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界

小界

縮在紙箱的小圓球讓魏昭想到了小區裏那只流浪貓，她記得自己有一次點外賣送了一個漂亮的貓窩，雖然家裏不讓養貓，但那個貓窩她一直收藏着，魏昭回家找出了那個貓窩，準備送給小圓球。

第二天魏昭帶着貓窩來到了辦公室，她進門後照常先給小圓球喂了一塊早餐攤買的醬香餅。

吃完早餐，小圓球好奇地圍着那個貓窩打轉，魏昭用手示意它躺上來試試，小圓球試探着踩了進去，它充當下肢的兩條觸手在柔軟的貓窩上留下兩個凹陷。小圓球的眼睛彎起一道弧線，似乎很開心。

“喜歡嗎，送給你的。”魏昭将原本的紙箱收到了庫房的架子頂部，然後正式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午休的時候，魏昭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自己在一片熱帶叢林中漫無目的地走着，忽然她聽見後方傳來大地震動的聲音，她回頭看見一大群野象正朝她所在的方向奔來。魏昭想往旁邊躲開，但她被地面凸起的土塊絆倒在地，那些野象就這樣從她的身上踏了過去。

她感到胸腔一陣悶痛。

輕微地喘不過氣的感覺讓魏昭睜開了眼，她還未從睡意中完全清醒，只覺得胸口很難受，魏昭喘了幾口氣逐漸清醒過來，她微微擡起脖子，只見小圓球正趴在她的胸口，身體微微起伏着，似乎睡得很香。

魏昭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它，這是她第一次與小圓球有肢體接觸，它的觸手摸起來光滑又柔軟，溫暖又幹燥。

感受到身體被觸摸，小圓球睜開圓溜溜的鮮紅雙眼，與魏昭四目相對。

魏昭問道：“你有名字嗎？”

小圓球左右晃了晃身體。

“那我給你取一個？”

小圓球上下晃了晃身體。

魏昭皺起眉頭，開始思考。“嗯，你是界獸，誕生于界之裂隙，那就叫你小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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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球的眼睛又變成了彎彎的弧線。

整理工作在小界的幫助下完成得很快，下午三點左右魏昭便開始感到有些無聊，八卦的她突然想起寇蛛說過七樓住着一位VIP病人，這對無聊的魏昭無疑是一種巨大的吸引。說走就走，魏昭當即上到了七樓。

七樓分為兩個區域，東側寫着住院部，西側則寫着無盡樹艙。

魏昭對無盡樹艙很感興趣，她果斷朝西側走去。進入西側的大門，魏昭看見了一顆巨大的樹，金色的巨樹枝條上挂着沉重的果實，這些直徑約兩米的圓形果實像掰開的核桃，下半球是深褐色的外殼，殼內盛着淡金色的液體，上半球則是透明的外殼，這讓整個果實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睡眠倉。

魏昭在樹的後方發現了一個小房間，她走到小房間旁透過玻璃窗往裏瞧了瞧，房間裏有一枚果實被固定在地面上，果實上還連接着一些儀器。

一陣細微的哭聲吸引了魏昭的注意，她朝哭聲的方向走去，最後停在了一枚果實旁。這枚果實中心坐着一個小女孩，看起來約莫十歲的樣子，她正把頭埋在膝蓋上傷心地哭泣着。

“小昭，你怎麽在這？”

魏昭聽見了寇蛛的聲音，她回頭一看，寇蛛正站在她身後。“我來七樓看看，結果聽見有人在哭。”

“這孩子醒了？”寇蛛趕忙繞過魏昭，她打開的果實透明部分仔細觀察起了果實裏那個女孩的情況。

“你們是誰？”小女孩擡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她看清寇蛛臉上的八只眼睛，發出了一聲尖叫。

寇蛛趕忙躲到了魏昭身後，“不好，估計她在這水裏泡久了，認知幹涉失效了，小昭，你來！”

魏昭聞言彎下腰，沖小女孩露出一個笑容：“我叫魏昭，是這裏的工作人員。你叫什麽名字？”

魏昭長着一副充滿愛心的臉，小女孩看着她小聲說：“我叫陳詩纭。”

“你感覺怎麽樣，身上有哪裏痛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我爸爸媽媽呢？”

“我也不知道你爸爸媽媽在哪，小纭有印象嗎？”

“我只記得我們在游樂園看煙花，嗚嗚嗚嗚嗚，我要爸爸媽媽。”小纭又開始哭了起了，沒多久她便睡了過去。

寇蛛關上果實的透明蓋子，沒等魏昭開口發問，她直接解釋道：“這裏是無盡樹艙，是天界神樹——無盡樹的一根枝條。這些果實提供養分，汁液則可以修複□□，滋養神魂。”

魏昭指着面前的樹艙裏躺着的小女孩問：“那這孩子怎麽會在這裏？”

寇蛛樹後小房間的方向看去，說：“這樹艙本是為那位昏迷整整五年的病人準備的，五界醫院正式運營也就是無盡樹艙正式投入使用的那一天晚上，運送他的車輛在距離醫院3公裏的三角公園那，發現了一個慘烈的車禍現場。一家三口，父母當場死亡，留下個奄奄一息的孩子。那個持續昏迷了五年的男人竟然在那一刻短暫地清醒了一瞬，他說‘是我的錯，所以，煩請務必保住這孩子的命。’”

