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第19章 【019】

飯後回程，孟咚咚企圖蹭上蘇霧的車，被自家老姐揪着後領子拽走：“幹嘛呢孟咚咚，不想回家了？想去別人家睡覺啊！”

孟咚咚眼睛一亮：“可以嗎？我睡覺很乖，只打鼾不打人，小安我跟你睡啊。”

蘇霧一個眼神看過來，怕自家妹妹被丢去沉塘而不自知，孟西一把捂住她的嘴：“睡個頭，跟我走。”

孟咚咚反抗失敗，被拎走前還拼命用手扒拉開孟西的小臂，沖着兩人說：“蘇霧姐姐，尤安！下次見！”

她指了指沈幼安，又做了個六的手勢湊到耳畔，做出誇張口型：等我電話！

沈幼安被逗笑。

蘇霧側頭看她的笑顏：“你和孟家姐妹倒是很合得來。”

沈幼安啥也沒想的說：“她倆都挺好玩的，孟西姐很會照顧人，雖然有時候大條一點。孟咚咚嘛，小孩子脾氣，心情來得快也去得快。”

蘇霧：“你也是小孩子。”

沈幼安據理力争：“……這又不一樣，蘇姐姐，你明明知道的。”

蘇霧見她臉上那點提到孟家姐妹時認真思考的表情變成了更親昵的撒嬌，嘴角微牽，同她說：“孟咚咚本質不壞，只是孟家叔姨對 她很是寵溺。”

沈幼安自以為明白蘇霧的意思，連連點頭：“蘇姐姐，你放心，我會好好跟她相處的。”

蘇霧看了眼女孩：“我不放心。”

沈幼安：“啊？”

蘇霧輕嘆口氣，直白地說：“我的意思是，孟咚咚若是公主病犯了，你也不用因為考慮我或孟西的緣故而顧着她。在和人交朋友這件事上，要以你自己的感受為第一原則，你覺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沈幼安沒想到蘇霧會這樣講，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愣住，圓溜溜的傻看着蘇霧。

蘇霧說：“今天吃飯前孟咚咚鬧脾氣，孟西讓我同你講聲對不起。”

“也不用這麽嚴肅啦。”沈幼安連忙擺手，“我跟她只是有些小小的摩擦，現在已經解決啦。”

“這麽厲害？”蘇霧這語氣像哄拿着積木說自己搭出飛機的小孩。

沈幼安低頭，踢踢自己的鞋尖：“很小的事情，本來也沒什麽的。”

蘇霧誇她的語氣搞得她受之有愧。

“這個給你。”上車後，蘇霧從包裏拿出一份小禮盒。

沈幼安指了指自己，在蘇霧點頭後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放着和孟咚咚今天手裏那款一模一樣的手機，白色外殼，幹淨漂亮。

今天沒叫司機，女人坐在駕駛位上，左手搭于方向盤，纖細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淡翠的玉珠，長發披散，認真說話的時候，模樣沉穩又可靠。

“今天辦下來的電話卡我已經放進去，在卡1，如果你還想再辦一張，可以放卡2。我的電話號碼也存了進去，在聯系人裏，叫蘇霧，有事可以打給我。孟西的也在裏面，如果聯系不到我，可以聯系孟西。”

“還有，這是今天辦下來的身份和居住證，我名下涔市有套平層，轉到你手裏，對外就說是我國外朋友的女兒。身份暫時是國外的。”蘇霧說，“外邊比較好辦。”

“後續的其他材料還要再等等，具體也要看你後面想做什麽事情。”

“這張副卡給你，密碼是你生日，還有——”

蘇霧起身從後排座位上的公文包裏拿出一疊排版打印好的文件：“今天孟西也跟我提到，以你的年紀，是該考慮上學的事。我記得你之前想考NYA漫畫系，他們近來的招生準則，我都叫人整理出來。當然，還有一些開設類似專業的院校，國內的也有。”

“未來你想做什麽具體還是——”

蘇霧的話沒說完，沈幼安就從副駕駛撲過來，抱了她一下，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蘇姐姐，謝謝你。”

蘇霧定在位置上，兩只手擡高舉起：“……不、不用。”

