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天命 既是順應天命,也是它的宿命……

第40章 天命 既是順應天命,也是它的宿命……

第一局是跡部景吾的發球局。

僅僅是第一球兩人就陷入了膠着, 但是過了幾個來回,球落在了手冢的半場之內。

聽着跡部景吾說着“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之下吧”,櫻蕪眉毛微挑, 手指輕輕撫了撫眼角,掩下自己眼中的異色。

跡部財閥家的繼承人, 這麽嚣張的啊。

半晌,她看着場下的比賽,微微阖眸。

不過跡部景吾也确實有嚣張的本錢就是了。

場地上, 跡部景吾食中兩指分別放在鼻梁兩端, 漂亮的深藍色眼睛中, 一抹亮光劃過。

忽然,他口中溢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尾音挑起, 帶着幾分邪肆的莫測:“你的左手受傷了吧,手冢?”

櫻蕪猛地向前傾了傾身子,眼神中帶着幾分凝重。

連這個都看出來了啊。

真是可怕的洞察力呢,跡部景吾。

不過這樣的比賽才有意思嘛。

櫻蕪重新往後靠坐回去,整個人洋溢着淡然自若的氣息。

手冢君的手肘其實已經痊愈了,只不過是有複發的風險而已。

但如果真的沒有複發的風險的話, 劇情要怎麽進行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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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她是寫劇本的人, 安排手冢君這樣一個人物, 擁有着那樣的過往,就一定不會只讓他經受一次坎坷。

櫻蕪單手托腮,眸子流露出幾分思索之色。

未經雕琢的璞玉, 只有經過層層的去瑕,才會綻放最耀眼的光華。

未經磨砺的寶劍,只有經過重重的鍛造, 才會擁有最鋒利的劍刃。

她心下無言地嘆息。

從之前“魇”的事情就讓她對手冢君的意志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又對他過往的一段經歷有了認識之後,櫻蕪對手冢的評價早就從初見時的一個氣運之子替換成了更深入的見解。

不同的氣運之子也會有不同的道路,而像手冢君這樣的氣運之子,合該是歷經磨難而不衰、身披榮耀而愈勵的堅忍不拔之輩啊。

思忖間,場上的手冢國光已經利用手冢區成功贏下一球,就在櫻蕪正欲将目光投至比賽場上的時候,一股淡到幾乎感覺不出來的氣息被她接收到。

櫻蕪眸光微凝,周身無害的氣息卻是沒有變化分毫。

她側過頭,對着君明岚若輕聲道:“岚若,我去趟洗手間。”

沉迷于比賽無法自拔的君明岚若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就應了聲“嗯”。

櫻蕪站了起來,邁開步子往場地外走去。

她步伐從容,不緊不慢的姿态和唇邊淺淡的弧度實在無法讓人對她提起什麽警惕的心理,真真是像極了一個中途因故離開的看客。

即将走入樹林之前,她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卻并沒有回頭,只是一步步走進了樹林。

遠處的柳蓮二偶然地擡頭,就看到熟悉的背影正從球場外走進樹林,那人從光明處緩慢地走進陰影之中。

明明好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卻沒來由得給他一種不詳的預感。

是錯覺嗎?

柳蓮二搖了搖頭,壓下內心莫名湧起的情緒,斂了神色,繼續看着場下的比賽。

這邊的櫻蕪一走進陰影之中,身上溫和無害的氣息瞬間轉變,她掠了下耳鬓的碎發,眸中神色閃爍,步履依舊坦然,整個人卻如同出鞘的寶劍般鋒芒畢露。

因為不遠處的場地上正在進行着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賽,這會樹林裏幾乎沒有人,偶爾有,也是急匆匆地往H場走去。

