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征服有瘾
第42章 征服有瘾
賀宇航再一次醒過來, 床對面坐着的人從關博換成了應蔚聞。
他人又在醫院,長眼睛的都能看明白,四方格的屋頂, 标志性的藍色條紋衫,以及蓋着的被子上紮眼的大紅章……這一幕像極了最初靈魂闖入時的情景, 不同的是那會床邊沒坐人。
坐了還不如不坐, 比起這,賀宇航更希望自己睜開眼,看到的是他人就摔在他們家樓下。
過去的記憶找上他輕而易舉,回去的辦法卻至今毫無頭緒。
焦慮。
“醒了。”應蔚聞從手機上擡起頭。
賀宇航沒說話,看向頭頂的吊瓶, 很好, 第二瓶才剛少了個底。
他擡了擡手臂,人往下縮,被子掩過下巴, 有意沒去看身邊的人,那枚吉他撥片此刻就在他手裏握着,從關博放到他掌心開始, 到後來他頂不住昏睡過去。
賀宇航已經無所謂應蔚聞看沒看見了, 毛氈板就在牆上粘着, 如果不是抽風分手後硬要搞點情懷, 在這之前應蔚聞早看見了吧。
這跟賀宇航公然貼臉朝他示愛有什麽區別。
他突然理不清這裏頭的關系了, 以為應蔚聞趁人之危,實際上先動心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真是這樣,早在應蔚聞對他提變态要求時就該一口答應啊,逃避什麽呢。
應蔚聞起身出去了,賀宇航朝被子裏又滑了滑, 徹底把自己罩了進去,窗外天色漸暗,他感覺呼吸順暢不少,身上也松快下來,沒那種針紮一樣的疼了,看來是快退燒了。
關博呢,回去了?這是又換了個人來接力?
最後一棒怎麽落到應蔚聞手上的無從得知,病房裏除了他之外沒別人,這還是個單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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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宇航朝後捋了把汗濕的頭發,正想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搞點水來洗洗,門口傳來去而複返的聲音。
……惡魔的步伐。
“喝水嗎?”
惡魔在頭頂低語。
賀宇航眉頭皺起,應蔚聞沒有催促,耐心地等他回話,可人都燒來醫院了,不渴是不可能的,尤其他不說還好,說了賀宇航喉嚨裏生刺一般難受。
他猶豫再三,還是坐了起來,從應蔚聞手裏接過杯子,一大杯溫水很快見了底。
“還要嗎?”應蔚聞問。
賀宇航點點頭。
應蔚聞今天應該也是請假了,再回來時不僅帶了水,還擰了把熱毛巾,遞給賀宇航後他坐下,繼續在手機上回消息。
賀宇航一邊看他,一邊慢騰騰地從臉擦到脖子,再往下沒敢了,怕一會這人又要帶他欣賞他完美的語言天賦。
擦完賀宇航靠在床頭,發了會呆,看應蔚聞坐着不動,就說有問題想問他。
“你說。”
“你和岳錦白後來怎麽樣了?”
應蔚聞看他一眼,很快又回到手機上,“沒有後來,我跟他沒在一起過。”
賀宇航笑笑,“是被我捷足先登了嗎。”
應蔚聞把消息回完,擡頭,看向賀宇航的眼裏多了絲笑,好像這麽問是多無禮的一件事,“你這話的意思,如果是覺得你能左右我的選擇,那是高看你自己了。”
賀宇航轉身躺下了。
躺了不到兩秒又翻坐起來,“你,你這張嘴,我可真是服了!”
應蔚聞自己送上門來的,賀宇航不吐不快,“難怪會分手呢,哪個人受得了你,岳錦白都不行吧。”
“是嗎。”應蔚聞笑了笑,“那你可比他能忍多了。”
“咱倆就一直是這種相處模式?”賀宇航不能接受,他深吸口氣,“行,之前我問你我們為什麽會分手,你不肯說,現在我也不問為什麽在一起了,我就想知道,咱倆是什麽時候搞一起去的。”
“這總能說吧。”賀宇航其實心裏有答案,但他想聽應蔚聞說。
“一零年。”應蔚聞或許猜到了他對密碼的在意。
“六月二十八號?”
“據我所知,不是。”
居然不是,“那是什麽時候?”
應蔚聞思考片刻,“你所認知的在一起是特指某一天的話,我不記得有這一天。”
也是,炮友需要什麽紀念日,得知密碼與此無關,賀宇航松了口氣,他不敢想應蔚聞直到現在還能用當初在一起時候的密碼打開他家裏的門對他的自尊心是多大的傷害。
“你也可以往好了想。”應蔚聞說:“沒準那是你第一次往我床上爬的日子。”
賀宇航血往頭頂狂湧,當即大怒,“你放屁!”
