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粗粝

第八十九章：粗粝

冰冷的匕首刺破藍色長衫，露出手臂上一截白嫩肌膚，令趙北柯看呆了眼。

“你，真是男的？”

他眼神中的兇惡褪去幾分，随之覆上的滿是猶疑。

此刻再仔細打量眼前這位‘沈公子’，他才發現他肌膚竟如玉瓷般白皙，櫻唇如粉色花瓣看着極為柔軟水潤，那雙眸子裏盛了些水霧，應當是被他方才的舉動給吓到了。

“沈某看那清風寧死也不願歸順，便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結，幹脆送回給明二姑娘，并未有半點要和趙家作對的意思。”

沈樂窈神色回籠幾分，擺低姿态同他解釋。

趙北柯眼神還在她身上游離，“可你将人送還給明家，便是與我趙家過不去，在晉中招惹到趙家，你知道是什麽下場。”

“那，二公子想讓我怎麽做？”

“殺了清風，以示你對趙家的誠意。”

趙北柯看得出來她不願得罪趙家。

若是她殺了清風，那明家在晉中的地位會一再削弱，最後得利的還是趙家。

沈樂窈看出他目的，嗫嚅道：“清風身子魁梧，我一介讀書人身手怎能敵得過他？”

“這小爺可不管，總之不是你死便是他死，你選一個吧。”

趙北柯在晉中橫行多年，手上定然沾染了不少人命，殺個人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只是今日在沈樂窈身上想換個玩法罷了。

“那你總得把我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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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不答應他，只怕要惹怒他命喪于此，孰輕孰重沈樂窈看得清楚。

“不必。”

豈料，趙北柯卻是一口拒絕，他咧着嘴宛若混世魔王道：“明日你會見到他的。”

明日？可不就是她要和明褚玉見面的日子？

沈樂窈心思猛地一沉，看來趙北柯已經知道她要和明褚玉見面的事，才提前布下這個局引她上鈎，如此一來她與明家有了過節，明褚玉不會再信任她，更惶逞從趙家手裏收回鋪子。

趙北柯看着她這副呆若木雞的樣子，眼中露出得逞之色，極為滿意地走了。

沈樂窈眼睜睜看着屋門被人鎖上，便是她再如何使勁掙紮也無濟于事。

正當她愁眉莫展之時，頭頂上的瓦礫陡然傳來陣響動，一個身影從上面敏捷躍下，站到她面前。

“衛臨？”

沈樂窈瞪大了眼，看着眼前還在撲掉身上灰塵的衛臨，他鑽進屋時衣衫上裹了些灰塵，他正忙着拍掉。

“沈小姐。”

衛臨尴尬地笑了笑。

“你一直在上面？”

看他那個不慌不忙的樣，沈樂窈猜想他應當來了有一會兒。

“上回大人見過你後，派了幾個暗衛在你身邊，是他們告訴我你被趙北柯抓來了這兒。”

衛臨同她解釋。

沈樂窈這才知道江雲岫竟派人事先守着她安危，想來是對上次袁霆琛相救一事心有芥蒂。

不過正好解了她燃眉之急，她讓衛臨去找告訴楹月，讓她往明家跑一趟。

“那您不走？”

衛臨看着她。

“放心，我在這兒沒事。”

既然趙北柯将她抓來，她便将計就計，讓他來個滿盤皆輸——

想着外面還有暗衛守着，衛臨點了點頭。

得知沈樂窈暫且平安無事，楹月總算放下心，按衛臨轉達的動身去明家通風報信。

明玥曦萬沒想到沈樂窈能對明家做到這份上，不由對她高看幾分。

夜半子時，一輛轎辇來到趙家府門前，府門被人悄悄打開。

笠陽在小厮的引路下，來到趙家前庭水榭。

水榭建于湖上，要穿過回環靜幽的長廊。到了夜晚，湖上泛起霧氣，水榭內泛起琴聲袅袅，大有“夜游湖畔，泛霧弄輕弦”的意境。

趙遠舟着一身靛藍色長袍坐于案前，撥弄案上琴弦。

他領口袖口皆鑲繡着銀絲流雲紋滾邊，腰間束着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烏黑墨發用銀冠束起，修長身姿挺得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能讓人生出高不可攀之色。

誰都沒料到，趙家的大公子竟然是這般高貴儒雅。

“公主來了。”

他起身幫笠陽将椅凳挪到她跟前。

笠陽身上穿着軟毛紫金色鬥篷，娥眉淡淡掃過他案上長琴，眸光似犀利似溫和：“想不到大公子還是如之前在京中那般，獨愛撥弄琴弦。”

“不過是一小小愛好罷了。”

趙遠舟命人上前，将案上長琴拿走。

“趙大人可離開晉中了？”

笠陽今夜悄悄到訪，便是想确認此事。

當初江雲岫盯得緊，她找不到時機與趙遠舟通風報信，上回來趙家讓他設法給江雲岫些甜頭後，她才敢只身前來。

“昨夜打點好後已連夜出了邺城。”

趙遠舟斂下神色回。

“路上可有人接應？”

只要江雲岫尚在晉中，笠陽便不敢掉以輕心。

“公主放心。”

趙遠舟并不多言，但他辦事笠陽向來放心，有他這番話她懸着多日的心也終得放下。

“不過他既讓公主相陪到晉中，想必已查到些什麽，公主待在他身邊豈非十分危險？”

趙遠舟眼神中閃爍出絲絲憂容。

笠陽白皙的手攥緊鬥篷一角，粉唇微微繃緊：“這個本宮也猜到了，但我猜想他查到的應當不多，至少只知道我與趙家往來，但其中牽扯多少他并不清楚，否則也不會以我做誘餌，讓我同來晉中。”

她說這番話時，明顯帶着絲酸澀。

“那公主還傾心于他？”

趙遠舟看得出她明媚容色間透露的失望，眼神變得有些暗淡，被自已心愛之人利用，誰心裏都不好受。

“他有謀略，有膽識，只是我們各為其主罷了。”

笠陽看得透徹，卻不願抽身。

“照此下去，公主只會與他走得越來越遠，倒不如趁此時抽身，斷了對他的情意。”

趙遠舟眼裏，顯露出笠陽不曾見過的狠戾。

笠陽盯着他眼睛，卻是勾起唇角：“本宮認定的人，不會變。”

話說完，她拂袖欲離開。

“笠陽——”

卻在這時，坐在案前不動的趙遠舟突然起身，伸手捏緊她柔夷，粗粝吻上懷裏花容失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