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感激你讓我擁有秋天的美麗 “大過年的……

第54章 感激你讓我擁有秋天的美麗 “大過年的……

Rainy:54.

雖然總是被人笑話又傻又笨, 但從小到大她最先明白的一個道理就是認清自己的位置，自己在什麽地位，就擁有多少情感和物質, 再多要一點都是不該的。

所以在家裏，她不敢比妹妹多要任何東西，她看得出母親對自己若近若離的态度，上學的時候寧可故意考砸, 裝出一副不擅長學習的樣子, 也不會搶走半點屬于妹妹的風頭。

在那群全是富二代的交際圈裏, 她也不敢多表現任何主見和個性，能忍則忍，不過是知道父親的財力在這個圈層僅僅是勉強跻身，也知道自己作為童家的領養女，沒人會真的把她當回事。

以至于最後在邵賀新面前，她都不曾主動讨求對方的關照, 甚至暗戀那麽多年都不敢奢望和他有一個結果。

她已經習慣被輕視, 被邊緣化，習慣“不配得”。

邵臨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一而再, 再而三為了她拼命又受傷的人。

之前是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現在又是為她重視的學業拼命救急。

童雲千跑回後臺, 像送接力棒一樣把U盤交給同學：“快！來得及！！”

同組的雨欣擦幹眼淚, 跑到電腦前把他們的視頻傳導過去，“可以了，這次可以了！”

“等臺上那組闡釋展示完就到我們了。”

小組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申姝看向站在原地喘的不行的童雲千，問：“我聽說外面下雪了？你是怎麽把東西拿回來的！？這麽及時。”

童雲千往大展廳大門口望去, 人群烏壓壓的，她沒看到邵臨的身影，含糊解釋：“托了個靠譜的熟人，讓他幫我們回學校拷了回來。”

申姝東張西望，“人呢，大家一塊謝謝他啊。”

成功趕上展示，童雲千此刻滿腦子都是邵臨身上的傷，心緒複雜，因為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事故，生怕他除了外傷以外還有更嚴重的傷勢藏在衣服裏。

事故急救的治療不能拖時間啊，她拿出手機迅速給他發了條微信。

【YvY：你快點去醫院檢查一下，不要耽誤時間。】

幾分鐘之後，對方回了消息。

【L：這次能出風頭了吧？】

【L：來都來了，看你上臺我再去。】

童雲千有些恨鐵不成鋼，氣得恨不得甩過去一個電話問問他為什麽這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剛剛明明疼得連說話都不穩了。

她正要打電話時，申姝拉住她：“雲千別發呆了，咱的視頻馬上放完，你該上去闡釋了。”

“別緊張啊，按照咱們定好的稿子念就行了，評委們不會為難的。”

殊不知童雲千蹙起的眉頭并不是因為緊張，她看了眼手機，還是關了，拿着自己的發言稿上了臺。

上了臺，她才發現展臺有多大，有多高，視野有多寬闊。

臺下密密麻麻一堆人注視着自己，童雲千後背一緊，走到麥克風前開始講解他們小組動畫的創作思路和過程。

因為早已練習了不知道多少遍，所以一開口她渾身的緊繃因熟能生巧的自信就全部釋放在臺上，童雲千松弛下來的嗓音更加清甜好聽，徐徐道來，原本因為看展疲憊而散亂嘈雜的觀衆席因為她竟重新安靜專注了很多。

講到一半的時候，童雲千瞥向某個方向，目光忽閃。

在人群最尾端，她心心念念擔憂的身影安然無恙地杵在那兒。

邵臨一身黑，人高馬大的站在那兒，因為身上的髒破和傷口引起不少路人的注意，他身邊來了兩個交警，正在和他交涉，似乎是從事故現場找過來帶他回去的。

童雲千說話的速度因為注意力轉移稍微慢了一寸，眨眼迅速恢複，翻到下一頁PPT繼續闡述。

這時，邵臨和交警協商好，轉身離開前望過去一眼。

這一眼，兩人隔着一百多米，在遠到模糊的視線中交接目光。

童雲千望着他短短看了自己一眼，就回頭三步一踉跄的跟着交警離開了。

看着他因受傷微微跛腳的背影，她捏着演講稿的手暗自泛白，心像是被荊條勒住那般麻疼，深呼吸也無法緩解。

雖然中途出了很多插曲，但是他們小組的作品還是不出意外獲得了評委們的好評，也得到了專業人士的現場指導和建議。

下了臺，童雲千被組員團團抱住，大家都吓得丢了半條命，沒想到平時看着最怯懦的她卻在關鍵時候做出決策，成功挽救了他們的展示。

至于雨欣電腦的視頻文件到底是怎麽丢失的，是不是隔壁小組為了争獎而故意使壞，暫時沒有證據不能亂起争執，帶隊教授看得出這些小姑娘內部的矛盾，明确提出這些事等藝術展結束再處理。