“回血了,別亂動。”應蔚聞抓着他手腕,按在床單上。
賀宇航會在乎那點血,他現在恨不得把針頭拔出來呲這個口無遮攔的神經病臉上。
兩人僵持片刻,應蔚聞突然轉變語調,“怎麽會想到岳錦白的,我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了。”他在賀宇航手腕上輕按了按,直到因為姿勢平穩血重新流回去。
賀宇航覺得自己也是真的賤,應蔚聞突然這麽跟他說話他又不習慣了,手腕上那點揮之不去的溫度幾乎燒着他,他動了動,應蔚聞順勢放開,重新靠回了椅背。
賀宇航把手收進被子裏。
他并沒有要聽解釋,聯系不聯系的,問起也不是為了想知道他們還有沒有聯系。
賀宇航固執地看向窗外,直到過了很久,那股不适感在兩人之間靜置消散得差不多了,他才又開口:“想到他是因為你以前說我跟他很像,說想看我跟他一樣在你面前低三下四。”
他指腹搓着那枚小小的撥片,“這麽多年,我想知道你如願了嗎。”
問歸問,料定了應蔚聞不會回答,這人就連分手原因都懶得說,又怎麽會在這種無聊問題上浪費時間。
果然,他聽到身後手機被收起的聲音,半晌,應蔚聞問他餓不餓,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想吃炸雞。”賀宇航說。
“合适嗎?”
“那你還問。”
應蔚聞下樓了,賀宇航躺了會,先是給李雪發消息,問他應蔚聞還在津市嗎。
李雪回說應總臨時有急事回去了,有什麽需要的她可以幫忙轉達。
臨時有急事?不會就是他的事吧,應蔚聞真的為了他一個電話大半夜千山萬水地趕回來了?
賀宇航想到他回來後的種種,不排除有急于看他笑話及二次趁人之危的嫌疑。
這不就趁上了麽,還這麽殷勤,又是送來醫院安排單人病房,又是端水端飯照顧的。
他再回楊啓帆電話,“那個……我去朋友家了,晚上不在,你別過來了。”
“哪個朋友?”楊啓帆問。
賀宇航就沒什麽朋友,他撒謊說是去關博家了。
“你覺得我沒問過他。”楊啓帆說:“下午應蔚聞給你打電話,他接的,你現在跟應蔚聞在一起?你還要去他家裏過夜?”
“沒有。”這可真是……誤會大了,賀宇航聽出來楊啓帆不高興了,“沒跟他在一起,我這不是怕麻煩你嗎,你有你的事要忙,總不能成天圍着我轉。”
“不麻煩,地址給我,我現在過去接你,醫院還是他家?”
“醫院。”有這段關系就夠丢人了,要還不清不楚的,賀宇航自己都瞧不上自己,“你別這樣說話,我跟他現在就是工作上的同事關系,他肯定也是因為有事才打我電話的。”
說話間應蔚聞走了進來,賀宇航匆匆說了句什麽把電話挂了。
沙發旁有個小茶幾,賀宇航不想坐床上吃,推着輸液架下來了,應蔚聞買的都是口味相對偏淡的菜,掀開盒蓋一水兒的綠油油,清炒菠菜,白灼菜心,加了肉片的上湯娃娃菜,健康的一……
“你有定期檢查過腸胃嗎?”應蔚聞坐下來和他一起,“一紀給你定的體檢标準應該不低吧。”
“嗯。”賀宇航餓了,看什麽都挺有胃口,沖這應蔚聞都不該問他,“好得很。”
“那多吃點。”應蔚聞給他夾了片肉。
賀宇航也不矯情,給到碗裏就吃,填過五分飽,他目光不自覺地開始往應蔚聞手上瞟,“你一直都是右手拿筷嗎?”
“嗯?”
賀宇航沒跟應蔚聞吃過幾次飯,有點記不得了,這之前他也沒特意觀察過,“寫字拿拍什麽的都是用的右手?”
應蔚聞停下夾菜的動作,看了眼,“有什麽不對嗎。”
“那你打人呢,扇人巴掌什麽的,也是習慣用右手?”
“我沒扇過人巴掌。”應蔚聞說:“說不好真到這一步了會先出哪只手。”
賀宇航那天醒過來是右邊臉上有巴掌印,除了應蔚聞他想不到還有誰會來扇他,但應蔚聞這樣說,看着也确實不像會動手打人的人。
區區幾句話就能把人噎死,語言的魅力遠比暴力要大,有這一技傍身,誰還費那力氣。
“問這做什麽,懷疑我打過你?”
“沒,随便問問。”賀宇航閉嘴了。
吃完飯他有些困,上床又睡了一覺,應蔚聞沒有要走的意思,估計是想等他挂完,沒一會了,賀宇航想,他迷迷糊糊,幾次感覺到應蔚聞的手貼在他額頭上,試他有沒有再燒起來。
何必呢,賀宇航想,他現在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應蔚聞何苦想不通非要睡他,這麽多年沒睡膩嗎,以他的條件,想找什麽樣的沒有,就是岳錦白這種,勾一勾也是手到擒來。
不對,反過來了,是連自己這種都能搞定,還有什麽是他拿不下的。
征服有瘾,賀宇航給他在言語巨人的标簽上,增添了新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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