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八爪魚
八爪魚
林溪安分地把手搭在玩偶的身上,同時勾住裴嘉述的手。
他虛握着裴嘉述的手,握手的時候能感受到他無名指上的有些咯人的戒指,但是并不是上次慈善晚會戴的那款戒指。
而是他平時經常戴的素圈戒指。
林溪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他心虛地移開眼睛,卻對上裴嘉述看向他的眼神,這人長着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只要不是故意嘲諷,看只狗都覺得深情。‘
“我關燈了。”林溪避開視線。
“好。”裴嘉述慵懶地應了一聲,看起來是真的困了。
房間裏徹底陷入黑暗之中,林溪躺回到床上,因為手被裴嘉述抓着,他只能保持着側躺的姿勢。
借着手機微弱的光,他看到對面的人閉上眼睛。
林溪也閉上眼,腿不自覺地打在玩偶上,裴嘉述覺得被玩偶擠了一下,往旁邊挪了挪。
但是卻又覺得身子有些咯。
他的手在後腰的位置抓了抓,一個毛茸茸的玩具被他揪出來。
他嘴角微微一抽,用一只手艱難地把玩偶放在一邊的床頭櫃上,繼續閉上眼睛。
沒一會兒,旁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是人熟睡時的變粗變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晚中有規律的律動。
裴嘉述滿頭黑線,嘗試着不去在意林溪的聲音,閉上眼睛數羊,不知道數到一千多少只,林溪的腿突然越過玩偶提到他的大腿上。
“林溪……”裴嘉述壓着聲音叫林溪,但是林溪睡眠質量也太好了。
他按着自己因為沒按時睡覺而突突跳動的額頭,把林溪的腿拽回去,但是林溪又踢過來,重複了幾次都是這樣。
裴嘉述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半夜十二點了,他還有六個小時要起床。于是放棄對林溪的抵抗,任由林溪的腳提在他身上。
手機的光亮在晚上有些晃眼睛,林溪似乎不太舒服,忽然收回了自己的腳。
裴嘉述剛松一口氣,林溪突然放開他的手,抱着玩偶轉了一圈,去那邊睡去了。
?
裴嘉述看着林溪的背影,以及自己空蕩蕩的手,有些不知道該從何吐槽起的無語。
如果他們不牽着手睡覺,那他在這裏睡覺的意思在哪裏?
他都失眠兩個小時了,這手不牽也得牽,于是他動了動身子,挪到林溪的身後,想把他的身體掰過來,握林溪的手。
但林溪的手死死扒在玩偶身上。
裴嘉述看林溪睡得那麽香,真想一巴掌給他拍醒。
在他幾次挪林溪失敗後,他平躺在床上,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在思考自己的人生。
正在這時,旁邊那個死活都沒掰動的人,突然哼唧兩聲。
随即一雙胳膊突然拍在裴嘉述的胸膛上,緊接着林溪的腿也搭上來。
裴嘉述僵楞在床上,不敢動作。
他悄悄地擡起被林溪掣肘着胳膊,看着手表上的數值,正在以每分鐘0.33的速度緩慢增長。
同時在這串數值之上,還有一個數值——“135bqm”。
裴嘉述輕輕吐出一口氣,心髒的跳動速度遠超于平時,甚至跟他運動時的心跳幾乎持平。
肩膀上忽然一沉,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湊上來,發絲輕掃着裴嘉述的頸間。
香甜的蜂蜜味似乎包裹着他,讓他無所遁形。
臉頰也迅速升溫。
在漸冷的初秋,房間裏甚至開着恒溫器,裴嘉述居然感覺到有些燥熱,他的喉嚨因為太幹自動分泌着口水,上下滾動了幾下。
裴嘉述在腦子裏警告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親密度測試。
他跟林溪應該是互相……厭惡的。
母親的慘狀,不應該再發生一次。
心跳漸漸趨近于平穩的數值,臉上的燥熱也一點一點消退,裴嘉述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母親生前的樣子。
記憶已經褪色,像是老舊的一卡一卡的卡片機,畫面和聲音都已經失真。
唯有鮮紅的血色是唯一的色彩。
——
清脆的鬧鐘聲叫醒晨曦,林溪不滿地抱緊手上的東西,卻發現這東西沒那麽軟,裏面硬硬的,外面還挺光滑的。
用手摸了摸。
這個觸感實在太怪了,一塊一塊的。
他勉強睜開眼睛,對上裴嘉述的眼睛,随即他的手被裴嘉述從某個地方抽出來。
“你摸夠了沒有?”裴嘉述問他。
林溪下意識搖搖頭,看向自己手被抽出來的方向,是裴嘉述的衣服下擺。
他竟然直接把手伸到人家的衣服裏面了。
“我靠!”林溪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抓着剛才摸過裴嘉述的手,“嗚嗚,我的手髒了。”
“我的腹肌才是真髒了。”裴嘉述嘴角抽了抽,林溪睡相不好就算了,竟然還颠倒黑白。
林溪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完好。
又看了一眼裴嘉述的,完好。
太好了。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了盲點,“我的玩偶呢?不是在咱們倆中間嗎?”
