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留宿

留宿

魏昭在車上撥通了寇蛛的電話。

“蛛蛛姐，我接到病人了，我該把病人送哪去？我還不太清楚救護車流程......”魏昭頓了頓，接着說：“還有，就是我制服了幾個游魂，我需要聯系勾魂辦嗎？。”

“可以啊，你挺厲害嘛。我去找工程師調取你的防身手槍開槍記錄，我先幫你上報勾魂辦事處。至于這個病人，它是什麽情況？”

“情緒波動比較大，暫無傷人傾向。”

“什麽叫暫無？我從沒傷過人！”女性游魂不服地喊道。

“行，我大概明白了。我在救護車停放區等你。”

救護車穩穩停入車庫後，魏昭帶着四具游魂走出了停放區，她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寇蛛。

寇蛛吃驚地問：“怎麽有四個？”

魏昭解釋道：“這兩位是小纭的父母，這位先生則是車禍的有關人士，我想帶他們上去，可以嗎？”

“你找到了那孩子的家人！那你快上去吧，我等會就來，至于這位，應當沒什麽問題。那我先帶患者離開了。”，寇蛛朝魏昭抛了個媚眼，“對了，坐标我已經給你上報了。”

魏昭笑眯眯地握住了寇蛛的手：“謝謝你，蛛蛛姐。”

把病患交給寇蛛後，魏昭帶着小纭父母和男性游魂上了七樓，她将小纭喚醒後退到了一邊，給他們留下一些個人空間。

魏昭不經意地朝單間看了一眼，那名男性游魂正站在單間窗口一動不動，一位醫生突然打開單間的門走了出來。

醫生邊走邊在本子上做着記錄，他低着頭，餘光發現一旁站着一具游魂。“冥界病區的病人又亂跑了？”

醫生擡起頭準備勸說游魂離開，他的目光觸及游魂面孔的同時，他手中的鋼筆就落在了地上。“您，您是......請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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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游魂聽話地跟着醫生走進了單間，魏昭趕忙跑過去透過窗戶往裏看，醫生看了她一眼順手拉上了窗簾。但很快醫生又打開了單間的門，他走到魏昭面前說：“手機帶了嗎，借我用一下。”

魏昭掏出手機解鎖後遞了過去，

醫生撥通了一個號碼，“江冷，指标有變動了。”

魏昭敢保證，江院長從接到電話到出現在樹艙，絕對不超過三秒。

江院長和醫生又一起走進了那個單間。

“魏小姐。”小纭母親輕柔的呼喚聲傳來。

小纭父親朝魏昭鞠了個躬：“魏小姐，感謝你讓我們在臨走之前還能再見一面。”

魏昭趕忙擺擺手：“沒事沒事，都是舉手之勞。只是不知道小纭是否還有其他親人，她以後......”

“沒有了。”小纭母親眼裏湧出淚水，聲音也有些哽咽：“我和孩子爸爸都是孤兒院長大的，小纭她......嗚，我現在唯一還放不下的就是小纭了。”

“關于這個孩子，請不用擔心。”江院長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本院的特殊病人給你們帶來了不幸，我知道現在無論做什麽都無法做出彌補，但我承諾，我們會承擔起照顧小纭的責任。”

小纭父母含淚點了點頭。

“爸爸媽要走了嗎！我不想爸爸媽媽走.......嗚嗚嗚嗚嗚......”

“小纭，你一直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以後爸爸媽媽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嗎？”

“小纭陪爸爸媽媽一起再走一段路吧。”

江院長讓魏昭去辦公室等他，自己則帶着小纭一起送她父母走醫療通道轉移到了冥界。

魏昭回到辦公室後往沙發上一倒，她把急救背包的拉鏈拉開，小界從裏面鑽了出來踩在了魏昭的大腿上，魏昭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江冷推開辦公室大門就看到了這一幅‘人寵互動’的溫馨場面。

“江院長。”魏昭趕緊坐直了身體。

江冷走到沙發另一側坐下，開口道：“那個魂魄，是你找到的？”

“去接病人的時候發現的，和小纭父母的游魂在一起。”

“你幹得很不錯，寇蛛也和我彙報了你制服了一群游魂的事情。”

魏昭一邊不好意思地撓頭一邊想，寇蛛到底是什麽人？她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個導診臺護士，但她的業務好像遍布全醫院，和院長也很熟的樣子。

江冷偏過頭微微一笑。寇蛛說的沒錯，院長确實很帥，高鼻深目，四肢修長，魏昭沒在他身上看到屬于其他界的外貌特征，但魏昭不認為他是人類，因為他身上屬實沒有什麽“人味”。

“你完成了不屬于你的工作，額外獎金會在月底一起發放給你。”

聽見額外獎金，魏昭眼神一亮。

“我們的員工福利一向很好，你可以考慮考慮簽訂正式合同的事了。”江冷清了清喉嚨：“好了，先休息吧，今天你加班到這麽晚，明天上午你補休半天。”

