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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姜婉枝走進淩府的時候神色是極為認真的，明日便是小娘生辰，今日若是不說清楚便來不及了，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姜婉枝提着裙子跨過門檻，從正門進的話還是要先去和淩世伯打聲招呼的。

姜婉枝便先是往正廳走去，還未走近便聽見裏面傳來一些嘈雜的交談聲。

姜婉枝不知道自己方不方便進去，于是派了一個侍女先去通報一聲，裏面的人同意了之後她才向正廳走去。

姜婉枝走到離正廳門口一段距離的位置，便遠遠的看見裏面坐着許多人，除了淩世伯他們以外，鶴生玉玉也都在，還有幾位客人的身影。

然而，淩玉他們坐在席上臉色卻都很差。

淩鶴生耷拉着眼皮似是沒什麽興趣，淩玉則是随意地單手撐着側臉，好像也沒怎麽聽進去。

姜婉枝走進去時感覺裏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姜婉枝被盯得緊張又尴尬，卻還是硬着頭皮走進去，見到淩雲歸和烏栖時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世伯、伯母……”

烏栖看到姜婉枝小心翼翼走進來，熱情的朝她招了招手，聲音柔和：“無妨別怕，枝枝到我這邊來。”

姜婉枝目光同鶴生玉玉他們對視一眼，繼而溫順的走到烏栖面前。

烏栖見她走到面前便牽住她的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枝枝今日要來怎麽沒派人早些通報，我好準備些你愛吃的糕點果子什麽的，也不至于讓枝枝撞見這種無趣的場合來。”

淩雲歸繼續同客人交流着，正廳又恢複了正常的氣氛，姜婉枝這才覺得放松些。

姜婉枝連忙搖搖頭：“沒事的伯母，我吃好了過來的，不必如此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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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栖聞言只好不再客氣，又問道：“那枝枝今日淩府過來是有什麽事嗎？可以和我說說的。”

姜婉枝聽見烏栖的問題視線下意識朝鶴生他們那邊掃了一眼，很快又回神過來：“其實我今日是有事情想同鶴生他們說，但好像現在不太方便……”

“怎會不方便？枝枝若是找他們有事便讓他們倆随你出去說吧，”烏栖也跟着往那邊看了一眼，随後無奈的淡了口氣：“反正他們兄弟倆也沒有聽下去的心思。”

姜婉枝有些驚訝，但很快便點點頭到了聲謝後就要往對面走去。

姜婉枝才剛轉身，烏栖便朝對面的兩人擺了擺手，無需言語一個眼神便心領神會了。

淩玉兩人自從姜婉枝來了之後，目光便一直毫不避諱的停留在她身上。

此刻姜婉枝走到了面前，淩玉在此之前便已經收回目光，神色恢複平和：“枝枝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姜婉枝頓了一瞬，看着兩人認真道：“玉玉、鶴生我有些話想同你們說，我們可以出去聊聊嗎？”

淩玉想起烏栖的示意淺笑道：“當然可以。”

姜婉枝又看向淩鶴生，他也沒有拒絕。

很快兩人便随着她走出了正廳。

澤蘭一直在正廳外面守着，見姜婉枝出來後便也跟在姜婉枝的身旁。

姜婉枝走出正廳後松了一口氣，随後回頭看向淩玉，有些擔憂又疑惑道：“玉玉嘴角怎麽受傷了？”

其實她方才在正廳裏面便瞧見了，但是由于場合太正式便沒有說，如今出來以後這才忍不住問。

淩玉先是一愣，深眸中笑意漸濃：“……無事，只是昨日不小心同鶴生發生了一次争執，不小心弄得罷了。”

淩玉說的風輕雲淡似乎真是一場小打小鬧的插曲，但紅腫的嘴角卻顯得格外不符。

淩鶴生聞言明顯錯愣一瞬，似是沒想到淩玉會将他們争執的事直接說出來，眉頭緊蹙。

按照兩人一直以來的默契，以往都是為了防止姜婉枝多想而都默認不說出口的。

他這是打算要撕破臉嗎？

姜婉枝聽見淩玉的話後震驚住，神情緊繃着，腦子裏消化了好久的才回過神來，卻仍是不敢置信。

“……玉玉和鶴生昨日争吵動手了？”

