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幹掉那個君子(34)

☆、幹掉那個君子(34)

作者有話要說:  我加了一部分內容,買過這章的小天使刷新下,重新看下結尾吧。

引用: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秦觀《鵲橋仙·纖雲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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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雀英唔了一聲, 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把扇子,開始怡然自得地扇起了風,“小珏這話說的可真吓人。”話音未落,他就用扇子隔開了申珏攻過來的手, 反手就抓着了申珏的手臂, 強行把人固定在身前,“別動, 我可不想傷着你。”

申珏被賀雀英控制在身前,沒被抓着的手微微一擡, 就立刻被抓住了。

賀雀英扣着申珏的手腕, 眉尾輕輕一擡, “毒?”

申珏現在是兩只手都被抓着,他瞥了賀雀英, 張嘴就要喊,賀雀英瞧見了,不急不慢地說:“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麽東西?”申珏說着,動了動手,“松開。”

賀雀英聽話松了,而下一瞬,他就挨了一腳, 申珏突然側踢過去, 賀雀英反應不及,被踹到了肚子,連連退了兩三步, 才勉強穩住身體。

他似乎覺得有些啼笑皆非,苦笑地看了下身上留下腳印子的衣服,“本性居然那麽兇。”

申珏停下動作看着他,“你剛剛說什麽東西?”

賀雀英還盯着自己衣服上的腳印子,過了一會才擡起頭說:“《禍心法》的下部,你在十絕島看完了上部吧?”

申珏沒想到賀雀英連這個都知道,不由擰了下眉,眼神裏的警惕更重,“你怎麽知道這個?”

“你那柳玄哥哥說的,你不會都忘了他吧?”賀雀英笑了一下,“他可還在十絕島,不過略施小計,他便把你的事情全部抖了出來。”

居然是柳玄。

誠然說,申珏是快忘記這個人,但賀雀英為什麽會從柳玄打聽他的事,而賀雀英又了解了多少?

賀雀英欣賞了一會申珏的表情,才幽幽道:“別那麽防備我,我跟你是同一艘船上的,你想殺桑星河對嗎?”

“我為什麽要殺星河?”申珏立刻反問道。

“因為太多線索表明了,不過我在今天之前還不敢确認,但剛剛看見你的反應,我才敢确定。申珏,你的本性跟你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同,你非常要強,甚至稱得上無情。比如說柳玄,他好歹跟你一起長大,可你離開他之後,連關于他的事情半句都沒有問過,這可不像你剛開始表現的樣子。

“再說我,我們好歹舊相識一場,不過因為我窺見你變臉的過程,你就要殺我。連遇辭那個傻瓜,他生前對你也不能算太差,死前都要去見你一面,可你對他死實在淡漠。

“那強迫你的桑星河,你會真的愛上他嗎?”賀雀英搖了搖他身前的扇子,眼角微微一彎,“在我看來,你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更好複仇罷了。”

申珏聽完這番話,表情很平靜,眼底一點波動都沒有,“這些事情不過是你的猜測,就算你猜對了,又如何?你要護着桑星河嗎?”

“不。”賀雀英把扇子一收,正色道,“我來是跟你合作的,你殺了桑星河之後,把他的屍體給我。”

“你要他的屍體做什麽?”申珏愣了一下。

賀雀英先是沉默了一瞬,才曼聲道:“我要他身體裏遇辭的魂魄。”

申珏聽到這話,眼神驟然一變,他看着賀雀英,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麽,“你之前把遇辭的屍體帶回去,是想讓他複活?”

