少年的屍體,病态偏執。
他吻了下明樂消瘦的臉頰,心滿意足:“夫人。”
明樂再也不會忘記他了。
他是明樂的所有了。
真好。
*
齊承鴻帶明樂回了西北,将明樂和常春葬到了一起。
他不喜歡常春,可他不知道有沒有地府。
若是有,常春應該會護着明樂的。
又是一年清明,小草青青,空氣濕冷。
兩個墳包相對而立。
齊承鴻撤離京城,沒有他這個強大的統合,本就四分五裂的大雍在風雨中飄搖了兩年正式滅亡。陳錦玉三番兩次來找齊承鴻都被趕走了,去找柳生白也是被人避而不見,自明樂走後,柳生白就沒出過道院,關自己了一輩子。
在大雍京都的烽火燃起來那日,他的理想壯志,所有的堅持也跟着灰飛煙滅了。
“是他,是他,都是他。我哪點不比上陳明樂!”陳錦玉與明樂就差了兩歲,可父親母親長姐仆人都偏愛明樂,就連教書先生經常誇得都是明樂,他這個兄長一生活在弟弟的陰影了。直到陳家破滅,早就脫離的陳家的老仆來救的時候,陳錦玉鬼使神差的說自己叫陳明樂,陳明心已經死了。
老仆信了,他帶陳錦玉逃亡,供他讀書,給陳錦玉改成了現在的名字。
老仆一直以為他救的是陳家幼子,後來柳生白調查到了老仆這才認錯了人。
陳錦玉在遇到柳生白後也有過心虛,可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把明樂的這一份一起活着。
可明樂沒有死,他變得惡毒狠辣嚣張跋扈,陳錦玉有過猜想,他那時候還有點慶幸。
可即便這樣,齊承鴻、柳生白還是又都喜歡上了明樂。
陳錦玉失魂落魄:“命、命運啊。”
柳生白不可能沒有一點感覺的,陳錦玉覺得柳生白應當是有些喜歡自己的……直到明樂出現了,又出現了。
陳錦玉在大雍國破那日以身殉國,終年不過二十二歲。
“大雍滅了。”
齊承鴻站在明樂墳前,不過兩年,他變得潦草許多,胡茬茂密,他剛說了一句話就捂住了嘴,可他擋不住血往下流,鮮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手腕滴到了明樂墳前,他露出了一個病态的笑容,“我欲于夫人同歸。”
他服了回春,今天是最後一天。
用內力吊着毒效,他還能清楚的記得一切,就是身體不可避免的衰敗了。
回春發作時明樂又哭又喊,眼淚沒有停過,齊承鴻至始至終至終沒有吭一聲,直到跪倒在地才喃喃了聲:“你這麽……這麽痛的麽……”
意識徹底消散前,齊承鴻其實有想過。
明樂喜歡他好看。
假若十二歲還未家破人亡靈秀明豔的小少年和縱橫沙場威風凜凜的少年将軍相遇。
會不會一見鐘情,互生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終章,這個故事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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