“謝謝江院。”

“不用謝我，我要謝謝你才對。”

魏昭目送江冷走出了辦公室，牆上的挂鐘顯示現在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魏昭伸了個懶腰把自己的單肩包從衣帽架上拿起來，這時她耳邊傳來沙沙的聲音。

聲音是從辦公桌方向傳來的，魏昭轉身看過去，只見小界正用觸手卷着一只鉛筆在紙上塗寫。

小界卷起那張紙跑到魏昭面前舉起，上面用歪扭的字跡寫着“夜晚，危險，送你，回家。”

“你要送我回家？”魏昭腦海裏不可控制地出現了小界跟着她回家後突然獸性大發把她全家還有鄰居都吃掉的畫面，但她莫名地覺得小界不會做出這種事，于是魏昭甩了甩頭，想把腦子裏荒誕的想法甩掉。

就在小界以為魏昭搖頭是拒絕它的時候，魏昭蹲下來打開了她的單肩包。

“那就麻煩你啦，進來吧。”

小界呲溜一下鑽進包裏，只露出了一對彎起的眼睛。

魏昭到家門口的時候剛過半夜十二點，她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小界跳了出來，小界沖她搖了搖觸手後轉身準備離開。

“你要回去嗎？”

魏昭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同意讓小界陪她回家，醫院雖然處在荒山上，但只要走出那塊荒地，馬路對面就是一條熱鬧的商業街，街上有許多夜宵店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魏昭沿着這條商業街很快就能到家，所以她其實并不需要有人送她回家。

而眼下魏昭也同樣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邀請小界留宿。

或許她覺得正常狀态下的小界很像小貓咪，觸手組成的小貓咪。

“這麽晚了，你又黑乎乎的，要是被車撞到就不好了。要不你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我們一起去上班。”

小界眨了眨眼，它的眼睛又彎成了月牙，然後它順着魏昭的腿爬到了魏昭的肩頭。

觸手在身體上滑過的感覺十分新奇，不過魏昭并不讨厭。

魏昭估摸着這個點父母已經睡了，她輕輕轉動鑰匙，慢慢推開了門。

“你回來啦。你身上沾着什麽？”李芝易透過玄關的屏風，看見魏昭身上好像有什麽黑乎乎的東西。

“媽！？你還沒睡呢！”聽見李芝易的聲音，魏昭一把抓住肩膀上的小界塞到了包裏。“沒什麽東西啊，太晚了你眼花了吧。”

“我想着看看電視等等你，反正年紀大了太早也睡不着。你別說，你一回來我就有點困了，你也趕緊洗洗睡了吧。”李芝易打了個哈欠關上電視回了房間。

魏昭也回到房間關上門，她把小界從包裏倒了出來，小界圓溜溜的身體在魏昭柔軟的被子上滾了一圈。

“沒抓疼你吧？怎麽媽媽能看見你？不是說有認知幹涉在，普通人類是看不見其他界域的個體嗎？”

小界伸出六根觸手晃了晃，又伸出一根觸手指了指自己。

魏昭思考了一會，試探着問：“你是說，界獸不屬于常規六界，所以界管局在做認知幹涉的時候沒有把你們加進去？”

小界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魏昭一邊念叨一邊拿濕巾擦拭着小界的觸手。

魏昭去洗澡的時候，小界乖乖地坐在床頭打量着整個房間。魏昭的房間不大，除了衣櫃、衣帽架和床之外，就只擺了一個床頭櫃，床頭櫃上放着兩本漫畫充當睡前讀物。

小界伸出觸手拿起了其中一本名叫《逃不掉的大灰狼》的漫畫好奇地翻閱起來。

這本漫畫是對童話故事《小紅帽》的改編，講述了一個愛穿紅鬥篷的女孩子，在去看望外婆的路上發現有盜獵者在捕捉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小紅帽掏出手機準備報警卻被盜獵者發現，為了躲避盜獵者的追殺，小紅帽往森林深處跑去，躲進了一間林中小屋卻發現屋主是個胸大腰細臀翹肱二頭肌線條硬朗還有八塊腹肌的狂野狼人，小紅帽向狼人請求幫助，狼人将盜獵者輕易制服後報警将其帶走，小紅帽在這次事件後與狼人結成森林巡邏隊，在共同保護生态環境與物種多樣性的過程中暗生情愫，最後互訴愛意的故事。

小界正看到精彩的地方，漫畫被抽走了。

“這個點該睡覺了，明天再看吧。”

魏昭剛從浴室出來，身上還帶着水蒸氣的熱度，她關燈躺上床，拍了拍身側。小界在醫院外的草坪看到過有護士這樣做，她坐在長椅上拍了拍，就有流浪貓跳到她身邊躺下。小界也學着流浪貓的樣子，團成一團卧在了魏昭的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