“不是複活,我要把他變成活死人,你聽過嗎?沒有思考能力,只會服從。”賀雀英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我覺得他死得太輕松了,只有他變成那樣,我才覺得我做的這一切有意義,要不然誰來看我當十絕島的新島主?可惜的是,當我想把他變成活死人的時候,發現他的魂魄不見了,怎麽招魂都沒有,直到我聽說桑大俠中了邪。”

……

賀雀英覺得這個世上沒有能理解他對遇辭的感情,他們一起長大,從小他接受的教育是無條件服從遇辭,可他厭惡這樣的生活,但無法反抗,因為當初是遇辭在幾十個小孩裏挑中了他和元皓。

他熟悉遇辭,可以說着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遇辭,這種感覺很奇怪,有一種遇辭是他的錯覺,但他們長大了,遇辭對一個男人一見鐘情了。一開始賀雀英并不覺得什麽,人長大之後都會有喜歡的人,很正常,雖然他沒有,但遇辭喜歡上人之後,每天都把桑星河的名字挂在嘴邊,甚至總是偷偷溜去看對方。

賀雀英突然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

他發現即使他厭惡遇辭,但他也希望能一直維持這樣的生活不變,他,遇辭和元皓一直生活在一起,可現實不允許。

所以當遇辭要表白的時候,賀雀英下了絆子,遇辭果然表白失敗,但他沒有想到遇辭會把桑星河的武功廢了,把人帶回了島上。

那時候賀雀英想了很多,他想這個世上有一種感覺遠比愛情和友情都複雜,就是他對遇辭的感情。

他既恨遇辭,但也不想看着遇辭為了另外一個人難過,所以他開始想成全遇辭,只要他可以習慣遇辭心中最重要的一個人是別人,沒什麽不可以的。

但他沒有想到遇辭居然輕而易舉地移情別戀,多有意思啊,這也讓賀雀英生了氣,他覺得遇辭這種人根本就不配談感情,他見一個愛一個,遇辭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愛人,所以賀雀英想把遇辭變成活死人。

變成活死人之後,遇辭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了,他會乖乖呆在十絕島上,像元皓一樣,那他們三個人可以永遠生活在一起的。

賀雀英覺得這個世上可能沒有第二個人能理解他的想法,不過他不在意。

……

申珏沉默了一會,最後點了點頭。

賀雀英見狀,笑眯眯地從懷裏拿出一本書,“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一開始就在找這本書,但看在你對活死人這個事情不感興趣,我也不問你為什麽了,人總要有點秘密,對不對?”

他把書遞給了申珏。

申珏接過來,先粗略翻了兩下,就聽到賀雀英繼續說。

“我研究過這本書了,只有天羅體才能修煉,你修煉成功後,便可随心所欲吸走桑星河的內力,更妙的是你可以學會他的武功招數,到時候你就殺了人栽贓到桑星河的身上,我想你那麽便宜爹再想護他也護不住了吧。”

他啧了一聲,“其實我不大理解,你明明直接殺了他,為什麽要那麽費勁呢?”

申珏把書合上,他本來是有些懷疑賀雀英不是境中人,因為對方的行為實在太過詭異,但聽了這話後,他心稍微放下了許多,“他跟遇辭不一樣,遇辭死了,人人拍手叫好,但桑星河死了,還會有人替他報仇,而且他就死了,實在太便宜他了,我要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賀雀英聞言點了點頭,“說的挺有道理,那祝你成功。”他從袖中又拿出一個信號彈遞給了申珏,“事成後,給我發信號吧,我好把桑星河的屍體帶走。”

申珏自是同意了,只是他沒有告訴賀雀英,他殺了桑星河之後,賀雀英并拿不到桑星河的屍體。

……

申珏回去後,細細把《禍心法》看了一遍,這幾日他除了給桑星河做飯送上去,其餘的時間都在鑽研這本書。《禍心法》可以讓天羅體控制自己體內的內力不被吸走,也可以選擇吸不吸對方的內力,可以說這本書讓天羅體變成了一個獨立的人,而不再是一個爐.鼎。

