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是，龍的翅膀

第2章 那是，龍的翅膀

“哦天吶，你真的砍了這麽多樹？”羅賓看着堆在門口的木頭，額頭上還帶着汗珠的年輕人擡手用袖子擦了把臉：“嗯，我想先在農場裏做個雞舍。”

“如果你喜歡新鮮的雞蛋的話，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羅賓清點了木頭，轉身對澤維爾道：“親愛的，我想你還需要一些石頭，不過介于你是第一次和我做生意，這次我就送你一些好了，大概需要三天我就能完工。”

澤維爾道了謝，又留下了定金，這才從木匠的店裏退出來，在門口他遇見了羅賓的女兒，黑色皮膚棕色短發的瑪魯的确如德米特裏厄斯所說的一樣，她是個優秀的女孩兒，雖然戴着眼鏡也能看見她眼中對自己的好奇，以及智慧。

“鎮子早就需要你這種新鮮血液了。”瑪魯和他并肩走在前往鎮上的小路上，“我家是唯一住在山上的人家，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都可以來找我們。”

澤維爾點點頭，瑪魯指指他的眼睛：“你的眼角有東西沾上了，需要我幫你弄掉嗎？”

“哦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澤維爾擡起卷起了袖子的手揉揉眼睛，“是細沙。”

“我到啦，如果你有哪裏不舒服——當然，最好是身體健康——我是說如果，你可以來這裏找我，我在這間診所上班。”瑪魯推開診所的門之前提醒道，“祝你擁有愉快的一天。”

“你也是。”澤維爾正要離開，回身就撞見了一位有些眼熟的人：“哈維是嗎？”

“早上好，澤維爾先生。”哈維推推眼鏡，閃身走進了診所，“我想我的咖啡好了——我聽見了美..妙的叮聲，你也要來上一杯嗎？”

“謝謝好意，我就不用了。”澤維爾狡黠地眨眨眼睛，“我得去一趟海邊，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威利的信，聽上去是位漁夫。”

“是的，威利回來了。”哈維點點頭，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中帶着善意，“你是該去拜訪一下這位老夥計，他有一手不錯的技術。”

前往海邊的路上他遇見了海莉和亞歷克斯，這兩個人看上去關系不錯，只是海莉似乎不太喜歡他身上的青草氣味。

海邊的碼頭上有一間小木屋，從窗口看進去他瞧見了正背對着門口寫作的艾利歐特，澤維爾并沒有選擇去打招呼，早知道，打擾了一位才華橫溢的作家的靈感，是會被上天譴責的。

“那兒有些沒人要的貝殼，我想你應該會用上這些。”亞歷克斯放下手中的球，撿起幾個白色的貝殼放在澤維爾手上，“你會讓它們有用的，對吧？”

“我會用它們做些風鈴，你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做好之後帶給你一些。”澤維爾摸摸被海水沖刷得很是光滑的貝殼，亞歷克斯笑了起來：“真的嗎？我想奶奶和海莉應該會喜歡的。”

澤維爾将貝殼收進口袋，朝碼頭走去，那裏有一個帶着破舊漁夫帽的人正在眯着眼睛釣魚：“威利先生？”

“小澤維爾先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威利收起魚竿，釣上來一條不算小的海魚，他将海魚放進身邊的木桶裏，“你喜歡釣魚嗎？”

……

澤維爾用訓練用魚竿釣上來幾條魚後，加上這幾天賣掉成熟防風草得到的錢買了一根更好的魚竿，威利拍拍他的肩膀，送了他一些魚餌：“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漁夫的，要知道，釣魚也是一門高深的技術，可惜鎮上沒什麽人喜歡釣魚，你可以把魚帶到我這裏賣掉，我會給你高價的。”

“高價沒必要，不過還是謝謝你。”澤維爾不好意思地撓撓紅色的長發，“劉易斯鎮長不太喜歡魚，明天我會專門來這裏一趟的，你懂的，賣魚。”

威利爽朗地笑着将他送到橋上：“你要去哪裏？我得去餐吧坐一會兒，海邊的冷風快把我這把老骨頭吹脆了。”

“我要去牧場一趟，羅賓已經建好了雞舍。”澤維爾指指西邊，“聽說瑪尼那裏有母雞，我可得去帶幾只回家。”

和威利道別後，澤維爾徑直前往了瑪尼的牧場，在這裏他挑選了幾只看上去毛色柔順又健康的小雞，原本他是想要帶一些成年的母雞回去的，瑪尼搖搖頭：“将一群小雞養大的過程是治愈人心的，我想你會和它們成為朋友的。”

“我要怎麽把它們帶回去？”澤維爾環顧四周一圈，“我是說，您這裏有筐子之類的東西嗎？”

