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028】

第28章 【028】

“你要打？”孟西見孟咚咚真請來了蘇霧, 啧啧稱奇，又調侃着問，“剛剛是誰說都是小孩子玩的, 不湊熱鬧？”

蘇霧回：“老年人想活動一下筋骨, 不行嗎？”

孟咚咚也對自己姐姐進行反擊，沖她噘嘴道：“要你管！蘇霧姐姐想打就打了！哪來那麽多話！”

孟西：“剛剛是誰求我？”

孟咚咚：“此一時彼一時，哼！誰叫你不戰而敗，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宣布！未來兩小時裏，你不是我姐姐！蘇霧姐姐才是我姐姐！”

孟西：“切, 你也不問問人蘇霧樂不樂意要你這個傻妹妹。”

一旁, 蘇霧正挑杆，沈幼安站在她身側。

“我記得你不會。”蘇霧說，“後來有學嗎？”

沈幼安搖搖頭。

“試試這個。”蘇霧挑出一根，握在手裏感受了下, 遞給沈幼安。

“慌什麽？”蘇霧見她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同她說, “第一杆我帶你, 後面交給我。”

怎麽帶呢？

沈幼安一開始還沒想明白, 以為是蘇霧站在一旁隔空言語指導。等靠近臺球桌面，蘇霧站在她身後, 手指壓上她的背脊, 用力一番：“塌下去點。”

沈幼安這才反應過來。

蘇霧說的帶一杆, 竟是這麽個帶法。

女人就貼着她身後站着, 二人身形相仿, 蘇霧穿着靴子，個子稍微比沈幼安高一丢丢。她用自己的手指引着沈幼安調整姿勢, 又以近乎一樣的姿勢，貼靠在她的旁邊。

沈幼安的馬尾因為這動作散到胸前，蘇霧替她抓起放到身後。

“深呼吸。”蘇霧說。

沈幼安聽話地照做。

“看見那個白球了嗎？”蘇霧問，“跟着我的動作，用小一點的力氣。我說三二一，你就擊打過去。”

沈幼安艱澀地道：“好。”

靠得太近了。她想，其實蘇霧說了什麽，又教了什麽，她都聽得不太分明。與夢裏一樣的獨屬于女人的氣息裹挾着，像一個如常的暗夜，春雨悄然襲來，把世界吞沒。

為了控制好這一球的力道和方向，蘇霧的手握着她的，掌心将她的手掌覆蓋，重疊交彙的地方，冷與暖的兩種溫度融合。

視線稍微往側後看，蘇霧白皙的天鵝頸就在眼前。

血管清晰可見，夢裏犬牙刺破肌膚的觸感又發顫一下自神經傳遞開來。

沈幼安餓了。

她吞了口唾液，咬緊下唇，逼迫自己清醒。

“集中注意力。”蘇霧很輕易地捕捉到她的走神，“你也不想我們第一球就放炮吧？”

沈幼安認真地點頭。

她有在努力集中注意力的，可這女人真是該死的香。

她為自己那可恥的夢感到慚愧，也為自己現在身體深處本能産生的食欲而內疚。

搖搖頭，甩掉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沈幼安看着眼前的白球。

蘇霧的手與她重疊，另外一只摟着她的腰，替她控制姿勢：“三、二、一。”

砰——！

白球被擊走，直線往前，抵達邊界後因為力的作用拐彎，将一旁的球撞進兜裏。

孟咚咚大松口氣，噢耶一聲。那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幼安和蘇霧已經贏了此局。事實上，這不過是第一顆球罷了。

腦袋上傳來些許力道。

蘇霧揉了揉她的頭發：“做的不錯。”

“去休息吧。”

輕輕拍兩下的時候像在哄表現得很乖的小狗。

沈幼安同她說了聲加油，快步挪到一邊去，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外套裏，內搭都被汗打濕。