申姝是最生氣的那個，在老師眼皮子底下也不能再惹事，抱着童雲千瞪着于含心，眼神惡狠狠的能吃人似的。

身邊的同學們都在讨論一會兒去哪裏慶功聚餐，童雲千被申姝抱着，卻一直忙着打電話。

她舉着手機，聽着對方一直占線的鈴聲，心中不安。

邵臨一直不接電話。

要不要去找他呢？可是該去哪兒找？根本無從問起。

“走啦雲千！待會兒一定得給你點個大餐犒勞你，今日的MVP小姐！”申姝沒察覺她的異樣，拉着人收拾東西，跟上同學們的隊伍。

童雲千盯着微信裏那個遲遲沒有回信的頭像，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是死是活，倒是給個話啊。

既然已經跟着民警離開了，至少人身安全不會再有問題，警察也肯定會安排他去醫院檢查的。

可是她記得邵臨不喜歡醫院來着，上次還說他們都不喜歡醫院，要待在一塊報團取暖。

一轉眼竟然都過去那麽久了。

她又擔心又生氣地把手機關掉塞兜裏。

人沒事就好。

可是他不回消息，她還怎麽找個由頭……說原諒呢。

…………

藝術節結束三天後，崇京在接連不斷的降雪中迎來了今年的中國年除夕夜。

童雲千起了個大早，換上準備了好久的新衣服，化了淡妝，就等着下午跟家裏人收拾東西準備回姥姥家過年。

因為父親童輝那邊的親戚少之又少，這一脈他是獨苗，爺爺奶奶又早早就走了，所以這些年一直都是大包小裹跟着習蓮回娘家過。

索性習蓮也是連着兩三代的崇京本地人，童習真的姥姥家就在距離他們家之外五十多公裏的郊外，走動方便。

童習真看着難得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姐姐下樓來，湊過去狐疑：“你手裏的是什麽？”

童雲千打了腮紅雙頰粉粉的，一笑起來更加憨态可掬，展示手裏的幾個小紅包：“幾個小姨不都生了小孩了嗎？還有大舅家剛生了二胎，去年我沒跟着你們去過年，今年給這幾個小孩補個紅包。”

“我的媽呀！”童習真癟嘴質問：“咱們是小輩包什麽紅包呀你又要搶風頭！！還有你包紅包的錢哪裏來的？！”

童雲千無辜：“我生活費裏的。”

童習真不高興：“咱倆生活費都一樣！怎麽你有剩餘我卻不夠花！”

“你還有臉說呢。”童輝這時候走過來戳了戳小女兒的腦門：“你看看你姐姐，多會規劃手頭的生活費，還能攢下來給親戚送個禮，你呢？”

“不抱着你那幾個舅舅和小姨薅壓歲錢就不錯了！”

“那咋啦！”童習真一撅嘴，撒潑打滾：“他們家的孩子要麽都上班了，要麽還玩泥巴呢，我們這輩裏就我還正處于需要花錢的年紀！”

“舅舅們，小姨們就我這麽一個可愛的大侄女，不寵我寵誰！？”

“行啦，想拿壓歲錢先給你媽我幹活來！”習蓮收拾出帶回家的伴手禮，叫她幫忙拎東西。

童習真一被媽媽訓就蔫了，走過去老老實實幫忙拿東西：“買的什麽啊這麽沉！爸你快去開車啊！”

童雲千站在樓梯拐角看着這一家三口，無法融入的，仿佛站在家庭之外的感覺久違地襲來。

她彎動唇角，把紅包默默收好，跟着妹妹一塊幫忙。

下午，私家轎車從市中心金山別墅區駛向郊外。

途中，因為過年興奮的童習真一直拉着父母聊有的沒的，為了她年後計劃的日韓旅行想盡辦法從父母手裏多要點零花錢出來。

童雲千靠着窗邊垂眉耷眼，始終翻着微信，最後打開邵臨的對話框，打下“除夕快樂”四個字遲遲沒有發過去。

三天了，這人又消失不見了。

藝術節那天，她回了家，都已經上床入睡了，手機才在淩晨三四點鐘終于收到他的回信。

童雲千手指觸碰着他發來的兩條文字。

【都是外傷，問題不大。】

【臨時要替家裏出差，這幾天不用哭着找我。】

她想象了一下那人說這話的欠揍語氣，唇角下壓，在心裏哼了一聲。

成了英雄然後突然玩消失，難道又是他欲擒故縱的什麽玩弄計謀嗎？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他确實也成功了。