在周圍都很安靜的環境下,也沒有人發現櫻蕪正一步步走進一個甚少有人涉足的角落。當她一步踏進某個界域的時候,身上有一圈圈淡淡的金色漣漪逸散開來。

獨立的,結界。

櫻蕪的手上不動神色地掐着指訣,唇角卻是挂着一個清淺的弧度,眼中的笑意并未見底。

結界之中依然有很多的樹木,但卻有一棵能夠讓人一眼就關注到的大樹。

大樹異常高大,樹身周邊淨是盤旋的虬藤,粗壯的樹幹昭示着大樹的年齡并不淺。

此刻那棵大樹似乎也感覺到了櫻蕪踏入了它的領域,周圍散發出點點的靈氣。

櫻蕪在距離大樹約莫十米處站定,将右手放上左肩,深深地向着大樹的方向鞠了一躬,如墨般的發絲微微垂落,遮擋住她的神色,語氣虔誠,聽不出分毫異樣:“木魅前輩。”

木魅,有靈魂居住的樹,外表與普通的大樹相差無幾,可在不同的樹林之中來去自如,營造獨立結界。

如果不是這棵木魅無意間溢洩出了幾分氣息,櫻蕪也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只是看對方這棵樹的大小,想來起碼得是千年級別的木魅了。

在這樣年齡的木魅面前,饒是櫻蕪也不敢托大,恭恭敬敬地行禮。

櫻蕪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出現在這裏,在不清楚來意的情況下,她還需要試探試探。

而這邊聽到櫻蕪聲音的木魅,一雙蔓布着樹藤的眼睛從樹幹中央慢慢地睜開,緩慢地轉向了櫻蕪。

那雙眼睛雖然上了年紀,渾濁之中卻還是隐約透出幾分清明之色,木魅似乎是停頓了一會,才拖長了聲音道:“君明家的小輩啊。”

語氣似有追憶之色。

櫻蕪從這語氣聽出對方并沒有惡意,但心裏的警惕卻并沒有一下子就放下去,她只是站直了身體,道:“是的,前輩。”

“你是芨次這一代的契主吧。”木魅說着詢問的話,用着肯定的語氣。

它從這個丫頭的身上感受到了芨次的氣息,想來應該就是君明家這一代的準繼承人了,也難怪能夠發現它的存在。

“是的。”櫻蕪點頭,聽木魅這話,它似乎與芨次認識?

“冒昧問一句,敢問前輩為何突然出現在這裏?”見對方不再出聲,櫻蕪眉頭微鎖,溫聲詢問道。

木魅本不想回答,但想到櫻蕪是芨次這一代的契主,倒也多了幾分耐心,平靜地開口:“老了,順應天命,也是為汲取些許氣運維生罷了。”

它們作為精怪一類的存在,能夠成精本就是天地造化,生存得愈久,就愈明白順應天命的重要性。

像氣運這類玄之又玄的東西,當然也是順應天命而生的。

櫻蕪懂了幾分木魅的意思,與木魅口中的氣運最有關的莫過于現在正在進行的那場比賽,但是她還欲深究,追問道:“不知道前輩的意思是?”

“那兩人的比賽乃是注定的,我來這裏觀賽,也能夠有所收獲。”默默地守護既定事情按照既定的軌跡運行,這樣不僅是順應天命,也是它的宿命。

延壽續命之舉。

活到它這個年紀的精怪,受了上天的福祉和庇佑,自然也有應盡的責任。

說到這個份上,櫻蕪也完全明白了木魅的意思,終于理解了對方的立場是友非敵,連忙順着杆子往上爬,問道:“前輩可知道最近神奈川那邊的異常?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要不是木魅早已活了許久,怕也是要被櫻蕪這個跳轉話題以及蹬鼻子上臉的行為氣個半死。

上一句還問它知不知道神奈川那邊的異常,下一句就問它可不可以透露,這是篤定了它一定知道其中內情了?

但是木魅卻也只是頓了一下,審視的目光落在櫻蕪身上,良久,才意味深長道:“君明家的小輩,此事與你有一定的因果。”

聞言,櫻蕪眉心蹙起,卻見一陣風已經輕輕地揚了起來,下一秒,她已經出現在了剛才自己進入結界的入口處。

再往裏望去,櫻蕪已經無法再次走進結界了。

她低低地嘆息了一聲,心裏梳理着剛才木魅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便要往樹林外走。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君明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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