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幹掉那個君子(9)
☆、幹掉那個君子(9)
桑星河低頭看着咬着他手臂的人, 原來申珏面具後面的鎖不知何時開了,所以他才挨了這一口。從他的角度去看,正好能看到對方瑩白如玉的側臉。
臉上還有短短的絨毛,在燭火下顯出暖意。
申珏咬到自己嘴酸, 才放過桑星河。他用手扶好臉上的面具, 轉過頭看着桑星河。桑星河被申珏盯得一愣,眼上突然被覆上一只手,那只手冰冷,亦如主人身上的溫度。
随後那只手離開,而桑星河的臉上多了一張面具。
申珏将面具反扣在了桑星河的臉上, 還抓着桑星河的手,讓對方好好地扶着面具。
桑星河是個極其聰慧的人, 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申珏動作的意思。申珏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穿衣,所以要讓他遮住眼。桑星河面具下的唇微微一勾, 果不其然, 耳邊聽到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
他坐在地上,單手扶着銅制面具,長腿微曲, 一襲白衣掩不住他身上的風流蘊藉。
桑星河生了一幅頂好的皮囊,但他從來不在乎這些,甚至也不會去關注旁人的相貌。在他的心中, 無論美醜,皮囊下都是一樣的白骨。
而他現在眼前的人,他沒聽過對方的聲音, 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已經肌膚相親兩回了。不過對方的相貌,他還是見過的,當時他從暈厥中醒來,匆匆一瞥,也夠他看清對方的長相了。
不過那時候申珏腫着臉,頭發還散着,還真看不出多好看。
申珏臉上的傷不是他打的,但桑星河知道申珏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他并不是很介意。他在師門的時候,常常幫同門師弟妹背鍋,已然習慣了。
不過對方的反應似乎也說明了一件事,他也不喜歡這種事,甚至從他打人的狠勁來看,也許不僅僅是不喜歡,而是厭惡了。
多半是遇辭逼的吧。
想到遇辭,桑星河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說到底,對方和他都是個可憐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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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桑星河想着這些事,他的頭上突然蒙上了一件衣服,而後一只冰涼涼的小手飛快地伸進衣服裏,将他臉上的面具搶了過來。
面具被搶走之後,桑星河還挨了一腳。
等桑星河把頭上的衣服一把扯下來,只來得及看到申珏逃之夭夭的背影。
他看了看方才被踢的地方,神情疲倦而無奈。
那個小家夥還真是個睚眦必報的,居然故意踢他被咬傷的地方。
……
那廂,申珏蓋着面具,匆匆離開易水閣,才走出幾步,就看到前方有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負着手,聽到身後的動靜,便轉過身來。
是左護法。
左護法是十絕島唯二喜歡穿白衣的人,另外一個是桑星河,在桑星河來之前,整個島只有左護法穿白衣。
他看着申珏單手扶着面具,挑了下眉。
申珏見到左護法,腳步就一頓,随後他慢吞吞地挪到了左護法的面前,過了一會,才把面具拿了下來。
左護法看着申珏手裏的面具,唔了一聲,“鎖怎麽開了?”
申珏眨了下眼,他把面具往左護法手裏一塞,攤開自己的左手,用右手在手心上寫字。
此時月色昏暗,左護法認真看,才勉強辨認出申珏寫了什麽。
他說是遇辭打爛的。
左護法知道遇辭去了易水閣,不過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趕到易水閣時,正碰上遇辭出來。遇辭那時的眼神真跟殺人時無兩樣。
左護法看了申珏幾眼,才曼聲道:“你還記得我當初跟你說了什麽吧?”
此時的申珏唇色紅潤如上了一層碾碎的花汁,眉眼間更是沾染了之前沒有的媚意,甚至他此時的站姿都暴露出他方才經歷了什麽。他聽到左護法的話,似乎很害怕,連忙埋低了腦袋,幾根手指更是無措地纏繞在一起。
左護法之前就跟申珏說了,若是桑星河看到了他的臉,那他就沒必要活着了。
申珏抿着唇,突然擡起頭對着左護法搖了搖頭,他眼裏全是焦急,又急匆匆在自己的手心裏寫字。
左護法垂眼看着申珏寫字,申珏着急,寫起字更是缭亂。左護法再怎麽認真看,也只能看清幾個字,他正要說什麽,又看到申珏張開了嘴。
他想說話,想跟左護法解釋什麽,可是只能發出啊的聲音。
那聲音真不好聽。
申珏似乎也發現了,只叫了幾聲,就閉上了嘴。
他那雙漂亮的藍眸閃過羞愧、沮喪以及絕望的情緒,他不再看左護法,而是從左護法手裏拿過了面具,他先把面具拿在手裏放了一會,随後猛地往一旁砸去。
申珏這突變的動作讓左護法一愣,而接下來他就看到對方眼睛悄然變紅了。
左護法擰了下眉頭,說實話他向來厭惡男人哭,男人又不是女人,遇事就哭算什麽回事。不過男性天羅體也不能完全被當成普通男人看待,他們從一出生就注定了命運。
他知道很多天羅體是嬌生慣養的,那些門派、家族養着這些天羅體就像養着最嬌豔的花,眼前的天羅體想必也是吧,被人寵着捧着長大,來到十絕島之後,不僅地位卑微,還承受了一系列的不公。
說實話,左護法覺得如果他是申珏,怕是早就自盡了,這誰受得了?
