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偷衣賊

偷衣賊

林溪的視線放到陽臺，那裏挂着一排裴嘉述的衣服，是剛洗過的。

對信息素的渴望已經超過了他對裴嘉述的憎惡，扶着沙發一路走到陽臺，他用手輕輕捏着一片衣角，上面有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但是信息素的味道實在太淺了。

林溪把自己的臉埋進裴嘉述的衣服裏面，洗衣液的味道滲透進他的每一個嗅覺細胞。

他像是瘾君子一樣，尋找洗衣液裏面那一點清淺的薄荷味道。

後頸已經有些刺痛，他撕掉腺體貼，灼熱的感覺從脖子一路燒到全身，他嗚咽一聲，跌跌撞撞地跑到樓上，再一次走進裴嘉述的房間。

林溪小心翼翼地打開裴嘉述的衣櫃，裏面的衣服按照顏色和上下衣擺放得整整齊齊。

他半個身子都湊近衣櫃裏面，聞着每一件衣服的味道，有些衣服裴嘉述根本沒有穿過，上面一點味道都沒有。

但是有些衣服還是沾上了一點信息素的味道。

林溪做賊心虛地把那件衣服拿下來，他靠在衣櫃上，手裏抓着那件衣服，漸漸從衣櫃上滑下來，蹲坐在地上，把自己的臉埋進那件衣服裏面。

薄荷味包裹着他，讓他的神經一點一點舒緩下來。後頸不斷刺痛的腺體逐漸被這股信息素撫平，身上的灼熱感也漸漸消退。

手機鈴聲打斷了林溪的動作，他定了一個六點五十五的鈴聲，害怕像上次一樣被裴嘉述抓包。

手裏捏着那件衣服，衣服變得有些皺。

林溪有些猶豫，他如果偷偷把衣服拿走，裴嘉述應該也不知道吧，畢竟他那麽多衣服，眼見着手機上的時間越來越靠近七點，林溪才不情願地把衣服重新挂到衣櫃。

關上櫃門，像是他從來沒有進過這個房間一樣。

這一次，裴嘉述沒有發現，林溪松了一口氣。

雖然他現在也要九點打卡上班，但是他的軌跡和裴嘉述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兩人住在一起，很難想象他們兩個會有交集。

林溪在公司不僅跟着攝影師們學習，還會跟着後期的工作人員學習。在公司短短一個月時間，竟然比他在學校學到的東西還要多。

但是也因為日常接觸到的人越來越多，他的過敏症狀越來越嚴重。

一開始，他只是偷偷溜去裴嘉述的房間，聞一聞他的衣服，然後把衣服全都塞進角落裏面。

但是後來，他忍不住拿走了一件裴嘉述的衣服。

他偷走那件衣服，迅速跑回到自己的房間。心髒如擂鼓，臉上也一陣一陣發熱，漸漸蓋過身上綿密的疼痛。

他把那件衣服塞到自己的被窩裏面，祈禱着裴嘉述不會發現。

慶幸的是，裴嘉述的衣服很多，他拿走的只是一件裴嘉述不經常穿但是沾染上他信息素的衣服，裴嘉述似乎并沒有發現。

林溪晚上抱着那件衣服，鼻腔裏滿是薄荷的味道，安心地睡着了。

但是那件衣服的信息素味道很稀薄，林溪用了最大的努力想讓上面的信息素留得久一點，但也只是三天就聞不到了。

林溪摸着自己的腺體，想着要不要再去偷一件。

最後還是沒敵過信息素的誘惑，把這件衣服在房間裏洗幹淨晾幹，再偷偷地去裴嘉述的房間換了一件。

他現在去裴嘉述的房間已經輕車熟路，偷衣服的時候甚至沒有了負罪感，一分鐘之內火速消滅證據。

裴嘉述這天晚上換衣服的時候，突然發現消失幾天的衣服又原模原樣地回來了。

他拿出那件衣服，開始質疑自己的記性。

于是他把衣櫃裏面的衣服全都拿出來，按照自己的習慣全都擺放在床上，雖然有些衣服他不穿，但是他都是按照數量放進去的。

這一整理，他就發現還有一件襯衣也不見了。

家政一周來打掃一次，但是裴嘉述從來沒讓他們上過二樓，難道衣服不翼而飛了？

但是這件消失又出現的衣服怎麽解釋？

這套房子除了他只剩下一個活物，嫌疑自然而然地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裴嘉述發信息讓宋助理找人事要一份公司的考勤表，宋助理一驚，林溪總是早退的時候他是知道的，但林溪畢竟不需要坐班，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知道裴嘉述哪裏來了興致，非要看考勤表。

宋助理為林溪默哀一秒，但還是把考勤表給裴嘉述發了過去。

裴嘉述看到表上林溪總是會提前半個小時下班，作案時間很充足啊。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第二天，裴嘉述提前了四十五分鐘下班，回到家裏，打算來一個守株待兔。