她看着蘇霧。

怪不得孟咚咚要來請蘇霧上場。

蘇霧當真熟練于此道，得心應手，她淡定自若地半匍匐在球桌上的樣子像身形優雅的雪豹，肢體舒展且沉穩自信，滿桌的球都是她的獵物。

沈幼安不懂臺球，但她看得出來，蘇霧的每一擊都很幹脆漂亮。清脆的撞擊聲與球落入袋以後的歡呼聲在場子裏不斷響起，從未停歇。

蘇霧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會讓人不自覺地将眼光放在她的身上。

“太牛了。”孟咚咚半點沒猶豫就化身為腦殘粉，“蘇霧姐姐太牛了。要是我，我剛剛就選右下那顆了，她居然敢低杆橫臺，直接走最上面的。”

“卧槽，蘇霧姐姐這腰，這背……”孟咚咚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我能不能重新投胎換個老姐？啊啊啊！姐姐殺我！”

“最後一球！”孟咚咚在沈幼安身邊壓抑不住興奮地說，“最後一球！她就要一杆清臺了！”

場子的所有人在此刻都屏住呼吸。

沈幼安也跟着緊張起來。

她看見蘇霧俯下身，沒了風衣的遮擋，內搭與牛仔褲拉出的腰線明顯，蓬松的頭發被她捧到另外一邊，沈幼安因此能夠清楚無比地看見她漂亮的側臉，與沉靜理智的雙眼。

推杆，發力，擊球，落袋。

全場沉寂三秒，雷鳴般的歡呼與掌聲爆發。

季岚自弗不如，上前來：“蘇總，你贏了。”

蘇霧單手握杆站直身子：“季小姐，現在不是工作場合，不用這樣喚我。”

“蘇霧。”季岚改口道，“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

“我看你一開始沒打算入局，怎麽突然加入？”季岚問。

蘇霧：“興趣使然。”

季岚看見她身後的孟咚咚和沈幼安，了然地揚眉：“你也是真寵小輩。”

“你也是真疼女友。”蘇霧不落下風地回。

季岚：“那可不是我女朋友，這段時間在一塊玩而已。但她實在喜歡那個包，不知道能否割愛？我出價買。”

蘇霧接過店家遞來的包。

“我做不了主。”蘇霧說，“你得問她。”

蘇霧把包遞給跟着孟咚咚一塊湊過來的沈幼安。

“這位女士想買這個包。”她說。

沈幼安看見季岚就頭疼，對上季岚的笑容，還沒想好怎麽拒絕，就聽孟咚咚火急火燎地說：“不賣不賣！小姑姑，你要實在想用香包贈美人，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肚子好餓啊。”孟咚咚轉過身對着沈幼安說，“安姐，我們去吃飯吧，別在這待着了，烏煙瘴氣的，悶得慌。”

她鬧脾氣，拉着沈幼安就走。

孟西斷後，對季岚說：“小姑，咚咚她……”

“我知道。”季岚說，“她小孩脾氣，你們去吃飯吧，我帶人去買包。”

孟西颔首，與其道別。

她看着自家小妹雄赳赳氣昂昂走在前面的身影，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當天吃完飯，那款限量鉑金包還是落入孟咚咚手裏，連同那個小漢堡一起。

她再三拒絕，沈幼安強勢塞給她，她也不再多言。

“姐妹，你對我真好。”孟咚咚想哭，“還有蘇霧姐姐，嗚嗚，我愛死你們了。”

臨走前，孟咚咚拽着沈幼安說悄悄話：“安姐，今天我能揚眉吐氣，拿回這個包，完全是靠蘇霧姐姐。咱們姐妹同心，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對，都是蛇鼠同窩，也不對。啊啊，反正，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千萬要替我再跟蘇霧姐姐道謝。”

沈幼安記在心裏。

蘇霧帶着她吃第二頓的時候，她就把這話跟蘇霧轉達了。

“阿姐，咚咚說她特別感謝你。”

蘇霧喝了口面前的藕湯：“小事。”

