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現在小狗的兩條腿上都裹滿了繃帶,一眼望過去就像半個木乃伊,可惜小狗心性單純,哪怕渾身是傷,也只會眨巴它那雙大眼睛。

我眼角噙着眼淚,輕輕的摸着它的腦袋。

鑰匙就是用來打開連廊盡頭的鎖,只聽咔噠一聲,極為老式的鎖落到的地上,我抓着沉重的鎖鏈一圈一圈地拿下來。徹底取下鎖鏈,我揉了揉手腕,兩手撐着門準備推開——

“那後面有什麽?”

我的手顫了顫,剛打開一條縫的門砰的一聲關上。身後是那熟悉的三個人,不過似乎和之前相比都帶了點傷,特別是卡爾,一道滲人的傷痕從太陽穴一路延伸到嘴角,像是個土匪,他看向我們的眼神比之前更冷,我幾乎以為那是兩把閃着寒光的尖刀。

站在中間的莎莉娅單手叉着腰,“你在哪裏找到的鑰匙?”

“手術室。”我如實回答。

她挑了挑眉,“我們剛去過手術室,裏面沒人。”

克拉斯也笑道:“只有你的狗。不得不說它真兇啊,要不是我們手裏有槍,恐怕要葬送在這裏了。”

說着他拍了拍一旁卡爾的肩膀,“是吧?”

對方沉默不語,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我總算是弄明白了,小狗的傷絕對是他們造成的。我的心裏彌漫着滔天恨意,讨人厭的家夥們!憑什麽弄傷小狗!

但我現在相當于單行影只,小狗失去了一條腿,還中了好幾槍,我的除了手裏的撬棍沒有任何攻擊性武器。單憑一根撬棍我怎麽能打得過這三人,先不說一對三寡不敵衆,更何況他們的手裏有槍,撬棍在熱武器面前就像雞蛋碰石頭。

現在只能忍氣吞聲。

“我記得從這裏走可以通向外面。”我表現出老實巴交還好脾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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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克拉斯活動了下胳膊,對莎莉娅咧開嘴笑道:“我真是受夠這個地方了。等出去以後,我們三個終于可以就事論事地好好聊聊了。”

莎莉娅不理他,克拉斯自找沒趣地聳了聳肩,轉頭對我說:“既然你認路,就走前頭吧。”

我點了點頭,轉身把門推開,示意小狗先走。小狗擡頭看我,我沖它眨眨眼睛,它晃着尾巴進去了。

小狗進門後,我對身後三人打了個跟上的手勢。

在踏入門的那一刻,我的嘴角垂了下來,但在看到小狗以後又揚了上去。

這三人太危險了,對我和小狗都是,得盡快想辦法甩開。如果甩不開……我焦慮地揉搓着指腹。

.

副樓的二層是倉庫,裏面亂七八糟的,還沒有燈,走兩步就會撞到東西。三人遠遠的落在後面,我瞥了一眼就移開視線。離我越遠越好,最好直接消失不見。

小狗用頭頂了頂我的腿,我彎下腰問它怎麽了,它把嘴湊了過來,吐出一個圓柱形大頭小身的東西,上面滑滑的沾着它的口水。

我簡單的擦了擦,然後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研究了一會發現這是個手電筒。打開開關後,光線讓我終于看清了倉庫的時候全貌。

——比想象中還要亂,明明置物架就在左側,可箱子和物品偏偏堆積在地上。

借着光,我繞開一個又一個阻擋物,找到了下樓的出口。剛邁下臺階,就聽到嘈雜的聲音,還有人的喊叫聲。我按了下小狗的後腦,讓它別被分心,快點走。

一層就是所謂的太平間,也就是停屍房。聽病人們說,所有無人認領的屍體都會放在這裏,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統一銷毀。

我從來沒有來過副樓,連那個常常看見的連廊都不曾踏足,對于整棟副樓的印象都是陰森神秘,再加上病友們沒有犯病的時候圍繞副樓的各種談資,讓我覺得這座病院簡直就是個廢棄站,所有可憐可悲,不被人所喜愛,被家人抛棄的可憐鬼都被扔在這兒。

