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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室不大,但是采光足。拉開窗簾的那一刻,橋本幸乃深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抑郁的心情被裹上自己的陽光給淨化了。
她喜歡陽光、喜歡空氣,喜歡一切能給她帶來寧靜的美好事物。
站在她身後的跡部景吾不聲不響的将這幅畫面映在腦子裏,只是視線在接觸到她只落到肩上的頭發時,嘴角抿了抿。
真是太不華麗了——跡部景吾。
“之前老師建議我選技巧比較豐富的曲子。”橋本幸乃霸占整張鋼琴凳,對讓跡部景吾站着的要求沒有覺得哪裏不妥,“但是後來我自己覺得應該由淺入深。”
她一邊說,一邊叮叮咚咚地按着琴鍵,不成調的音在手指頭中緩緩流竄。
橋本的手指很修長,指甲也修剪得圓圓的很平滑,是一雙典型的彈鋼琴的好手——而此時此刻落到跡部景吾的眼裏,只讓他覺得就連她的骨關節都完美得讓人想要輕撫。
更別提她在彈起鋼琴時,那下意識勾起淺笑而顯得柔和的側臉。
“啊嗯,本大爺也這麽覺得。”跡部景吾靠在鋼琴的旁邊,目光放在她彈跳的雙手,有點漫不經心。
橋本幸乃停下彈奏的動作,擡眼看向他:“我初步的想法是迎合我現在的年齡,彈一些符合我現在年齡的曲子,你覺得呢?”初賽以情打動,半決賽從技法取勝,一口氣殺入決賽。
“彈彈看。”跡部景吾看着她的黑眸,語氣裏帶着不易察覺的笑意。
真是……
橋本幸乃收回視線,看向黑白琴鍵的時候深吸一口氣,微微阖眼,将那口氣慢慢吐出的同時将雙手重新放回琴鍵上。她的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稍帶強烈的音‘咚’的一聲響徹整個教室。
柔美、清麗的旋律在她手下旋轉,從歡快到沉靜、沉靜到感傷,最後化出一聲沉重的嘆息。少女的手指跳躍在這些音符上,帶着她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奏出她最美好的願望。
《少女的祈禱》。
跡部景吾目不轉睛地看沉靜在曲子裏的橋本。她的情感在這一首裏得到了很好的解放,帶着相信自己的未來會更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向他展開了一個她期望的世界。
那個世界,一定有着溫暖的陽光、碧綠的樹木和顏色豔麗的百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水池也是她向往的風景——景色怡人,鳥語花香。
他呢?
跡部景吾在橋本嘴角笑意擴大的時候,也跟着在嘴角彎起一個張揚的弧度,眼底柔光轉動,襯得他深藍的眸子竟隐隐發亮起來。
要放棄本大爺……嗎?
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幸乃。
一曲完畢,橋本幸乃擡頭看向跡部景吾,剛想說話的聲音在視線觸到他的時候頓住。
她……從來沒看過這麽溫柔的跡部。
他從來都是張揚、華麗又自信的,當然他也有溫柔的時候——但是這樣的溫柔從來沒有外露過,除了與跡部奶奶相處時,偶爾會流露出那麽點柔和。
所以在她看到他低垂着眼,仿佛被她構築的世界帶進去而深陷其中的表情時,橋本幸乃突然不是很想開口打斷他的思緒了。
從小到大,橋本幸乃沒有看過他‘不累’的一天。
身為對手的責任、身為網球部部長、學生會長的責任、身為跡部的責任,她從懂事以來,看着他肩膀上的擔子一日重過一日,而他卻适應良好的一個人扛了起來。
沒有一點抱怨,更沒有知難而退的想法,他迎難而上,帶着無比耀眼的亮光宣布:
本大爺是跡部景吾,從今天開始就是你們的King!
“沉醉在本大爺的美貌中了?”突然,一聲帶笑的低語鑽進橋本耳裏。
回過神來的橋本幸乃心情有點複雜,一般來說,她對這句話是完全不感冒的。她聽過任何語氣下說出的這句話,但沒有一句是今天這樣。
帶着一點自豪、一點平淡,透出一股讓人想不通的親密。
親密?
“你一直長得比我好看。”橋本幸乃不輕不重地回道,将心底升起的怪異壓下。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叮叮咚咚地敲着琴鍵:“覺得這首怎麽樣?”
