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魔靈鯨

第31章 魔靈鯨

天黑下來後， 除了海港附近的海面上還映射着羅塞城裏的燈光，其他地方皆是一片黑暗。

但人魚在黑暗中也能視物，更別說是在自己家一樣的海面下， 因此西塞鱗還是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靠近海港的海底堆滿了垃圾，一些塑料在水中或是水面上漂浮着。海底不再生長着各種各樣的水草，見不到一只水生生物， 只剩一片荒蕪。

西塞鱗收回視線， 往海洋中心更深處游去。等游遠了， 才開始慢慢看見一些魚。

跟河裏那些變異的魚一樣， 這些生物也早就不是以前的樣子，情況好一些的僅僅只是長出一些多餘的部位，更嚴重的那些身上卻是沒有一塊好的地方。

西塞鱗上前， 幫一條魚解開了不小心纏在身上的塑料， 然後給另一條魚取下紮穿了整個嘴部的鐵刺。

她一邊朝着深處游，一邊把那些魚身上的異物取下，然後塞到手裏那件棉衣裏裹住。

棉衣吸了水很重，但對于天生神力的人魚來說就是輕而易舉。

這裏距離人魚的領地很遠， 西塞鱗朝着某個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拿出瓶子裝上海底的泥土。

“你是哪兒來的小人魚？”一道深幽蒼老的聲音從海底一塊大石頭後傳出來。

西塞鱗蓋好蓋子， 尾巴一動， 游到那塊大石頭後面。

大石頭後面有一頭巨大的鯨魚， 鯨魚的眼神就像個遲暮的老人， 此時正慈愛地看着西塞鱗。

是一頭魔靈鯨。

魔靈鯨魔力強大， 是海中霸主的一員。它們跟普通的鯨魚不一樣， 不需要到海面上換氣， 纏上被藤壺寄生也會用魔力輕輕松松去除， 是很強大的存在。

不過這種魔靈鯨應該只會在海洋中心更深的地方出沒， 不知道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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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鱗湊近一看，發現竟然有一些魚在吃這頭魔靈鯨的肉。她一驚，連忙游過去想趕走那些魚。

魔靈鯨蒼老的聲音又響起，阻止了她：“沒關系的，讓它們吃吧，它們已經很久沒吃過一頓飽餐了。”

西塞鱗不可置信地看向它，“就算如此，你怎麽可以讓它們來吃你呢，你不痛嗎？”

“真是條還沒長大的小人魚啊，我已經快死了。與其這樣窩囊地死去，還不如讓它們飽餐一頓。”

西塞鱗不解，她不明白這頭魔靈鯨為什麽說自己會“窩囊”地死去。

魔靈鯨知道她的困惑，晃動了一下海水，示意西塞鱗看它腹底。

“那些魔法師往海裏投放的魔法道具把我的魔力都吸收過去為自己所用了，讓我連這些小小東西都擺脫不了，可不就是窩囊地死去嘛。”

西塞鱗順着海水波動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大堆纏在魔靈鯨腹底的垃圾。

“怎麽會這樣……”她微微失神，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這些東西可不能讓它們吃下去了，你過來幫我移除了吧。”

見西塞鱗情緒低落，眼裏還流出了淚水，魔靈鯨又安慰道：“不要難過，每個生靈都有去世的那一天。”

它轉移了話題，問道：“我記得人魚一族在幾十年前已經被滅族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活着的。也好，只要你們活着，海洋就還有希望。”

提起這事，西塞鱗眼裏瞬間燃起仇恨的怒火：“早在察覺到會有那場浩劫時，王就将我們這些年輕的一輩封印在了蛋裏。目前只有我醒過來了。”

魔靈鯨沉默下來，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西塞鱗深呼吸幾口，游過去給魔靈鯨清理身上那些藤壺和垃圾。

一部分垃圾被她用海草捆好，打算帶到岸上，另一部分零零碎碎的小垃圾被她放在了棉衣裏。

在紮好棉衣時，她的手突然摸到了棉衣裏的一個瓶子。

是那個魔法師給她的那瓶水！

她眼睛一亮，連忙舉着那瓶水問魔靈鯨：“我有這個，這個水很神奇，也許可以救你。”

魔靈鯨短促地笑了一下，道：“那個對我沒有用，不過還是謝謝你。”

“是太少了嗎？”西塞鱗握緊了瓶子。

“不是，是因為這水和我的力量本質不一樣。小魚，你是來給哪個魔法師辦事的吧？當心別被魔法師騙了。”

西塞鱗把那個瓶子拿出來的一瞬間，它就察覺到了那上面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中還混合着一種魔力，所以它才會這麽肯定。

西塞鱗道：“他是好人，我和他合作了，以後……也許能夠治理好大海的污染。”

雖然那棵柳樹說她只是蘇恪安的一名員工，一個下屬，但直覺告訴西塞鱗，她和蘇恪安之間是合作，蘇恪安沒有把她當做下屬看待。

她有要求蘇恪安做的事，同樣的，蘇恪安也有要求她來做的事，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而且如果能恢複海洋，她就算是給蘇恪安打一輩子工又如何。