林溪環顧一圈,發現自己的玩偶居然被扔到了床下。
而此時裴嘉述睡在床中央,他幾乎只占了一個角。
綜上所述——林溪指着裴嘉述:“是不是你把我的熊扔下去的?”
裴嘉述兩眼問號:“嗯?我扔你的熊幹什麽?”
“是哦。”林溪想了想,忽然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你不會是……饞我身子吧!不行,我賣藝不賣身。”
裴嘉述掀開被子,理都不理林溪從床上站起來。
就林溪那個優良的睡眠質量,他要是想幹點什麽,昨天就幹了。
“喂,你什麽意思?”眼見着裴嘉述都要走出門,林溪吼了他一句。
裴嘉述忽然停下腳步,用他一貫倨傲的眼神上下掃視了林溪一眼,輕蔑出聲:“我對你不感興趣。”
“你以為我就對你感興趣嗎?”林溪抓着被子,惡狠狠地撕扯幾下。
裴嘉述輕嗤一聲,眼下因為沒休息好,還帶着淡淡的烏青。
“反正畢業典禮那天表白的人不是我。”
林溪一瞬間氣炸了,抓着床上的枕頭就扔過去,但是裴嘉述已經先一步走了出去,獨留林溪一人生氣。
氣着氣着林溪又困了,他看了一眼時間。
六點十五……
該死的裴嘉述,不僅打擾他睡覺,還要揭他的黑歷史。
林溪把熊從地上撈起來,拍打了幾下,繼續摟着睡了。
等再次醒來已經八點半,他用十分鐘結束洗漱穿衣,妝都懶得化,直接拖着拖鞋就去上班,反正公司啥都有。
等到公司裏,他才想起來要看手表上的數值。
上面的數值已經從零點幾躍升到一百四十多。
“耶耶耶!”林溪很快就忘記了早上跟裴嘉述發生的龌龊,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裴嘉述。
裴嘉述居然不回他。
“你在給誰發消息那麽開心?有A了?”江遠忽然從背後走上來,問林溪。
他的頭幾乎探到林溪的後頸,林溪眼疾手快地掐滅手機,心虛地放在兜裏,他扭頭看着江遠,“我怎麽可能有對象。”
“好吧。”江遠走到咖啡機前面,拿着一次性杯子給自己接了一杯咖啡,“你怎麽這麽早就來公司?有拍攝?”
林溪苦哈哈地搖搖頭,不僅沒有拍攝任務,他甚至連打雜的活都是自己找的。
真是老板的老牛馬。
“那正好,你來給我改一下妝。”江遠對林溪說,“你上次幫我改的妝,被粉絲誇了,還有好多人艾特你拍妝教視頻。”
林溪點頭,這些事情他都知道。
“你怎麽不拍?”江遠忽然問。
“啊?”林溪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咱們倆粉絲體量差太大了,我怕被說蹭熱度。”
“怕什麽,幹我們這行的,本來就要蹭熱度。”江遠說:“最近那個仿妝老火了,你也去拍拍,我覺得你比他們都好看。”
林溪的嘴角抽了抽,他哪是怕別人說,他是怕江遠說他,畢竟上次那場拍攝,可看不出江遠的脾氣好。
“不說了,趕緊跟我走,一會兒時間趕不上了。”
林溪就這麽被江遠拉到棚裏,一時間棚裏的人都看着他們倆,江遠對着林溪說:“我讓他來幫我改一下妝。”
說着,江遠自己坐在化妝凳前面,指着林溪對旁邊一個攝影師說,“把他也拍進去。”
攝影師比了個“ok”的手勢,林溪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沒化妝。”
江遠拉着林溪湊近,看了看他的臉,“上鏡完全沒問題。”
就這樣,林溪被趕鴨子上架又給江遠改了一次妝,甚至還“友情”出鏡了一下下。
林溪下午的時候發現他們團隊已經把江遠的事情發出去了,他出現在片頭的幾秒鐘,雖然是素顏出鏡。
但是彈幕上不少的人舔屏。
【我嘞個,這個化妝師長得也好牛,素顏上鏡都無敵美】
【上一次給江遠改妝的也是他,這手給我!】
【請問這位主播素顏出鏡的職業素養在哪裏?素質在哪裏?聯系方式在哪裏?地址又在哪裏?我能不能把我的臉給你寄過去】
【臉寄過去+1】
林溪發現自己的號又湧過來一批粉絲,是因為江遠的文案中艾特了他,明明他出鏡連十秒都沒有。
林溪上午還跟江遠加上了微信,此時忍不住打開對着聊天框發“親親”,“嗚嗚嗚我愛你。”
“你愛誰?”裴嘉述的聲音幽幽從後面響起。
林溪差點從椅子上彈坐起來,怎麽這些人老愛偷看他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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