瑪尼笑道：“放心吧，下午我會親自将這群可愛的小家夥送到你的農場的——聽說你把那兒修整得不錯，我早就想找機會去看看了。”

“随時歡迎。”澤維爾正要離開，才想起來買小雞不是他來這裏的唯一目的，“我想問，您知道小區中心有些，小玩意兒嗎？”

前天他和劉易斯鎮長在小區中心時碰見了一些小東西，不像是老鼠，只是他也不願意相信五顏六色的蘋果會長腿到處亂跑就是了。

瑪尼擔心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家西邊的那座塔嗎？雖然我不太喜歡那裏，知道的，有時候會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我是不敢去的，不過我想你可以去碰碰運氣，那兒的怪人也許能給你一些幫助。”

“嗯，那就拜托你把這些小家夥送到我那裏了。”澤維爾揉揉額頭，“我得趁着天沒黑過去，希望這位怪人先生在家。”

幾個小時之後，澤維爾搖搖晃晃地走出那座“奇怪”的法師塔，喝下法師遞過來的不明液..體絕對是他今天幹過的最愚蠢的事兒。

眼前似乎還飄着綠色的幻影，嘴..巴裏也是難以言喻的苦澀，他敢保證那個一直在咕嘟咕嘟的坩埚裏絕對有些神奇的東西，他甚至看見半個腦袋的青蛙在對他吐舌..頭。

澤維爾：“……”

早知道就不來了。

他扶着樹往農場的方向走去，天色已經黑得很徹底，只能憑借方向感往家摸。

瑪尼的牧場裏已經熄滅了燈，看來是沒人能讓腳步虛浮的澤維爾歇歇腳了，他嘆了口氣，終于看見了自家門口的微弱光亮。

好不容易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終于能有時間緩口氣的澤維爾就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跳了起來。

“原來你沒出門。”

澤維爾頭重腳輕，根本站不穩，一下子跪在了臺階上，羅賓修整臺階用的是硬木，他的膝蓋磕在上頭立馬破了皮。

他捂着膝蓋看向緩緩出現在面前的男人和男人懷裏的——一筐小雞。

“謝恩？”澤維爾龇牙咧嘴地爬起來，說實話，他覺得自己有些暈血，“能過來扶我一下嗎？說實話，我覺得要死了。”

謝恩迷迷糊糊的神經被他的話驚醒，終于看見了他腿上被血浸濕的深色，他小心翼翼放下手中的小雞，湊近他：“摔破了？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我知道，謝謝你送小雞過來。”澤維爾頭暈眼花地抓住他的胳膊，“拜托你送我進去，然後就離開，好嗎？”

謝恩扶住這個比自己高出半個腦袋的年輕人，發覺他比看上去要沉多了，只好硬撐着把澤維爾扶進農舍，幸好農舍地方不大，床就放在中間：“你還好嗎？”

澤維爾睜開沉重的眼皮：“你怎麽還沒走？”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如果不是因為法師的藥水（前提是那真的不是其他怪異東西），澤維爾絕對能自己搞定這一切。

他不能讓別人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嘿，傑威爾？”謝恩慌張道。

“……是澤維爾。”紅發年輕人不安地掙紮着，“我叫澤維爾。”

謝恩咬了一下舌..頭：“哦澤維爾，你的臉上有鱗片……我不是說魚鱗，它們看上去不像是魚鱗……”

是長出來的細細小小的，紅寶石一樣的鱗片。

它們正在溫柔又霸道地從澤維爾側臉上占據每一寸皮膚。

這個認知讓他想要逃跑，然而腳下仿佛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澤維爾痛苦地爬了起來，他睜開眼睛摸上側臉：“該死的，它來得比我預想得還要快……我想應該是流血的原因。”

“它？”謝恩有些後悔自告奮勇來替瑪尼送貨，說實話，他寧願整整一天泡在酒吧——如果格斯願意十二點前就開門的話。

“家族血統。”澤維爾重新倒下去，“說真的，夥計，我想你該離開了——你不會想看見接下來的畫面的。”

謝恩嗯了一聲，他狼狽地轉身逃了出去，想了想又将小雞筐子放在雞舍門口，用幹草蓋住以防這群調皮的家夥跑出來，然後……鬼使神差地重新回到了農舍裏。

澤維爾的情況非常不好，鱗片零零散散地爬上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而且他的背後也有什麽東西在鼓動。

“誰？”澤維爾聽見腳步聲，警惕地睜開了眼睛，看清來人後，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為什麽又回來了啊？”

“因為你看起來很難受。”謝恩站在他身邊，“我能做些什麽，我是說，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

澤維爾扭頭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發現自己确實受不了謝恩的眼睛，天，那雙眼睛讓他神志更加不清晰了。

撕拉——

農舍裏的兩個人同時絕望地聽見了什麽東西撕破衣服的聲音。

那是一對強而有力的，屬于龍類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