魔靈鯨眼神一亮，語氣帶着一絲期待：“希望那一天真的可以到來。”只是自己卻不能再看到了。

魔靈鯨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西塞鱗，撥動了海水，将西塞鱗推開一定的距離。

“回去吧小魚，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西塞鱗一離開它的身邊，那些被趕走的小魚就慢慢圍了上來。

西塞鱗眼含淚水地看着它，嘴唇微動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最終她從自己尾巴上拔了一片鱗片，緩緩送到魔靈鯨眼前。

鱗片在昏暗幽深的海水裏發出藍色的光，溫和地照耀着魔靈鯨，讓它有一種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感覺。

那時候，海水是多麽溫柔啊。

送完鱗片後，西塞鱗不顧魚尾上的傷口，拖着垃圾往海面上游去。

在一百多年前，這樣的場景她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本以為自己能很堅強地面對，沒想到當再次看見時她還是會很難過。

……

西塞鱗離開農場才五天就回來了，到達農場時她手裏還拖着兩大捆垃圾。

蘇恪安讓她把垃圾喂給了食污荷葉，接過她手裏的瓶子。

瓶子很大，裏面裝着沉甸甸的海水和海底泥土。此時系統提示，在這些泥土裏有種子。

“這些夠嗎？”西塞鱗問。

蘇恪安點點頭，拿來了一個水缸，将泥土和海水倒進去，再在水缸上畫了個模拟壓強的魔法陣。

海洋面積太大了，海底還有那麽強的壓強，種他系統背包的那些植物恐怕不行，也許可以試一試把這些泥土裏原本存在的種子培養起來，再用花菘改造成魔物。

西塞鱗見狀才稍稍安心，轉身回了池塘裏躲着。

朱琳麗傍晚放學回家經過池塘時，就看見西塞鱗正浮在水面上仰頭喝一片荷葉上的水。

她還沒見過西塞鱗，一時被人魚的美麗震驚到。

随後她眼尖地看見她魚尾上紅了一片，問道：“人魚小姐，你受傷了？”

西塞鱗不解地歪頭看她。

朱琳麗指了指她魚尾上那一片紅，“還在流血，痛嗎？”

西塞鱗低頭一看，滿不在乎地道：“不痛。”

不過是拔了自己一片鱗片而已。

朱琳麗抿着唇點點頭，沒再說什麽，跑回小屋。

不一會兒，她端着一碗藥快步走了出來。

“這是老師給的藥，塗在傷口上會很快就好的，您試試。”

西塞鱗接過碗，怔怔地看着碗中黃褐色的膏藥。

在朱琳麗真誠的眼神催促下，她用手指沾了點抹在了傷口上。

朱琳麗随地盤腿坐了下來，興奮地問：“我在故事書裏聽到很多關于人魚的傳說，您能給我講講嗎？”

西塞鱗低頭看着迅速愈合的傷口，問：“你想知道什麽？”

“聽說你們人魚唱歌特別好聽，我可以聽聽嗎？”

“不行，人魚歌聲中有迷惑人的作用，你老師不讓我在農場附近唱歌。”

聞言，朱琳麗“哦”了一聲，也不是很難過，畢竟她一向不懷疑她老師的決定，“那您能說說別的嗎？人魚是不是都像您一樣漂亮？我在魔法書裏看到人魚可以編織夢境，是真的嗎？還有還有……”

這幾天朱琳麗重回校園，交了幾個朋友，性格都變得活潑了起來。

西塞鱗聽到朱琳麗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有些愣神，但還是一一解答：“都很漂亮，我們可以用鱗片來編織夢境……”

她們倆在池塘邊一直說着話，黑夜悄然而至，小屋裏傳出了暖豆的溫暖光芒，以及一陣飯菜的香味。

在朱琳麗要回到小屋吃晚飯時，西塞鱗叫住了她，向前伸出手，手心上躺着幾大顆瑩白圓潤的珍珠。

“送給你的。”

朱琳麗驚訝，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送給我？為什麽？”

“謝謝你陪我聊天。”

從海底上來後，她的心裏就很難受，只要想到海底那些魚的慘狀、魔靈鯨死前說的話，就覺得萬分沉重。

朱琳麗有些不好意思，“這沒什麽的，我對人魚很好奇，還想謝謝您給我解答了那麽多疑惑呢。”

西塞鱗笑了笑，冰冷的眉眼似乎也被融化：“拿着吧，你還可以分一些給你的老師，人魚給的珍珠，有特別重要的作用。”

朱琳麗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接過。

她向西塞鱗道過謝，捧着珍珠回了小屋裏。

蘇恪安看見朱琳麗手上的那些珍珠，挑了挑眉，“這些倒是好東西，那個人魚給你的？”

朱琳麗點點頭，把所有珍珠都給了蘇恪安，“老師，這些都給您。”

蘇恪安并不客氣，拿起一顆珍珠看了起來。

羅伯特也拿出一顆，随意看了眼：“成色不錯，上等品質，如果做成飾品，怕是會被人瘋搶。”

蘇恪安笑了笑，道：“可不只是成色好。”

這些珍珠蘊含着不少能量，往常他不會在乎這點能量，但現在，這些正是他所需要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鼻炎犯了難受沒加更，今天又發燒了渾身沒力氣……明天加更吧（╥＿╥）

以後固定晚上21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