只是他想吸走桑星河的內力,學到他的武功招數,還是要通過上.床這個方法。

申珏把《禍心法》記得差不多後,便去了千佛寺的後山。自從上次桑星河突然發作,弄暈了兩個人,現在看守他的人又變多了,而申珏因為經常給桑星河送飯,已經跟那些人很熟了。

“申珏,你今天來得挺早了,做什麽好吃的啦?”一個弟子有些眼饞地看着申珏提着的食盒。

他們天天守在這裏,吃的都是大鍋飯,大鍋飯就是能糊口,根本沒有什麽好吃不好吃的說法。

申珏聽到那人這樣說,笑了下,便把食盒打開,把最上面的那個盤子拿了出來,“今天我多做了一些點心,你們分着吃吧,星河他也吃不了那麽多。”

那些人眼睛一亮,說着謝謝連忙接了過去。

申珏又笑了笑,他提着食盒往裏面走,但快走進去的時候,他突然回過身,臉上有絲尴尬,“我今日想跟星河說些花話,你們看……”

這話便是他們要說私密話的意思。

他們都知道桑星河和申珏以後要成婚,早加上申珏天天來送飯,他們早就認為他們是一對的,這小兩口說私密話,自然是想親熱一番,而他們在這裏,就不大方便了。

拿着盤子的那個人猶豫了下,“這……那我們站遠一些,要是有事,你就大聲喊我們。”

申珏點點頭。

那些人守了一天也累了,此時也想去活動活動筋骨,所以便走開了,但他們怕出事,也不敢走太遠。

……

桑星河早就聽到申珏的聲音了,見到人進來後,便笑了一下,“今天比昨天好像早一些。”

申珏沒接桑星河的話,他走過去,先把食盒放到一旁,接下來二話不說,直接吻上了桑星河的唇。

這把桑星河吓了一大跳,手只敢虛扶在申珏的肩膀上。申珏親了一下,就開始脫桑星河的衣服,這真是把桑星河吓到了,他臉一下子就紅了,連忙摁住申珏解他腰帶的手,“小珏,你這是……”

申珏擡起眼看了桑星河一眼,裏面有着哀怨,“你這麽久沒碰過我,你不想要我嗎?還是你嫌棄我?”

桑星河啞口無言,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好半天,他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不,我不嫌棄,只是……”

這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推到了。

申珏把人摁倒在地,眼角上挑,似有幾分媚意,“時間不多,我們速戰速決。”

桑星河:“……”

為什麽那麽突然……

只是很快他就沒時間分神想這個了。

……

吃完點心的那些人見申珏遲遲沒出來,怕出事,所以偷偷走回去想看看什麽情況,結果聽了一耳朵不該聽的,幾個人皆是鬧了個大紅臉,連忙走得比方才更遠的地方去了。

其中一人咳了兩聲,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有些尴尬地說:“沒想到大師兄跟申珏這麽舍不得對方。”

“也能理解,他們兩個人每天就只能見一小會,還有我們這些人在旁看着。”另外一個人也尴尬,“我們晚點再回去。”

前面一個人擡頭看了下天,“日落之前應該能結束吧。”

另外一個人也擡起頭看了下天,“大師兄的話,不一定吧。”

這話一出,那幾個人皆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結果讓他們驚訝的是,沒過多久,申珏就出來了,他下山的時候碰到了那幾個天羅庵的弟子,還神情自若地打了聲招呼。那幾個人看到申珏,驚訝地張開嘴,“申珏,你怎麽那麽快就出來了?”

申珏面不改色,“話說完了,自然出來了,你們可以回去了,今日之事謝謝了。”

等他離開了,那幾個人還有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人冷不丁出聲,“沒想到大師兄是個銀樣蠟槍頭。”

幾個人沉默了一會,默默地點點頭,紛紛表示贊同。

而山洞裏的桑星河心情不大美妙,他坐在床上,臉上的紅暈未褪,眼裏還有幾分羞愧,平時那檔子事申珏都是十分嬌羞,都是他來主導,今日卻……他回想到剛才丢人的模樣,就忍不住擡手捂住了臉。