“我把包給她，阿姐你會不高興嗎？”沈幼安問。

“在答應你的請求之前，我就猜到了。”蘇霧拿紙巾擦拭嘴角，“你的性格就是這樣，總是願意把別人喜歡的東西讓給別人。”

“那也沒有啦。”沈幼安替自己聲明，“我只是對那個包真的沒有很感興趣。”

“那個小漢堡挂件你不是很喜歡嗎？”蘇霧問。

“有當然好，沒有也不影響。”沈幼安答。

蘇霧想，沈幼安以前不是這樣的性格。

她喜歡的東西，她都會去争取。

還是說，只是因為現在在沈幼安身邊的是她，不是沈懷瑾，所以對方有點放不開？

她把用過的紙捏成小小一團不動聲色地丢進桌下的垃圾桶裏。

“那我呢？”蘇霧似随口一問。

這提問太突兀，沈幼安都沒反應過來。

“什麽？”

“如果孟咚咚或別人要跟你交換姐姐。”蘇霧說，“你要換嗎？”

“不要。”沈幼安想都沒想就回答。

她覺得自己這樣顯得有些誇張，連忙又找補解釋：“人又不是物品，不能交換的，阿姐，你這個問題很奇怪的。”

“你笑什麽呀？”

蘇霧：“有嗎？”

她的目光落在沈幼安的唇上：“從方才我就想問了，你這。”她擡手點了點自己唇部與沈幼安傷口相同的位置，“什麽時候咬破了？”

“啊？”沈幼安伸出舌頭舔了舔蘇霧說的地方，柔軟的唇部皮膚上的确有道開口。她自己都沒察覺。估計是剛剛蘇霧帶着她打臺球的時候，為了讓自己清醒，不小心咬破的。她用指腹摸了下，早就沒出血。

“忘記了。”她撒謊，“不重要啦，明天就能好！”實際上估摸着一會就能愈合。

蘇霧嗯了一聲，給她夾菜，示意她繼續吃。

回家後，蘇霧忽然從包裏拿出一個小漢堡。

沈幼安驚訝：“這個怎麽在這！”

蘇霧說：“張嘴要的。”

“給你。”

她瞧着面前把漢堡小挂件捧在手裏把玩的女孩，笑着問：“沈幼安，現在也是有更好，沒有也沒關系嗎？”

沈幼安搖搖頭，把小挂件護在懷裏：“我要撤回那句話！”

“其實剛剛我就有點後悔了，應該跟孟咚咚開口說一聲的，倒不是有多喜歡這個小漢堡，而是覺得這是阿姐你贏回來的。”沈幼安笑得軟乎乎，“怎麽都該紀念一下，阿姐，我要把它好好收着。”

“沈幼安。”

“嗯？”

蘇霧說：“以後也要像現在這樣。”

“喜歡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講給我聽。”

她總是希望她能夠再信任自己一點，再依賴自己一些。

沈幼安說知道了，又悄悄咪咪看蘇霧好幾眼，欲言又止。

蘇霧無奈：“想說什麽？盡管說。”

沈幼安捏緊掌心裏的小漢堡，上面似乎還有蘇霧殘留的香味。

“喜歡阿姐。”她低着頭，只 看了蘇霧一眼，就快速地瞧着地板，“阿姐今天好厲害。”

空氣靜默一刻。

沈幼安的臉因此而燒紅起來。

“我、我就是有感而發。”蘇霧該不會覺得她是變态吧？說這種話？！

蘇霧輕嘆口氣，拽住想跑的兔子：“被誇的人是我，我還沒害羞，你逃什麽？”

沈幼安心在吶喊，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覺得羞恥啊！明明她天天對沈懷瑾喊姐姐我愛你都不覺得有什麽奇怪！怎麽回事！是時代變了嗎！

“沈幼安，我其實很早就想問了。”

“什麽？”

“你今天有點不對勁。”蘇霧的目光将她整個人包裹，“對我撒嬌，求助，說這些話。”

蘇霧頓了頓，問：“出什麽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