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摘桃

摘桃

次日，魏昭早早地醒來，她打開窗戶，窗外仍是陰沉的天色。

洗漱完畢後，魏昭和小界來到餐廳吃早餐，除了抛屍老漢，其餘四人都已經到了餐廳。

失眠哥看見魏昭後立馬站起身問道：“擺渡人小姐，我的枕頭什麽時候能做好？我昨晚一整晚都沒睡着。”

“快了快了。”

“還有我的桃子，我好渴。”

“多喝熱水。”

“這種渴是水緩解不了的！”

魏昭嘆了口氣，對兩人說：“感受到船速下降了嗎？我們很快就靠岸了，我一上岸就去給你們辦事，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安靜吃個早飯，不然等會就沒力氣幹活。”

魏昭說完，失眠哥和虎牙哥閉上了嘴，安靜地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餐食。

很快，船停在了小島的港口處，魏昭帶着小界登上了小島。

沿着港口的石子小路一直往裏走，魏昭來到了一個村落。村子周圍種着很多果樹，有不少人正在進行采摘工作。

魏昭看到一顆樹上結滿了沉甸甸的粉色大桃子，她剛走到樹下，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魏昭？”

魏昭回過頭，看見了一位故人。

“林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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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

兩人同時開口。

“你才死了。”

“我确實死了。”

魏昭和林鏡容解釋自己并沒有死，而是托她的福，接到了一份冥界的臨時委托，“你呢？怎麽在這裏？我以為你去投胎了。”

林鏡容端着一個竹簍，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我确實是去投胎了，負責投胎的小哥說我前幾次投胎的結果都不太好，但是只要再投三次，就能觸發大保底了。小哥看我實在是慘，就建議我來刷點功德，然後用功德去兌換重投券，這樣就能提升投個好胎的概率了！”

“看來投胎還真是個技術活，那你在這裏幹什麽？”

林鏡容把竹簍遞給魏昭看，竹簍裏裝着滿滿一筐果子，“喏，我在這裏幫本地人幹活換積分，積分在投胎辦就可以直接兌換功德了。”

魏昭環顧四周，這片區域有不少人在幹活，有摘果子的，有給田地施肥澆水的，有除草的，也有幫着修繕房屋的。唯獨魏昭站這的這棵桃樹無人問津。

“這顆桃子樹下怎麽沒人幹活？”魏昭問林鏡容。

“你說這桃啊，這桃子皮薄肉嫩，摘起來要特別注意才行，一不小心就會被捏破。而且種桃的大爺脾氣也不好，被罵就算了，說不定一天都白幹。大家都是急着刷功德的人，肯定不選這種費力不讨好的工作。”

魏昭：“我想幹。”

“啊？你要預存功德？”

“不是，我想要幾顆桃子。”魏昭問林鏡容：“種桃大爺在哪呢？是找他接活嗎？”

林鏡容指着桃樹後邊的一棟小木屋。

魏昭謝過林鏡容，她朝小屋走過去，敲開了小屋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大爺，他語氣生硬地問：“什麽事？”

“您需要摘桃工嗎？”

大爺打量了魏昭幾眼，說：“十個桃換一積分。破一個扣一分。”

魏昭質疑道：“如果我摘破了很多個，難道我還要倒貼積分？”

大爺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這桃樹有多珍貴，這一片流域就這一顆桃樹。”

“那破了的桃子我能帶走嗎？”

“你想得美。”

魏昭又問：“我不要積分，能拿桃子抵嗎？”

大爺躺回他的躺椅上，拿起扇子指着牆角說：“如果你能摘十個完好的桃子，我就給你一個。拿上那個竹簸箕，摘去吧。”

魏昭拿着竹簸箕回到了桃樹下，林鏡容已經不見蹤影，應當是忙自己的事去了。

桃樹長得十分高大，低處有幾條樹枝被桃子壓彎垂向地面，高度剛好在魏昭頭頂。魏昭試着用手摘了一下，桃子與樹枝結合得十分緊密，她稍微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就感覺手指陷入了桃子柔軟的果肉中，桃子的汁液順着她的手指流下，屬于桃子的獨特香味在空氣裏飄散開來。

“啊，破了。”

魏昭有些懊惱，她沒想到桃子這麽軟。她把這個破了的桃子小心的擺到了竹簸箕裏。

一把黑色的剪刀伸到了魏昭面前。

是小界。

小界的觸手前端變成剪刀的形态，它在空氣中剪了兩下，發出了清脆的鐵片摩擦聲。

魏昭在小界大戰蟑螂精的時候就發現，小界具有一種類似拟态的能力，當時它的觸手就變成了尖銳的矛頭，輕易地穿透了蟑螂精的腹部。

“小界想幫忙嗎？”魏昭問道。

小界點了點頭。

魏昭找了另一處低垂的桃子，她用手輕輕托着桃子，然後示意小界剪斷那一小節樹枝。鋒利的剪刀移動到桃子蒂部，随着‘咔擦’一聲，沉甸甸的大桃子穩穩地落在魏昭手心。魏昭小心地将桃子放到了竹簸箕上。

打工數載的魏昭十分明白給足同事情緒價值的重要性，她一邊鼓掌一邊真情實感地誇獎小界：“小界好厲害，不但行動力強還很聰明，而且還很細心，沒有剪到桃子的肉。”