不過,我倒沒什麽被抛棄的悲傷想法,甚至在面對那些可憐孤獨一年到頭連一封信都收不到的家夥時有無法言述的傲然。我有姐姐,我有家人。

一層比二層的構造更為複雜,各種彎彎繞繞弄得我頭暈目眩,更別提這裏實在冷的慌。病院都一副廢棄的模樣,太平間的供冷居然還在進行,真令人匪夷所思。

繞了好久我終于找到一扇從沒有見過的門,當握上金屬把手的時候,我被凍地打了個哆嗦。好冷,這個把手簡直就像是冰塊一樣。

打開門,撲面而來的寒氣令我幾乎喘不上氣。我足足憋了好一會,在緩慢地呼吸起來,首先進入鼻腔的是乍冷的空氣,刺激地我呼吸道發疼,然後是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爛的花朵。

人為藥劑的香味濃厚,卻掩蓋不了期間不斷破土而出的腐臭。

我捂着鼻子反手關上門。不出意外的話,這裏應該就是太平間,專門用來放屍體的地方。難不成這是出去的必經之路?真該死,要從屍體中穿過去,還不如殺了我。

比起幾乎快要吐了的我,小狗顯得悠閑自在,東嗅嗅西嗅嗅。我知道它又餓了。我很愧疚沒有準備足夠多的食物,但這裏的屍體絕對不能吃,誰知道有沒有病毒,用了多少化學劑防腐。

我義正言辭:“不行。”

小狗可憐巴巴地哼唧。

我态度軟化:“乖,等出去以後我再給你找吃的,貓罐頭狗罐頭還是午餐肉罐頭都随便你,好不好?”

“噫。”它同意了。

我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直起腰。太平間很黑,我手裏的電筒只能照亮前方的一點,我看到兩側都擺滿了停屍櫃。

都是死的,我告訴自己,沒有活過來的可能。

我想深吸一口氣但硬生生的忍住了,憋的我臉發紅。我邁開腿往前快跑。

小狗跟在我後面一瘸一拐的跟着,它雖然沒了一條腿但還剩三條,速度和我不相上下。

快點,再快點……

快點出去。

哐——右大腿撞到什麽東西,我疼得我嘶了一聲,用電筒一照,發現是一個被打開的停屍櫃。屍體被橫放在外面,身上穿着我再熟悉不過的病號服。

小狗想要湊上去,被我一個眼神逼得後退半步。我收回電筒,無視這個屍體,但在走了幾步以後又停下。

有點眼熟……

電筒的光再次照了回去,這次徹底照亮了他的臉。手抖了抖,電筒差點掉到地上。屍體長着一張我在熟悉不過的臉,就是那個喜歡對我神神叨叨,最後從窗戶一躍而下的菲利郎弗。

他怎麽會在這,他的屍體難道無人認領嗎?我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他的死很特殊,病院竟然沒有交由法醫檢查……不過,想來也正常,記得當時菲利朗弗的死不了了之,沒有任何家屬大鬧病院,除了他的屍體被發現在草叢裏時掀起過一陣軒然大波,但很快就平息下去。病院當然只想着圖輕松,又是報案又是屍檢,太麻煩了。

甚至病院裏的人都很快忘了他,就像他不曾存在過一樣。當然,除了我以外。

說實在的,在這裏看到他的屍體我着實被吓了一大跳,背後直發麻。

“站在那裏!”

死寂的太平間裏傳來人的聲音,我當即持着電筒照了過去,首先看見的是克拉斯,然後是站在他面前平靜的小狗。

克拉斯單手叉腰,而一把槍別在他的腰上,正巧緊貼着那只手。比剛才看見菲利朗弗屍體時還要嚴重的惡寒從心底升起,我厲聲喊道:“過來,小狗!”

見小狗不動,我更加嚴肅:“快點,聽不懂我的話嗎?”

