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十九歲和二十九歲
十九歲和二十九歲
秘書室。
年依一只腳擔在一把轉椅上,坐在另一把轉椅上,纖長瑩潤的手掌蓋住大半張臉,要多無語有多無語。
她圖省事,穿着鞋直接塗的膠水,然後把開膠的部分按緊粘合,結果膠水順着縫隙溢了出來,把腳粘到了一起。
粘合劑瞬間幹了,同時散發出很多熱量,腳踝被黏住的皮膚又燙又疼。
給她膠水的姑娘都吓壞了,她知道公司裏老板的親戚不少,但眼前兒這位是老板唯一的家人。
“別擔心,119和120總有一個有辦法,再說,不是還有趙秘書嘛,她萬能的。”年依本想開玩笑讓她放松一點,可事實證明她并不擅長安慰人,姑娘更緊張了,撲閃的大眼睛快哭了。
忽然,姑娘的抽噎像按了暫停鍵似的,年依擡眼。
年時川捏着把壁紙刀,兩腳生風的走進來,見了她的樣子,站定,手裏的刀推出去拉回來,再推出去,再拉回來,鎖定器和鋸齒之間發出緩慢的“滋啦”聲,像要将人淩遲,年依定定的與他對視:“小叔,你冷靜點,我還不至于截肢。”
“閉嘴吧你。”他蹲下,大手捏起她的腳踝,左右看了看,沉聲說:“別動。”
你拿着刀呢,我哪兒敢動……年依心想。
沈雯雯緊接着跟了過來,高跟鞋聲密集的由遠及近,還沒進門,年時川微微側頭:“別過來添亂!”
鞋跟聲戛然而止,年依都不自覺的把嘴閉緊了些,他是真生氣了。
至于麽,不就耽誤他點兒時間,連女朋友都遷怒了,瞧把人家姑娘吓得,隔着一堵牆,年依都能感覺到她在瑟瑟發抖。
辦公室的人都識趣兒,相互推搡着退了出去,只剩他們兩個,一個坐着,一個蹲着,年依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體噴灑在她的腳上,是溫熱的。
他手部的皮膚很軟很光滑,那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他小心的用刀片一點一點分離開皮膚和帶子,不傷到她的皮肉,只割開薄薄的一層膠水,這很考驗手的穩定程度和控制力。
還剩下最後一點時,年依盯着他頭頂短而硬的黑發,輕聲開口:“都是十九歲,為什麽我就不行?”
“我當你出息了,能一直憋着不問呢。”年時川手上動作未停。
“她也管你叫叔。”
“她說韓國流行這麽叫。”
“那她還……”
“你不怕我一個拿不穩割着你?”
話落,手裏那只腳的主人果然安靜了不少,他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極淺的牽了下嘴角,小丫頭片子……
今天這事他心裏是愧疚的,氣勢洶洶也不是真的生氣,從前總把她當孩子,謝天謝地總算安然無恙的養到成年,以為她大了,再看看她幹出這事兒,到底還是孩子心性。
“如果你真的永遠也不打算愛我,我就要喜歡別人了,嘶……”
“閉嘴。”年時川檢查了一下,破了點皮,他蹙眉,喊趙晗姝找消毒的東西過來。
“依依。”他嚴肅起來,“你怎麽答應過小叔的,嗯?”
年依直視着他:“不早戀。”緊接着又說:“高考完了就不算早戀了吧。”
他沉默,垂眼繼續手裏的分離工作。
這次他動作快且仔細,很快将帶子割掉,拇指蹭了蹭踝部的皮膚,那上還殘留一些幹了的膠水,像一層硬皮。
“好了。”他把那鞋撇到一邊,“疼麽?”
年依搖頭,“不依不饒的說:“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是這輩子的最後一遍。”她沒鞋了,腳懸着,“為什麽我不行。”
為了手上穩妥,不弄傷了她,年時川開始是蹲坐在地上,此時他撐着她轉椅兩側的扶手,躬身站起,臉同她的臉只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因為,你姓年。”
離得實在太近了,他的模樣都是模糊的,年依知道她只要稍微動一動,甚至就能親着他,可是,他醒着的時候,她不敢,她只敢咬牙強辯:“我姓舒。”
“不,依依,你記着,你只能姓年,否則在當年,你就已經讓舒家的債主們生吞活剝了。”
他笑着,卻說着最冷酷的話。
這是她最不願翻的舊賬,年依氣急哭了出來,她不是愛哭的人,可只要和他有關哪怕一星半點兒,都牽動她的情緒。“那你們怎麽不幹脆讓他們把我帶走,把我賣了,殺了,吞了剝了!”
年時川已經起身,兩手抄着兜,怡然中透着陰霾:“因為你的養父,承諾了你的父親,讓你一生幸福安穩,衣食無憂,聽懂了嗎?”