他坐在房間的床上，看着手上的石英表，盯着門口的位置。

十五分鐘後，林溪回到家，但是他并沒有上樓。

三十分鐘後，林溪一直在樓下活動，沒有上樓。

四十五分鐘後，林溪還在樓下。

裴嘉述終于從床上站起來，難道他猜錯了？

而樓下的林溪，此時正待在房間裏，躺在床上，抱着玩偶，玩偶上正是裴嘉述失蹤的那件衣服。

他在衣服上深深地嗅了一下，薄荷味已經很淺了。

因為過敏，他很快在alpha信息度的安撫下睡着了，連裴嘉述什麽時候回來都不知道。

他餓了從房間裏走出來，卻發現裴嘉述正抱着電腦在客廳裏辦公。

一般裴嘉述都會在二樓，林溪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裴嘉述的目光也上下打量着林溪，林溪的頭發有些亂，幾根硬挺的毛在頭頂翹起來，一看就是剛睡醒。

一個月前的那場争吵被裴嘉述用上班打卡強制化解，但是兩人倆現在的關系就如同剛結冰的湖泊，不管是誰先踩到上面，那塊冰就會馬上碎掉，把兩人都沉沒在冰涼的湖水中。

裴嘉述看着林溪欲言又止，害怕打草驚蛇，也害怕不是林溪，要不然林溪的脾氣，估計能和他幹起來。

一個優秀的獵人，要有狩獵的耐心。

他藏起獠牙，注意着林溪的一舉一動。

有裴嘉述在的地方，林溪多少有點拘謹，尤其是裴嘉述的衣服現在還在他的被窩裏面。

他鮮少在裴嘉述面前捏着尾巴做人，不管是吃飯還是看電視都安安靜靜的，一吃完就迅速收拾完躲回自己的房間。

裴嘉述注視着林溪倉皇的背影，幾乎已經确認了那個偷衣服的賊就是林溪。

第二天，他依然提前四十分鐘下班，但是今天依然沒等到。

第三天，宋助理一臉為難地看着他，“老板，你已經連續三天早退了，作為公司的老板，你這樣是不對的……”

“我要去抓一個賊，我有預感，就是今天了。”

裴嘉述桃花眼微微眯起來，眼底裏閃過幾分強烈的玩味，宋助理看着他的眼神，打了一個寒顫。

到底是哪個倒黴蛋被他們老板抓住把柄了。

裴嘉述這次沒有坐在床上，而是站在窗簾後面，窗簾完美地隐蔽了他的身形，但是又有縫隙能夠讓他觀察房間。

十五分鐘後，一樓的門被人推開。

三十分鐘後，樓梯上響起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停到門口，林溪推門走進來。

鬼鬼祟祟打開衣櫃，他今天應該像以前一樣，只需要一分鐘，他就能迅速把衣服換回去，再拿出一件新衣服。

裴嘉述看着林溪的身影，輕舔了舔虎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林溪換衣服的間隙，他忽然從窗簾裏走出來，“讓我看看是哪個小偷天天偷我衣服。”

林溪瞳孔一震，下意識就要扔下衣服逃跑，但是裴嘉述的動作比他更快，幾步走到門口，提前一步按住了房間的門把手。

林溪被他困在懷裏，裴嘉述能看到林溪在細微顫抖。

他把門的開關往下一按，鎖住了房門，林溪想打開門，但是裴嘉述卻按着他的肩，強行把林溪掰過來。

他捏着林溪的下巴，林溪被迫擡起頭看他。

“偷衣服的小賊。”裴嘉述促狹地看着林溪，他其實還挺好奇林溪為什麽要偷他的衣服。

林溪不說話，唇舌都在打顫。

裴嘉述眯起眼睛，觀察着林溪，“啞巴了，平時伶牙俐齒的，現在怎麽不說話。”

林溪“啪”的一聲打開裴嘉述的手，“你的衣服多少錢，我全都賠給你就是了。”

“哦？”裴嘉述摸了摸自己被拍紅的手背，一點也不生氣，“你這是承認你偷我的衣服了？”

林溪牙齒咬着自己的下唇裏的肉，只有這樣才能在面對裴嘉述的時候保持住清醒。

“少說廢話，多少錢我賠你。”

“別這樣，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偷我的衣服？”裴嘉述湊近林溪，微微彎下腰，臉幾乎貼近林溪。

看着林溪隐忍的表情，他來了興致，逗趣道：“讓我猜猜，難道你對我舊情不忘，于是偷我的東西。不會是還做那種事情了吧？”

林溪本來就心虛，聽到裴嘉述的話更是驚愕地後退，“你不要臉，誰會做那種事情。”

裴嘉述突然直起身子，視線下流地從林溪的臉一路掃到下面，“哦？是哪種事情？”

“你……”林溪氣得想扇裴嘉述一巴掌，一擡手又被裴嘉述握着手握。

被握着的地方像是火灼一樣，湊近他的人身上帶着他難以抗拒的信息素，在這種時候對林溪的吸引力被無限放大。

裴嘉述的步步緊逼終于讓林溪徹底破防，“我現在變成這樣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