“初賽第一名。”跡部景吾的話不緊不慢,帶着讓橋本幸乃挑眉的驕傲。
“我會告訴老師,幫我誇下海口的是你。”橋本幸乃收回手指,迎上他放在她身上的視線,“沒有更好的曲子推薦了?”言下之意:沒有的話我要你幹嘛。
“你的決定告訴老師了嗎?”跡部景吾也許是懶得站了,走到橋本幸乃旁邊拍拍她的手臂,讓她坐過去一點,然後自己一個跨步坐到了她的旁邊。
橋本幸乃看着他坐下,忍着想挪走的身體坐在原位,搖頭:“我打算定好曲子了,再去告訴他,而且最近老師在忙大賽的事。”如果她直接跑去跟他說,恐怕他會揍她吧。
跡部景吾不置可否,伸手按上琴鍵,連試彈都沒有就直接順勢奏了出來。
橋本幸乃只用了一秒,就知道他在彈什麽——
《致愛麗絲》。
有那麽一瞬間,真的只有那麽一瞬間,橋本幸乃以為這是跡部景吾對她《少女的祈禱》所做的回應。但心情在産生動蕩的下一秒,就趨向平靜。
她盯着他跳躍在琴鍵上的手指,覺得心情平靜得難受,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樣的畫面她之前想過多少次,夢到過有多少回,但是醒來後的一片恍惚昭顯着這一切的夢幻性。
她幾乎要忍不住質問跡部景吾,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是她沒有勇氣。
畢竟連告白都不曾說出口,就是因為害怕被跡部拉開的那條名為‘朋友’的線,被她弄得更長、更不可跨越。
所以不管他現在的舉動是什麽意思,她都不會問出口。
這種又酸又甜的滋味,就讓她一個人收起來自己品嘗吧。
橋本忍不住彎眉,留個最後的回憶……也好。
跡部景吾餘光始終關注着橋本,見她露出笑容,忍不住眯眼,本來因為她的怔愣而好轉的心情急轉而下。而在察覺到的第一時間,他立刻停止了彈奏。
“怎麽了?”橋本幸乃這才擡眼,有些好奇地看他,怎麽不繼續彈了?
“啊嗯,你該不會忘了,我們還有十五分鐘就要上課吧。”跡部景吾站起身,轉頭看向指向十五分的鐘,再看向仍坐在原地的橋本,“給本大爺拿個第一回來。”
陳述句。
“這樣很沒幹勁啊。”橋本幸乃站起身,無奈道,“如果你對我說,給本大爺拿個大賽第一名回來!或許我還興奮一點,準備得更積極一點。”
跡部景吾看着大言不慚的橋本幸乃,突然眉頭一挑,露出一個絕對自信的笑容:“本大爺會給你準備禮物的。”
橋本幸乃整理着自己的校裙,聞言愣了下:“什麽?”
可是跡部景吾沒有解釋就大步走了出去。
橋本幸乃站在原地想了會兒,突然追出去:“呀!跡部景吾!不要亂送東西啊!丢臉在自家人面前丢就夠……”她猛地站定,閉上嘴。
跡部景吾站在她前面,銳利的視線牢牢鎖住她,半晌什麽話都沒說,扭頭繼續走。
橋本幸乃幾乎能聽到那句實質性的“你這不華麗的女人敢說本大爺丢臉!?”
其實……也不是那麽難麽~
橋本幸乃放任自己呈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靜靜聽着正在心髒傳出的跳動聲。她想閉上眼休息一下,但又矛盾的不願意合眼。
她在想今天的跡部,但卻又覺得自己有點自虐。
明明已經打算放棄他了,為什麽還要去在意他所做的一切?
橋本幸乃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盯着前方出神。她不是沒有想過跡部突然這樣做的原因,但想來想去又覺得是自己在找事。
這種千方百計從對方身上找尋喜歡自己的信息的行為,真是太不華麗了啊……
而且她不是早就知道對方不會喜歡自己的麽,橋本幸乃皺了下眉,還是覺得想哭。
不會喜歡自己啊……
“小幸?”橋本媽媽突然敲響了橋本幸乃的房門,“媽媽能進來嗎?”
橋本幸乃連忙坐起來:“啊,進來吧媽媽!”她抓了抓自己頭發,并确保自己的坐姿沒有任何可以走光的地方後,看到她媽媽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媽媽?你找我有事嗎?”橋本幸乃看着媽媽坐到床邊,問。
橋本媽媽看着自己女兒,溫和笑道:“來看看你有沒有鑽牛角尖啊。”
“……媽媽。”橋本幸乃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無奈的叫,“我才不會鑽牛角尖。”
“是是是。”對于女兒的自我辯護,橋本媽媽沒有拆穿,“今天我看景吾君那孩子送你回來,你們……”她欲言又止,知道女兒明白自己意思。
橋本幸乃抿了下唇,嘆氣:“我不知道。”她頓了一下,“不過媽媽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女兒不開心的。”頂多就這一陣子。
她對自己調節心情的能力很有信心!
“這可是你說的。”橋本媽媽伸手揉了揉橋本幸乃的頭發,突然試探着問,“其實,小幸,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景吾君喜歡你?”
“如果他喜歡我的話,早幾年就喜歡了。”橋本幸乃聲音一頓,“媽媽,景吾啊……是那種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人。”并且會毫不猶豫地朝那個方向前進。
所以她以前默默争取的時候,他沒有喜歡上自己,那麽現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而且她恰恰做了跡部景吾最讨厭的事情:放棄,或者說逃避。
所以那個家夥不會喜歡自己……的。
橋本媽媽嘆了口氣,見自己女兒下定決心後仍顯落寞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輕輕一碰她的額頭:“明天我約了新朋友去玩,所以不在家做飯了,你要吃什麽的話就吩咐管家爺爺,知道嗎。”
“啊,好。”橋本幸乃應了聲,又問,“新朋友是哪位?”
“沢田奈奈,我學瑜伽的同班同學。”橋本媽媽突然雙眼發亮:“說起來她有個兒子在并盛高中上學,好像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呢。”
橋本幸乃眨眼。
人家沢田阿姨有兒子又怎麽樣啊?媽媽你不要雙眼發光地看我啊!你女兒才剛決定放棄一個她喜歡了五年的優質男生啊!你不要又打什麽奇奇怪怪的主意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這幾天要考試,接下來幾天箱子幫我發,每天下午14點
大家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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