我徹底發火了,小狗才一瘸一拐的回到我的身邊。它剛過來,我就一把按住它的腦袋,把它推到身後。我真的害怕克拉斯,他手裏有槍而且離狗狗那麽近,随随便便就能要了它的命。

“你比它識時務。”克拉斯笑了笑,但搭在腰上的手沒有半點放下來的跡象。真是可惡,故意擺出這樣的姿勢,看上去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實際上随時準備動手。

我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唾沫,“之前也說過了,它很聰明,只要不刻意挑釁就不會攻擊任何人。”

克拉斯笑眯眯地還想繼續說些什麽,突然他看到了我身後躺着的菲利朗弗,臉色霎時間變了。

難不成他怕屍體?我對他的印象從危險的笑面虎變成了可笑的膽小鬼。膽小鬼……其實我也差不多。

“怎麽了?”我明知故問。

克拉斯陰恻恻的瞥了我一眼,看得我心裏直發毛。他說:“見着了個熟人。”

我一愣,下意識轉頭去看菲利朗弗。他又說:“剛才的你就是站在這具屍體旁發呆的?屍體有什麽好看,難不成你也認識他?”

“我當然認識。”我說:“同精神病院的病友,菲利朗弗,只不過我們沒什麽交集。”

“他是怎麽死的?”

他突然問這個幹什麽?我磕磕巴巴:“摔……摔死的,從樓頂掉下去……”

克拉斯眼神非常冷但沒有恨意,看向我時十分坦然,“你殺的?”

突然被噴了一口血在頭頂,我簡直百口莫辯,“怎麽可能,開什麽玩笑——”

等等!一種猜想油然而生,我問:“你來窄門是找他的?”

“對。”克拉斯說。

我猜對了,可我并沒有為自己的幸運而高興,因為運氣是有限的,我在這裏走了狗屎運,在另一個地方就得吃苦頭。

菲利朗弗是個陰沉又神經的家夥,活着的時候就獨來獨往,我實在想不到他會和一個這樣……我悄悄觀察克拉斯。和這樣一個開朗但陰險的人認識,還令對方不遠萬裏,不懼危險地來找自己,兩人的關系不一般。克拉斯是菲利朗弗什麽人,親戚?朋友?一個精神病一個亡命之徒,怎麽都想不到兩人會湊到一塊去。

小狗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确認我的安全。我則和克拉斯并排走在後面,因為多了個大活人,我對太平間的恐懼減弱了些,轉而變成了對身邊這家夥的警惕,“你現在找到了人,目标也達成了,接下來是不是準備離開小鎮?”

“不。”克拉斯回答:“只找到了一個,還剩一個。”

我在心裏啧了一聲,看來暫時甩不掉他。

他繼續說:“我一輩子都在尋找這兩人,不找到他們,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你這輩子還挺慘的,什麽都沒體驗到,只用來找人了。表面上我仍然裝出一副熱心腸的模樣,“那人長什麽樣,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我不記得了。”他說。

不記得了?不記得找個屁!我在內心翻了白眼,“那……确實挺艱難的。”

電筒所照亮的前方出現了一扇門,我雖然激動不已,但沒有直接上前,而是看克拉斯,他也正好看向了我。克拉斯單挑眉毛,下嘴唇朝門的方向努了努。

——你去。

我的眼角抖了一下,該死的膽小鬼,只會躲在別人後面。但沒有辦法,現在的他手裏有槍,他是老大,我只能乖乖聽話。

揮了揮手示意小狗靠後,我握住門把手,小心翼翼地開了門。濃厚的霧氣湧了進來,我從門縫往外看,濃霧間依稀能夠看到寬闊的馬路,以及停放在路邊的車輛。

是出口。

這個發現實在令人振奮,克拉斯也意識到了這點,臉色都有所改善甚至重新挂上了笑。我率先走出去,然後是小狗。

“對了,和你一起的另外兩人呢?”我問克拉斯。

門軸很特殊,一旦松開對門的壓制,就會自動合上。我才沒那個好心幫他扶着門,一走出去就把手抽了回來。克拉斯不得不自己撐着,“不知道,一眨眼就不見了。”

十有八九是進了裏世界,否則不可能會突然消失。我的眼珠子轉了轉,“你……不等他們嗎?”

“等什麽等?”克拉斯噗嗤一聲笑了,是在嘲笑我,“臨時搭夥而已,還真以為我跟他們感情有多深呢。”

“但他們好像已經來了。”我指向他身後。

克拉斯動作一頓,扭頭看向後方。而就在他回頭的一剎那,我抄起撬棍,狠狠地劈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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