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飛鴿傳書

“是……是……”

那黑衣人猶豫不決,傅雲鶴便加重了腳下的力氣。只聽“咔嚓”一聲,那黑衣人的肋骨竟是被生生踩斷。

黑衣人的眼中痛苦不堪,他皺起眉頭,嘴裏用力一咬,口腔之中便溢出鮮紅的血。黑衣人頭一歪,眼一翻,全身瑟縮了一下,便再沒了動靜。

“死了?”顧葉驚得捂住嘴巴,她何曾見過這樣血腥的場景,卻在一天裏頭接二連三地碰見了,只覺得胃裏頭翻江倒海,難受得很。

“嗯。”

傅雲鶴淡淡應了一聲,又去看其他黑衣人,皆咬舌自盡,一個活口都沒留。這事在他的意料之中,這些人被派來刺殺自己,便是傳說中的死士,一旦任務失敗,落進對方手裏,便要集體自盡,絕不能出賣自己的主人。

只是,縱然他們全死了,傅雲鶴又怎會猜不到他們是誰派來的?

當今世上,除了丞相,還有誰會費盡心機地要除掉自己,又能派出這麽多死士?

只可惜他傅雲鶴命大,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過一劫,恐怕要讓那位丞相大人失望了!

傅雲鶴劍眉微皺,嘴角彎出一抹冷笑。

他倒要看看,那位丞相大人,還能使出什麽樣的手段來。

害了他前世一條性命,如今又屠了唐村滿門,害了他的養母和手足!這樣的血海深仇,焉能不報?

“我們走吧。”

傅雲鶴轉過身來,拉住顧葉的衣袖:“事不宜遲,得趕緊動身,離開此處。”

顧葉點點頭,又回頭看了地上成堆的屍體一眼,抿緊嘴角,跟上了傅雲鶴的步子。

“他們的目标是我,沒有達到目的,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這一路不如喬裝打扮,出了蘆鄉,便走大路,萬事都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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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之上人多,他們想必不敢輕易動手。”顧葉擡起頭看向傅雲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揉碎了星辰,又澄澈如清冽的泉水。

傅雲鶴很久沒有看見過這樣清澈的眼睛,一下子有些愣神。他點了點頭,彎出一個笑意:“正是如此,娘子甚是聰明。”

傅雲鶴帶着顧葉隐入農家,用身上的碎銀子換了些幹糧和衣物,又寫了一封書信。

農戶裏頭的筆墨不多,還是農家的男主人張柱尋了本地的一個秀才,才得了一些。顧葉替傅雲鶴磨好墨,歪頭看了一眼。傅雲鶴的筆跡端正隽秀,挺拔有力。他皺着眉頭,不多時便洋洋灑灑寫了大半。

“周霖賢兄親啓。”顧葉念出這幾個字,疑惑道,“他是誰?”

“你識得字?”

傅雲鶴面露驚奇之色,按說蘆鄉那樣的地方,遍地都是莊稼漢,識字的根本沒有幾個,何況顧葉一個女孩家。他又知道顧葉正是因為家貧才嫁給自己做沖喜媳婦,雖見她聰明伶俐,卻是萬萬沒想到她竟也識字的。

顧葉見傅雲鶴這樣驚訝,才反應過來,在這樣的時代,以自己的出身,識字的确是件稀奇事。她愣了一愣,随即咧嘴笑道:“不過粗識得幾個,我爹年輕的時候讀過幾天書,教過我。”

關于顧葉會認字這事,傅雲鶴是十分欣喜的。他又抽出一張紙來,在上頭認真寫了幾個字,展開給顧葉看,笑道:“娘子可識得這是什麽字?”

“傅雲……鶴……顧葉……”

繁體字和顧葉現代所學的簡體字有些不同,她不過認出幾個,就全猜了出來:“是我們的名字。”

見顧葉認出來,傅雲鶴笑得越發開心:“不錯,正是我們二人的名字,娘子日後,只管叫我雲鶴就是。”

顧葉答應下來,将傅雲鶴寫的那封信展開看了看,疑惑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寫信給何人呢?”

“是我從前在軍營之中的好友,他任虎騎營百夫長,手下有三百人馬,如今應該已經回京。”

顧葉又将那封信研究了一番,點了點頭:“你是想我們到京的時候,他能去接我們?”

傅雲鶴将顧葉手中的信件抽回去,卷起來塞進細竹筒裏:“為夫的用意,你到了京中便知。”

他走到庭院之中,将手指蜷起來靠近嘴唇,輕輕一吹,“噓”的一聲高哨傳過天際。一只白鴿撲騰着翅膀,自不知什麽地方飛了過來。這白鴿看起來與傅雲鶴倒是相熟,撲騰着翅膀落下來,便靠在傅雲鶴的肩頭,極是親昵的樣子。

傅雲鶴将細竹筒仔細纏在白鴿的腿上,這細竹筒十分輕盈,掂在手裏頭也沒有幾分重量。他的手撫過白鴿的頭頂,那白鴿便撲展着翅膀,振翅飛了出去。

那白鴿剛飛出去不久,便被人一記石子給擊落了下來。身着黑衣的男子将白鴿腿上的細竹簡取出,掏出裏頭的信件,低低一笑:“果然不知主子所料,這傅雲鶴要向周霖求援!”

他身邊立着另一人,并未着黑衣,不過是普通農戶打扮:“那咱們如今怎麽辦,是直接殺了傅雲鶴,還是放了他,将此事彙報給主子。”

黑衣人将信紙折好,重新塞回細竹簡裏頭:“那傅雲鶴武功高強,咱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此事還是得知會主子,讓主子在京城設下埋伏才好。等他一入京城,便叫那些精兵将他團團圍住,叫他插翅也難逃。”

黑衣人将手掌往脖子前頭一橫,做出一個“咔嚓”的動作。那農戶便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不錯,就先饒他的小命幾天。敢叫我們主子不痛快,他命休矣。”

二人躲在蘆葦蕩裏頭,将那白鴿放了。農戶便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便從蘆葦蕩裏頭鑽了出來。

他甫一出來,便撞上了一個人,表情便瞬間凝滞起來。

“喲,唐二兄弟,怎麽到這來了。”

傅雲鶴看見這農戶,便笑着打了聲招呼:“張大哥。”

原來這與黑衣人串通的農戶,便是傅雲鶴借居的農家的主人張柱。張柱心裏有些打鼓,摸了自己的後腦勺一把。他的腰間鼓鼓囊囊,裏頭沒有其他,而是裝了一支淬了毒的匕首。

此刻,張柱的另一只手,已經慢慢摸上了腰間的牛皮囊。

“我看這河裏的魚倒鮮美,我家娘子剛巧愛吃,便尋思着來摸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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