他實在是坐立不安,最後幹脆合衣往山裏的活水池裏一鑽,降降身上的熱度。

……

申珏回去先洗了一個時辰的澡,才開始打坐調息,這一調息便是到了晚上。他今日沒敢多吸桑星河的內力,因為怕對方發覺,不過他把桑星河的武功招數學來了。

他中午送過去的飯菜裏下了藥,那藥會讓人不知不覺地疲倦睡去,甚至醒來都不會懷疑自己中了藥。

那藥會在五個時辰後發作。

申珏換上了一件黑衣,在子時三刻的時候出發去後山,因為常常去後山,對于哪條路碰不到人,他已了如指掌,即使不掌燈,也不會迷路。

他到的時候,山洞外正守着四個人,他們四個人是剛交完班,現在精神還不錯,正站在一起低聲交談。申珏在遠處看看了一會,便走了過去。

有人看到了申珏,有些驚訝,“申珏,你怎麽這個點來了?”

申珏晃了晃手裏的食盒,“我晚上的時候有事,沒來得及給星河送飯,我怕他餓着,過來給他送點宵夜。”

那人聞言哦了一聲,又往山洞看了一眼,“不過大師兄好像已經睡着了。”

“是嗎?那我進去看看。”

申珏說完就往裏走,那四個人也沒生疑。山洞裏的桑星河躺在床上,申珏走到他身邊,他也沒動一下,申珏想了下,便把食盒放到一旁,先是輕輕推了桑星河幾下,又喊了對方的名字,皆無反應後,申珏連忙轉頭對山洞外的幾個人喊:“星河好像暈過去了,你們快來看看!”

那幾個人一聽,連忙沖了進來,申珏往後退了退,把床邊的位置讓開。那四個人圍在床邊,一邊推桑星河一邊喊大師兄,申珏站在幾人身後,悄然地擡起了手。

……

桑星河這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等他迷糊着睜開眼,卻發現有東西壓在他身上,他先是愣了一下,定晴一看後,立刻把壓在他身上的人推開了。

那人被他推開,便軟綿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而桑星河坐起來後,才發現地上還倒着三個人,而那三個人跟剛剛壓在他身上的人一樣,皆是口唇發青,眼睛圓瞪,似乎已經死去了很久。

這怎麽回事?

桑星河連忙翻身下床,查看那幾個人的情況,結果發現那幾個人都死了,摸屍溫似乎已經死去了好幾個時辰。他發現幾人都沒有明顯外傷,便解開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最後在後背處發現了傷——

是乾元掌才能造出的傷。

而乾元掌是天羅庵的絕學之一,入門未滿五年的弟子都不能學這個。

此招極其霸道,一出手便是殺招。

桑星河手微微一抖,連忙又去解開另外一個人的衣服,這次的傷口不在後背,而在前胸,也是乾元掌。他看清後,直接跌坐在地,唇瓣更是微微顫抖,他又殺人了嗎?

不,他沒有印象。

可是他上次殺人也沒有印象,是那個邪祟!邪祟又控制了他的身體嗎?

正在桑星河坐在地上,胡思亂想之時,早晨來換班的守衛到了,他們走到門口,卻發現沒有人,立刻起了警惕,抽出了長劍往裏面走去,結果一進去,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四具屍體和一旁的桑星河。

岳鴻聽聞了桑星河殺人,連忙趕了過來,他先沒有看桑星河的情況,而是查看了被搬到山洞外的四具屍體。他查看後自然也發現這幾個人死在什麽武功下,臉色驟然變得鐵青,他沒想到他如此防着,還是讓桑星河又做下了錯事。

他站在山洞外,這次他連進去罰桑星河的心都沒有了。

桑星河又殺了人,他該拿什麽來堵住別人的口?

難不成桑星河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況且桑星河還能不能治好,這尚且是個問題,現在千佛寺的方丈都給不出一個好辦法。

岳鴻擡手抹了下臉,神情異常疲倦,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過了一會,他才沉聲道:“小珏今日來了嗎?”