她實在不願相信平日裏如此冷靜理智的兩個人會因為争執而動手。

澤蘭站在姜婉枝旁邊聽見後都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緊接着意識到自己不該聽這些話，立即識趣的後退了些許遠的距離。

姜婉枝驚愕的看向淩鶴生，見對方臉色很差，而且一直沉默着不說話便知道了這件事情是真的，但她真的難以想象出一向淡然冷漠的人動怒失控的模樣。

姜婉枝好不容易才勉強接受這個事實，皺着眉頭不解道：“……玉玉你們是因為什麽要争吵呢？而且就算鬧別扭了動手也是不太好的……”

淩玉仍是笑着，姜婉枝此刻的反應在他意料之內：“我當然是這麽想的，自始至終沒有動過手，只是有些人太過沖動了而已。”

淩玉說着視線看向淩鶴生那邊，話中意有所指。

姜婉枝理解了淩玉話中的意思，再次吃驚的看向淩鶴生，他臉上的确沒有任何傷痕。

她的聲音帶着遲疑：“……是鶴生先動手的？”

淩鶴生臉色異常冰冷，那雙靜默的眼睛充滿複雜的情緒，卻沒有吭聲。

以姜婉枝的了解，淩鶴生不是這樣貿然沖動的人，于是不死心的想要知道原因。

“……鶴生，你們為什麽會動手，可以告訴我嗎？”

淩鶴生冷冷的掃了眼淩玉，頭疼又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淩玉就是在賭他會阻止事情朝着更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從而不會說出院子荒廢的真相。

淩鶴生沉默着，淩玉恰好打斷，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般：“枝枝不是有話要同我們兩人說嗎？”

姜婉枝這才意識到差點把正事忘了，收回思緒斟酌一番緩緩開口：“我今日來是想同你們說有關于那門婚約的事，抱歉鶴生、玉玉，我深思熟慮過了，還是決定想要退婚。”

話音剛落，空氣頓時僵持住了，三人周圍的氣氛也不太對，像是凝固住了一般。

淩玉回神後臉上神情變得很是受傷和失落，語氣變得小心翼翼：“……枝枝為何好端端的突然說要退婚？是我哪裏做的不好讓枝枝不滿意了嗎？枝枝說出來我可以改。”

淩鶴生拉回意識後眉頭皺的更緊，認真道：“……我不想退婚，何況先前便跟枝枝坦白過我的想法，我是認真的。”

姜婉枝其實最害怕面對的就是眼前這種情況，她只是單純想退婚，不是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他們卻會固執的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姜婉枝輕聲解釋道：“……不是鶴生和玉玉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婚事還是小娘他們太強求了，我自己認為成親這種事情不能勉強，沒有男女之情就是沒有，我們之間各退一步退掉這門親事或許也是正确的決定呢？”

“沒有男女之情？”淩玉垂眸呢喃一句，頓了片刻又道：“沒有可以培養不是嗎？離枝枝及笄還有這麽長時間，枝枝何必這麽着急，我們可以慢慢來，你說呢？”

姜婉枝有些為難的抿了抿唇，嚅嗫道：“……可是我們相處長大這麽多年了都沒有那種感覺，難道玉玉覺得接下來那一年便會倏然間産生嗎？”

姜婉枝知道今日是自己說這件事太過突然了，說話時有些不面對他們的眼睛，視線下移一直盯着地面。

“我早就想好了玉玉，其實也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己，雖然我确實是想退婚後出去外面闖蕩一圈再回來，但是我覺得成親這件事情更為重要，這是兩個人的事。”

姜婉枝正思考着接下來該如何勸說，倏然感覺額頭一涼，身子條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

姜婉枝被淩鶴生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心跳漏了一拍，緊張的咽了咽唾沫，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澤蘭在不遠處見到這個場景頓時兩眼一黑。

這大庭廣衆下小姐還未出閣，怎麽能和淩公子這般拉拉扯扯？

即使是有婚約也不能如此，更何況還要退婚！

姜婉枝感受到淩鶴生的靠近聞到了那股熟悉淡淡的冷香，緊接着是淩鶴生有些偏執生硬的聲音。

“你敢說這樣沒有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