“我大概明白了。”魏昭低頭憐愛地看了那孩子一眼，問道：“所以她父母已經——”

寇蛛點了點頭，“哎，算了，這些事情就交給院長去解決吧。”

魏昭與寇蛛一同下了樓，她剛回到辦公室，電話響了。

桌上有兩臺電話，一臺标着辦公室，一臺标着急救中心。

眼下響起來的是急救中心的座機。

魏昭接起電話：“您好，這裏是五界醫院急救中心。”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女士您還好嗎，您需要幫助嗎？”

“我當然需要！我快被折磨死了！我要求你們在今晚九點到三角公園後方的爛尾樓這裏來！”

“女士，我們這是急救中心，您現在不需要幫助嗎？”

“現在？現在他們都沒來，你來幹嘛？”

“他們？請問需要急救的到底是？”

“你管這麽多幹什麽，我要求你們今天晚上按時到達！你要是不來，我就會發瘋，不對，我就投訴！”

電話被北方直接挂斷了。

“三角公園......”雖然打電話的女人讓人覺得很不對勁，魏昭還是打算去看看，而且，魏昭記得小纭一家發生車禍的地點就在三角公園。

魏昭記得員工手冊上說每個員工都可以在資産裝備部申請防身物品，于是她在電腦上走了個OA申請，流程很快審批完畢，魏昭帶着打印出來的OA申請單來到了資産裝備部。

資産裝備部的員工接過申請單，然後從庫房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魏昭，魏昭打開盒子，只見裏面躺着一把手槍。

那是一把外觀非常現代化的左輪手槍，六個彈巢，每個彈巢裏都裝填了一種不同顏色的晶體，晶體尾部刻着标識，分別是“天”“人”“冥”“妖”“魔”“海”。

“這槍使用非常簡單，無保險裝置、無走火風險、無換彈需求、無後坐力，還自帶彈道修正，你只要搞得清楚使用時與槍管吻合的是哪一個彈巢就行。這上面的标識你應該懂吧，比如你的對手是魔，那你把放着魔界晶體的彈巢轉到和槍管吻合就行。”戴着眼鏡的科員給魏昭講解了一下手槍的使用方法。

魏昭點點頭，試着轉了轉彈倉。

“還有就是，這槍沒有殺傷力，純防身用，只能讓對面行動受限。槍裏帶有智能芯片，你每一次開槍瞄準的對象及開槍地點，都會被記錄下來。”

魏昭帶着槍回到了辦公室，她從庫房拿出了醫院配備的急救背包，檢查了一下裏面配備的急救物品，然後把防身手槍和急救背包一起放在了沙發上。準備完畢後，魏昭回家吃了個晚飯，飯桌上她和家人說了聲晚上要加班，之後她休息到八點又起身回到了醫院。

魏昭打開辦公室門，辦公室裏面黑漆漆的一片，非常安靜。想着小界或許已經睡了，于是魏昭沒有開燈，她摸黑走到沙發旁，拿起了她的急救背包和防身手槍，又悄悄地離開了。

救護車停放在負一樓的專用車庫裏，魏昭用自己的員工卡刷開了車庫門。救護車停放在車庫中間，車旁有一個工作臺，臺子上有個寫着“新手教程”的按鈕。

魏昭按下那個按鈕，工作臺上出現了一個小人的全息投影。

“您好，工號11397為您服務。”

“您好，接下來由我為您介紹本司跨界救護車。首先，請您打開車廂門。車廂分為兩個區域，右側是簡易型人造無盡樹艙，若有危重病人，直接放入樹艙即可。左側是條形座椅，可坐可躺，普通病患使用左側空間即可。考慮到患者可能出現狂躁症狀或攻擊行為，為了保證駕駛安全，左側空間還配備了防禦結界，如有需要，可在駕駛室進行激活。”

“另外，本車輛外塗層由天界提供防禦加持，可承受強烈沖擊，若遇到危險，請駕駛員及時躲避至車內。”

“接下來，請您進入駕駛室。”

魏昭拉開駕駛室的門坐了進去，跟着語音播報将座椅與後視鏡進行了一番調整。

“請将目光集中到車內顯示屏。點擊地圖圖标即可打開目前所在界域的地圖，若需進行界間穿梭，請在地圖右側進行切換，切換至選定界域後，手動選擇離目标地點最近的躍遷點即可。”

“本車輛內置自動駕駛功能，若遇到複雜情況，建議選擇手動駕駛。您右手邊的按鈕分別代表‘自動駕駛’‘自動擋’‘手動擋’模式，請根據實際情況自行選擇。車庫卷閘門将自動開啓，祝您出入平安。”

魏昭打開了地圖導航功能，在地圖上标記了三角花園，之後她按下救護車的點火按鈕，選擇了自動擋手動駕駛。

透過車窗魏昭看見卷閘門慢慢升了起來。

熟悉的聲音從車載音響裏傳出。

“遠程教學即将結束，請用戶選擇滿意度。1、非常不滿意  2、不滿意  3、普通  4、滿意  5、非常滿意。”

魏昭順口回了一個“5”。

“非常感謝您的反饋。一路走好醫療專用車輛股份有限公司感謝您的支持，祝您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