旁邊一人答:“還沒來,但看時辰快來了。”

“攔住他,不要讓他看這些東西。”岳鴻又叫了幾個弟子,讓他們把屍體擡下去。

負責攔申珏的弟子立刻出發了,他在後山腰的地方碰到了申珏,申珏正提着食盒往上走,見到他時,有些驚訝,“你怎麽下來了?”

那弟子連忙說:“掌門在上面,他要替大師兄療傷,讓你晚些時候再來。”

申珏啊了一聲,為難地看了下手裏的食盒,半響,他才道:“好吧,那我先待會再來吧。”

他說完就轉了身,那弟子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後就發現申珏今日的樣子有些奇怪,臉色好像格外蒼白一些,右手似乎還有些抖。

不過他只想了一下就把這件事抛在腦後了。

……

桑星河跪在地上,把頭埋得很低,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岳鴻,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其他師弟。昨夜這裏只有他和那四位師弟,那四位師弟死在了天羅庵的絕學手下,兇手只可能是他,他難逃其咎,甚至還不知道如何解釋。

他只是睡了一覺,像往常一樣,若說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只是他昨夜特別困罷了。

“星河,人是你殺的嗎?”岳鴻這回屏退了衆人,私下跟桑星河一個人說話。

桑星河沉默了一會,搖了頭又點了頭,他慢慢擡起頭,眼裏是掙紮與痛苦,“師傅,我不知道,我沒有印象。”

“你上次也是如此,殺了千佛寺方丈的親傳弟子,事後一點印象都沒有。”岳鴻深深地嘆了口氣,“星河,為師一向疼愛你,要不然也不會千裏迢迢帶你來千佛寺治病,可你實在傷了為師的心,你讓為師如何面對那些弟子?還有你殺了的那幾個師弟的家人。”

桑星河的頭默默地垂了下去,他無從辯解,也聽出了岳鴻的意思。

師傅要放棄他了。

連師傅都要放棄他了,那他活着有什麽意義?繼續像這樣活着嗎?再害人?

岳鴻閉了閉眼,甩袖直接離開了,他走到山洞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星河,為師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但孩子做錯了事,當爹的挽救不了,那也沒有辦法了,你,自己想想吧。”

岳鴻終究還是不舍得殺桑星河,他說這話其實有一半是在敲打對方,希望桑星河能靠意志戰勝身體裏的邪祟,可在桑星河聽來,就是岳鴻徹底放棄了他了。

他愣愣地看着岳鴻離去的地方,連起身都忘了,他一直跪着,直到腿全麻了,也不起來。

……

申珏是接午時的時候來的,他來的時候山洞外并沒有守衛,岳鴻怕那些弟子也出事,幹脆把人全部喊了回去,反正鎖着桑星河的鐵鏈是由玄鐵打造,輕易是打不開的。

他進山洞的時候,桑星河還跪在地上,目光癡愣地看着門口,不知在看誰,連申珏走近了他才有了些反應。

“小珏,你來了。”他本想擠出一個笑,但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申珏走到他跟前,先把人扶到了床邊坐着,又去打了水,把桑星河的臉和手都擦了擦。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桑星河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神空洞而麻木。

他把水倒了之後,又開始喂桑星河吃飯。桑星河就像個失了靈魂的軀殼,申珏做什麽,他受着便是,申珏喂飯,他就張嘴吃,嚼都不嚼一下直接往下咽。

等一頓飯喂完了,申珏才放下碗,定定地看了桑星河一眼,“星河,你很痛苦嗎?”

桑星河眼珠子微微一轉,眼神漸漸放到了申珏的臉上,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得厲害,“小珏,我殺了人,我殺了我自己的師弟,師傅他……他放棄我了。”說到這裏,他閉了閉眼。

而下一瞬,他就被一個溫柔的懷抱抱住了。

“沒關系,你還有我。”申珏貼在桑星河的耳邊輕聲說,“星河,既然你這麽痛苦,我們一起去另外一個世界好不好?”