小界聽到誇獎後有些害羞，身體不自然地扭動起來。魏昭摸了摸它的頭，又開始了摘桃工作。有了小界的幫忙，工作效率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竹簸箕裏很快就裝滿了桃子，魏昭端起竹簸箕回了一趟種桃人小屋。

“這麽快！？而且只破了一個？看來你有點實力。”種桃人眼中難掩驚訝之色。

魏昭把桃子放到種桃人指定的位置後，拎着空簸箕又跑回了桃樹下。

低處的桃子已經被摘得差不多了，小界用觸手卷起高處的樹枝緩緩往下拉，等到樹枝被拉到合适的位置，魏昭就繼續用手接桃子。等這一枝的桃子剪完後，小界又将樹枝小心地送回原處。

就這樣，很快魏昭就在桃樹和種桃人小屋之間往返了十多次。正在魏昭準備再一次回去摘桃的時候，種桃人終于喊住了她。

“......小妹啊，可以了。這個量足夠了。”

“是嗎，”魏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放下手裏的竹簸箕說：“那好，您點點數？”

種桃人拎出一個竹筐，裏面裝滿了桃子。“這一筐你拿走吧，那個破的就當送你了。”他把竹筐遞給魏昭後，開始淘米準備做飯。

魏昭盯着種桃人洗米的瓷碗。

碗裏躺着晶瑩剔透的米粒，每一顆都是圓滾滾的形狀，大小也十分均勻，米粒在泉水的沖洗下發散出輕微的米香。

也許是魏昭的視線過于灼熱，種桃人想要忽視都不行。

“幹嘛，還等着我留你吃飯？”

“嘿嘿，”魏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不是，我是想問問，我能拿桃子換一點米嗎？”

種桃人把洗了一半的米重重地放下，然後從米缸內裝了一布袋米，問道：“夠了嗎？”

“夠了夠了。”

種桃人将布袋遞給魏昭，又從魏昭的竹筐裏拿出了三個桃子。

魏昭站在原地還是沒動。

“還不走？”

“我就是想問問，您家裏不會剛好有魚竿吧？”

種桃人沒好氣得說：“來我這進貨來了？沒有！忘川裏都是些怨魂鬼屍，誰閑得沒事在這裏釣魚？趕緊走。”

種桃人下了逐客令，魏昭只得背起竹筐拿起米袋離開了小屋。

“你可別真傻得去忘川釣魚啊！河裏的東西兇得很！”種桃人的聲音從小屋內飄了出來。

“知道啦，謝謝您。”

魏昭回到桃樹下，小界正吊在樹枝上玩耍，她把竹筐放到地上，說：“快看，這是我們今天的勞動成果。小界要吃一個嗎？”

小界從樹枝上跳下，它在竹筐裏選了一個有幾個小洞的桃子，是最開始被魏昭手指戳破的那個。魏昭也挑了一個桃子，一人一球坐在桃樹下吃起桃來。

“好甜。”

魏昭吃完桃，順便和林鏡容告別後重新登上了船。

小界舉着桃筐跑到了餐廳，魏昭讓它把桃子連着筐一起放在長桌上。

“我聞到了桃子的味道！”虎牙哥從外面沖了進來，他拿起一個桃子就啃了起來。“好香！好軟！好甜！好多汁！”

虎牙哥風卷殘雲般吃完一個桃子，又快速地在竹筐裏撈了三四個桃子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事情發生得太快，魏昭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呃......看來他真的很愛吃桃子。”魏昭拎起米袋和小界一起回到了船長室。

魏昭準備用米代替荞麥殼給失眠哥做個枕頭。她想着船上的倉庫裏應該有備用枕頭，于是想要去拿一個。

結果倉庫的門鎖死了打不開，魏昭試過用擺渡人的工牌進行解鎖，但系統上明明顯示了已解鎖，門卻還是打不開，像是從裏面卡死了。

魏昭只好到空客房裏拿了一個枕頭。她把枕頭拆開，掏出了一部分枕芯，然後将裝着米的小布袋放進去固定好，這樣就完成了一個粗糙又簡陋的大米枕頭。

當日晚飯後，魏昭把大米枕頭交給了失眠哥，并謊稱這是荞麥枕頭。

“我記得我說的是報喪鳥羽毛枕。”失眠哥雙手抱胸，臉色不太好看。

魏昭張口就來：“報喪鳥是冥界一級保護動物，拔它的毛做枕頭有點不合适。”

“那我也不要這種枕頭，摸着就很硬，還不如客房自帶的枕頭。”

“你知道你為什麽失眠嗎？抛開精神層面不談，我們先談談你的頸椎問題。你是不是經常感覺頸背僵硬，時不時還有些疼痛？”

失眠哥臉上閃現了一絲驚訝，魏昭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就和你不正确的看書姿勢有關了，你的頸椎現在已經不适合太柔軟的枕頭，過于柔軟的枕頭承托力很差，你的脖子不舒服自然就很難入睡。”

魏昭拍了拍大米枕頭，說：“所以我給你準備了荞麥枕頭。而且荞麥枕頭還具有芳香開竅、活血通脈、鎮靜安神等功效，你睡幾次就明白了。”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失眠哥一臉狐疑地拿着枕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