要是孟西在這，一定得啧啧幾聲，感慨精明如蘇霧，竟然也有講話卡頓的一日。

沈幼安腦子一熱抱上蘇霧，只覺得手臂摟過去是細而韌的腰。沒那麽軟，蘇霧的腰上有肌肉，後背也緊實，應了孟西說的，她總是運動。當然也有軟的地方，不發力的時候，有馬甲線的小腹是軟的，飽滿的兩團也是軟的。

沈幼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冒昧，連忙後撤回去，慌亂地擺着手解釋：“蘇姐姐，我剛剛是太激動了，我不是有意的。”

一想到有人為她考慮如此之深切，沈幼安就忍不住心潮洶湧。

瞧着小姑娘驚慌顫動的睫毛，蘇霧輕笑，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她看見那睫毛又抖一瞬，然後略微不确定地擡頭看着自己。

蘇霧說：“抱一下而已，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麽？”

沈幼安說：“我沒怕——”她就是心慌，也不知道為什麽。

蘇霧又說：“你難道沒抱過沈懷瑾？”

沈幼安回：“那肯定抱過呀，我小時候天天粘我姐，她那個時候都嫌我煩。”

蘇霧的指腹溫柔地摩挲過沈幼安額前細密的柔軟碎發：“那就是一樣的了。幼安，你盡管把我當姐姐就好。”

沈幼安被哄得耳朵有點燙，瞧瞧瞄了眼蘇霧的神色，她動作輕柔，神色卻一如既往的沉靜。換做以前，完全想不到，那個成天冷面不愛搭理人的姐姐的朋友，有一天會對她說這樣的話。要不是指腹觸碰過的地方，肌膚還微微泛着酥麻，她都快以為剛剛是自己聽錯了。

想到孟咚咚跟她說的八卦。

講蘇霧這十年，手段狠辣，從不被重視到站穩腳跟，再到如今在蘇家說一不二。

高處不勝寒，她是不是也很寂寞？

“好的，蘇姐姐。”沈幼安乖乖地喊。

蘇霧把她的一縷碎發替她挽到耳後，似不經意的，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滾燙的耳垂。

沈幼安渾身一顫。

“生分了。”蘇霧說。

沈幼安眨眨眼，連忙捂着耳朵身子往後一扯：“阿姐，你別再逗我。”

蘇霧微微挑眉，嘴角滿意地上揚些許弧度：“這個稱呼不錯。”

沈幼安：“啊？”

蘇霧：“再叫一聲。”

沈幼安：“……”她又不是狗！

蘇霧單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盤上，側頭看着她，安靜地等待，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樣。

沈幼安不知為何心燒得慌。

她對沈懷瑾喊姐姐也不會這樣啊！

為了盡快擺脫現在的心情，沈幼安忙說：“阿姐阿姐阿姐——！”只要她喊得夠快，害羞就追不上她。

“我肚子餓了。”她可憐巴巴地捂着自己咕咕叫的小腹，“我們快點回家吃飯吧。”

“我剛在附近訂了另外一家餐廳。”蘇霧收回目光，啓動車子，說，“現在帶你去。”

“啊？”

“知你吃不飽。”蘇霧難得開玩笑地說，“我們倆去吃獨食，不帶孟西她們玩。——喔，你也不要同孟咚咚講，不然下次見面，孟西得念我個不停。”

“這是我們的秘密。”蘇霧說。

沈幼安的心莫名輕快地飛了一下，好像有蝴蝶在胸口振翅。一想到這樣成熟理智的蘇霧有一天會為了偷偷帶她去加餐而說是她們的秘密。沈幼安偷笑，覺得身邊的女人多了幾分可愛。

“我絕對不會說的。”她亮晶晶着一雙眼，“蘇姐姐，你真好。”

蘇霧沒看過來，專心瞧着前方，只好似漫不經心地點了一句：“叫我什麽？”

“……”

奇怪。

明明是普通的兩個字，‘姐姐’這個詞她從小大喊了無數遍，求人的時候喊，生氣的時候喊。從沒有哪一次，這兩個字讓她覺得如此生澀難以開口。

她正奇怪的別扭着，蘇霧的指尖嗒嗒點在方向盤上。

沈幼安輕咳一聲，小聲地喊：“阿姐。”

兩個音節一出，胸口的蝴蝶振翅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