字字句句,每一處緩慢停頓,像一柄巨大的石頭錘子,敲打在她不值一提的自尊上,可她卻瞬間變臉,哪怕淚珠兒還在下颌懸着,臉上卻挂着譏笑:“那還真是拖累你了,攤上我連個戀愛都不能消停兒的談。”
“是啊,所以你給我老實點,這還沒你撒野的份。”
他冷笑,是年依從沒見過的決然淡漠。
趙晗姝在門口拿着碘伏酒精棉簽紗布,不知是進是退,年依讓他一席話噎得像缺氧的魚,動了好幾下嘴巴,卻一句能氣到他的話也沒想出來。
年時川又看了她一眼,準确的說,是俯視,然後給趙晗姝丢下一句:“給她找雙合适的鞋,37碼。”便離開了秘書辦公室。
好在離着商場近,趙晗姝安排那位遞膠水的妹子去年代廣場買運動鞋,貼心的交代好了關于年依對品牌顏色款式尺碼的一切喜惡,然後為她消毒,處理那細小得可以忽略的傷口。年依則安靜的看着別處,任人安排,像在想事情,又像發呆。
處理好一切,叫了司機将年依送走,今天的小姑娘受了不小的打擊,沒用哄着騙着,就痛快的上了車,她則回到辦公室複命,可她今日運勢不佳,總是聽見不該聽的,小模特在鬧情緒,聽起來虛張聲勢,還摔了文件夾之類的東西,連個杯子都不敢砸,啧啧,照着才送走的那位可是差的遠了,趙晗姝意味不明的笑笑,到底還是年輕,眼界淺,搞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也就罷了,還偏要惹那不能惹的,和那不能比的攀比,找死。”
她托着肘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不像是一時半會兒能鬧完的,于是悄聲離開了。
至于老板和剛才那位大小姐,她個人的觀點是,他對她可以說是一種習慣性聽從的奴性,這麽形容可能稍微有點不恰當,但她真的認為,如果他們沒有那層關系,大概率是會在一起的。
讓她産生這種想法的,并不是他們看上去多麽登對,首先年齡就擺在那,怎麽可能合适。最終說起來也都是一些小事,漫長歲月,日積月累,譬如年時川,趙晗姝曾一直認為他是有潔癖的,可多年前的某次餐會上,年依看中了一塊奶油點心,偏那次承辦方粗心沒有給他們那桌擺放叉子,年依不肯沾手,又不肯喊服務生引起別人注意,他便用手托起那塊粘乎乎的點心送到她嘴邊,喂着她吃,等她慢條斯理的吃完了,他竟舔了舔手指頭,才抽出西裝口袋裏的帕子擦拭。
還有一次是公司年會,因為部門都準備了節目,還有抽獎活動,允許攜帶家屬一同參加,別人都帶老婆,他帶孩子,就坐高管那桌,一邊聽着行業的高級管理人才們高談闊論,手裏沒停下剝橘子,年依嫌橘子上的白絲有苦味,幹淨的橘子肉一瓣兒一瓣兒的,躺在他手心上,年依在那拿着吃,邊看着節目,使喚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像在自己家客廳的沙發上,惬意極了。那天她有幸與他同桌,曾低聲提醒他,帶着點白絲吃不上火,他卻不太高興的說:“她又不多吃。”
最颠覆她的一次,還要數年依初中時的一個夏天,那是一個休息日的早晨,對年時川來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是沒有休息的,那天卻反常的休了假,所以她得把公司要緊的合同和報表給他送家裏去。在庭院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拿着一把高壓水槍對一棵無辜的樹呲水,理由是,前一天的暴雨之後,天上出現了一道彩虹,當時很多同學都看見了,還對其許了願,不巧的是,年依在常年需要排隊的女廁耽誤了時間,錯過了彩虹,願望也無處寄托,于是他特意休假半天,為她造彩虹。
什麽叫“不經歷風雨也能見彩虹”,趙晗姝實在無法理解,對他說:“你還不如直接把她要許的願望給實現了,比較實際。”
可他卻對這個可行性建議嗤之以鼻,說:“小姑娘的心思,你不懂。”
難道他懂?好歹她曾經也是個小姑娘好吧。
總之她概括了,他對年依的宗旨就是——不要命的事情,都慣着她,不要命的要求,都滿足她。她的工作準則也是這個時期總結出來的,僅四個字——年依至上。
別小看了這四個字,這準則令她一路平步青雲,穩坐秘書室第一把交椅,身邊漂亮的、有能力的高級行政人才一茬接着一茬,卻沒人動搖得了她的位置。
可這麽多年下來,老板的家事知道得越來越多,辭職是不可能了,怕是得在年氏效忠到死,否則還不得被殺人滅口?
小模特和年時川分手,是三天之後,這世上喜歡他的很多,他受得了的卻很少,那天年依已經和他和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是什麽時候以什麽方式和好,仔細想,好像每次争執過後,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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