被一個陌生男人睡,不僅要被毒啞嗓子,還要全程戴着面具,若面具掉了,就只能死。
左護法覺得誰讓他承受這些,他肯定要屠了對方滿門,以洩心頭之恨。
如此想來,申珏鬧這些小脾氣,還哭鼻子的事,也不是那麽不能容忍了。
“好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左護法低聲道,還從袖中拿出一條幹淨的帕子提給了申珏,“擦擦臉,我帶你下去,這面具不好,我明日給你一個更好的。”
申珏沒接左護法的手帕,而是直接轉身往山下走去。
左護法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幹脆用手帕把地上碎成兩半的面具包了起來。
這事不能讓遇辭發現了,要不然他又要發瘋了。
走在前面的申珏,一轉過身,臉上的神情已然變成了冷漠。殺意隐藏在平靜的藍色大海下,軟弱盔甲下是冰冷的心髒。
左護法見申珏走得那麽快,還以為對方還生氣着,便也沒追上去,而是慢慢地跟在申珏身後。
申珏沒有住在易水閣,也沒有住在原先住的地方,左護法給他另外安排了一個院子,單獨一個人住。
申珏回到自己的院子,洗了足足一個時辰的熱水澡,把身上的皮膚都搓紅了,他才回房睡覺。只是睡到一半,他猛地睜開了眼。
他的床邊坐着一個人,那人不知來了多久,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因為那人背光,申珏都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能從對方的呼吸吐納中判斷出對方是個高手。
“你醒了。”那人突然說。
申珏聽出了來人的聲音,是遇辭。
申珏不由往後縮了縮,遇辭是個非常善妒之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逼着桑星河殺他,只是遇辭不肯承認罷了,可是後來他們二人隐居前的一段日子,一旦有人跟桑星河說話,遇辭後面都會偷偷殺了那人。
申珏不知桑星河知不知道這些事,但很大可能是知道的,畢竟枕邊的愛人時常夜裏出去,再夜裏偷偷回來,一向聰慧的桑星河怎麽會不知道呢?
今夜桑星河當着遇辭的面如此護他,怕是遇辭早就在心底恨毒了他。
申珏手不由自主摸到枕頭下的小刀,他在這裏睡不安穩,只有放把武器才能安睡,但是他現在連匕首都拿不到,這把小刀還是左護法給的,申珏借口說想用這個小刀削果皮。
申珏看不清遇辭的臉,但遇辭卻能看清申珏的動作,他武功遠在申珏之上,對于他來說,夜裏如同白晝。
他看着對方偷偷摸摸把手伸進枕頭下,輕蔑地扯了下嘴角。這個小矮子莫非還以為自己能傷到他嗎?
遇辭想到這裏,猛地欺身而上,他掐住了申珏的脖子,牢牢地把人壓在身下,申珏吃痛,反手抽出小刀,可是還沒刺向遇辭,已被對方半路奪了去。
遇辭看了下手中的小刀,突然将小刀刺進了申珏耳旁的枕頭裏。
申珏目光微僵,他身體僵硬了一會後,便卸去了力氣,仿佛像是河蚌打開了堅硬的殼,向敵人露出裏面柔軟的蚌肉,也像是動物向強敵露出了肚皮,以示柔弱和臣服。
“倒挺識相,這小刀是賀雀英給你的吧,那家夥最喜歡裝乖的小東西。”遇辭低聲道,“這把小刀可是削鐵如泥,我當年送他的及冠禮,他居然給了你,看來你真的挺會裝的,不僅騙了桑星河,還騙了賀雀英那個蠢東西。”
賀雀英是左護法的名字。
申珏被掐着脖子,連正常的呼吸都不能,他被迫仰着頭,因為缺氧,臉色漸漸轉紅。
遇辭靜靜地欣賞了一會申珏的窘迫,見人快翻白眼了,才嗤笑一聲松開了手。
他抓住了申珏後腦勺處的長發,神色冷漠,“你這撇腳的僞裝,他們居然看不穿,你說是你太聰明,還是他們太蠢?”
遇辭說完這話,驀地勾唇一笑。他本就生得陰柔,此時溫柔一笑,眉眼中多了幾分惑色,只是申珏看不清,也不願意看。
“你還有什麽手段,不如先給我看一看?”遇辭低下頭,在申珏耳旁輕聲道。
申珏微微轉過頭,看向遇辭,兩人的目光相碰,一時之間,屋子都安靜了下來,仿佛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申珏輕輕從遇辭的手裏抽出他的長發,他慢吞吞地整理下了自己的長發,正待遇辭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時,申珏突然動了。
他猛地翻身把遇辭壓在了身下,那張雪膚紅唇的臉上漾出一抹惑人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桑星河:我怎麽覺得我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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