這話輕悠悠地傳進了桑星河的耳朵裏,順着血管進入了他的大腦。

“去……去哪?”他慢一拍道。

申珏微微松開桑星河,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他對桑星河溫柔一笑,“我們一起走,那個地方不會再有痛苦了。”

桑星河垂下眸,靜靜地看着申珏手裏的匕首。

他聽懂了申珏的意思。

一起死嗎?

好像聽起來還不錯。

他緩緩擡起手,想要去拿申珏手裏的匕首,但申珏卻躲開了。

“我來吧,星河,聽說自盡的人無法投胎,所以還是我來吧。”申珏把刀鞘抽了出來,慢慢地刺進了桑星河的心口,桑星河看着這一幕,他只是看着,沒有躲也沒有說話。

也許這一個解脫。

他死了對所有人都好。

可突然桑星河開始頭疼,他皺眉低吼了一聲,突然伸手握住了申珏的肩膀。

申珏似乎被吓了一跳,動作都停了下來,他驚疑地看了桑星河一眼,“怎麽了?”

桑星河不知道該怎麽說,可他現在特別難過,是心在難過,不是身上的疼痛。

“小珏,你……你真的愛我嗎?”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這一句話,可是他就是問了。

眼前的人聽到他這個問題,先是一愣,随後勾起了唇角,露出一個極其好看的笑容,就像他第一次在他面前笑時那個樣子,“當然了,星河。”他頓了頓,“或者遇辭?”

“遇……辭?”桑星河愣了,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懂對方為何要喊出一個已死之人的名字,可他的腦海裏卻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原來他知道,都知道。”

什麽?

桑星河握住申珏肩膀的手一直在抖,那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他每次變身後,那個邪祟掌控了他的身體,卻對申珏格外有執念,卻從沒殺申珏,那個邪祟難不成是遇辭?

他想到這裏,就感覺到腦袋疼得厲害,比他心口處的傷更疼,身上也疼,好像有什麽東西強行融合在了一起。

桑星河握不住申珏的肩膀了,手只能無力地垂下,可他的眼神卻一直看着申珏,不知為何他覺得眼前的人既陌生又熟悉,對方真的愛他嗎?

“小珏。”他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房間枕頭下有個盒子,你去打開好不好?”

他還有話想跟申珏說,他想說抱歉,想說對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還想說他不後悔。

即使你殺了那四個師弟誣陷在我身上,我也不覺得後悔。

即使你殺了我,我也不覺得後悔。

桑星河的話終究未能說完,他倒地的時候,似乎看見對方站起來了。

對方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便嫌惡地丢在了他的身上。

……

桑星河少年的時候就聽說沙城七夕節的燈會很漂亮,常有人約他一起去,不過他都拒絕了,因為他曾經讀過一首詩,詩上寫“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他覺得他總會碰見那個人,跟那個人在一起,便能勝過跟任何人在一起的日子,所以他等。

他終于等到了,他想約對方去看燈會,想看看七夕節的燈會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般漂亮。

他來千佛寺之前想的是,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他會對那個人好,把以前不好的都彌補上,可原來時間不多了。那個人會不會去把枕頭下的盒子打開呢?

裏面是一本冊子,是他畫的申珏,任何樣子的申珏,戴着面具的申珏,腫着臉的申珏,躲在他身後的申珏,勇敢沖出來救他的申珏,笑着的申珏,哭了的申珏……

為了畫這個,他特意跟千松請教了許久。

申珏的二十歲生辰快到了,他想把這份禮物送給他。

他本想在大婚當夜,親手交給對方,可是沒時間了。

詩裏還寫“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他實在貪圖這些朝朝暮暮。

他腦海裏的那個家夥還在說話,說什麽申珏不愛他,說申珏是在為自己報仇。

桑星河想反駁回去,可是他沒精力了。

他緩緩阖上眼,腦海裏閃過的是他第一次見到申珏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太蠢,不懂得珍惜。

現在的他太晚,來不及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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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