這三天無論白天黑夜，她的腦子幾乎被他一個人占得滿滿的，一閉眼就是他渾身是傷地塞給她U盤的畫面，叫她往前跑，快點跑。

童雲千眸色搖曳，從不滿地戳動，到最後用指腹一點點劃過他發的文字，落寞情緒昭然。

擱在幾個月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被這樣一個人完全牽動情緒，忘都忘不掉，甩也甩不開。

半晌，她删掉了輸入框裏的“除夕快樂”，把微信關掉。

他不發，那她也不發。

…………

母親習蓮的家庭雖然不是經商大富大貴的背景，但姥姥姥爺都曾經在市中心重點中學教書育人的退休教師，教育出來的幾個子女無一都是高學歷出來，在各個行業都有所建樹，只不過親戚之間都沒想到嫁給普普通通的小老板的習蓮，現在能這麽厲害，成了闊太太還住進了金山區。

一到過年母親那邊的所有親戚都彙聚一堂，童雲千剛下了車，看見別墅門口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轎車，瞬間感受到過年的擁擠熱鬧。

童雲千拎着禮盒跟在父親身邊，穿過院子走進玄關，客廳裏正在聊天的一大家子人紛紛看向他們。

姥姥最疼習蓮和童習真這對母女，看見之後笑着去迎，童習真瞧見姥姥姥爺像看見財神爺似的奔過去摟抱：“姥姥姥爺！好想你們！！”

姥姥摟着童習真，眼尾的皺紋都笑得開了花：“哎喲我的真真啊，怎麽又漂亮這麽多。”

“過年想要什麽，姥姥給買，我知道你媽肯定又摳搜給你提各種要求是吧？”

童習真撅嘴假哭：“是的是的，我媽叫我下學期科科考試都拿專業前五，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你上個雙非，專業前五都考不到，”習蓮犀利評價：“出去還有臉說是你姥姥的外孫女呢？你姥姥教出來的學生就沒有你這麽沒出息的。”

童習真賴在姥姥懷裏，嬌氣道：“我才不是姥姥的學生，我是姥的心肝寶貝。”

一大屋子的親戚都笑起來。

童雲千站在爸爸身邊全程維持着淡淡的笑容，這時一直附和陪笑的姥爺扭頭看到了他們父女倆，說了句體面話招呼：“雲千也來了，別站着了，洗手吃吃水果。”

姥爺一說話，其他人才終于把目光放到一直存在感微弱的童雲千身上。

姥姥和其他親戚們的眼神稍許變了變，但也都挂着表面的禮貌，生疏得很明顯。

“也一年多沒見這丫頭了，一眨眼成大姑娘似的。”

“是啊哈哈哈，聽你媽說你在中清大學美術呢，真不錯。”

童雲千莞爾應對：“舅舅小姨們過年好。”

姥姥看了眼習蓮，表情雖笑着，眼神卻淡了不少。

似乎在埋怨她和童輝不跟家裏知會就把領養的大女兒帶回來。

習蓮回給母親一個安慰又無奈的表情，仿佛在說：總不能一直讓孩子自己過年沒個老家回吧？

姥姥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喲”了一聲：“不知道今年千千也回來，姥姥手裏也沒有現金了，真真，要不你分一半壓歲錢給你姐吧。”

童習真見錢眼開，立刻沒心沒肺地說：“那不行！！本來就是我的可不能少！”

“姥姥你回頭再補給我姐，不許你耍賴！”

童雲千眉眼單純，絲毫不受妹妹的任性影響，憨然說：“沒事，姥姥姥爺別破費了。”

童輝摸摸大女兒的頭發，驕傲的說：“雲千這學期拿到了獎學金，又特別會攢錢，說不定現在比某個只進不出的小貔貅還有錢呢。”

“小貔貅”童習真扭頭，幽怨不服地瞪了眼爸爸。

進門的寒暄就這樣告了一段落。

童習真最擅長跟家長們撒嬌賣乖，童雲千不會聊天，只能默默走到小孩那邊坐下。

舅舅和小姨們的孩子大約都還在十歲出頭，最小的才四歲剛懂事。

一個七歲剛上小學的小表妹瘋玩瘋鬧，一會兒跑到她面前天真發問：“大姐姐以前怎麽沒見過你！你是誰家的？”

“我是習蓮姨姨的女兒，是你的表姐。”童雲千從兜裏拿出一個小紅包遞給小表妹，溫柔甜笑：“新年快樂。”

小孩子也不客氣，拿了紅包就說謝謝，這時候還一個還在地上亂爬的小孩突然打斷：“真真姐姐沒有姐姐！你騙人！”

童雲千歪頭，糾正：“可我和真真就是姐妹呀。”

“媽媽說了，真真姐姐的姐姐不是親生的。”四歲大的小孩只會複述家長私下議論過的話，也不懂得看場合，并以此為傲：“我爸爸還說真真的姐姐遲早是個拖累！姥姥根本就不喜歡她！”

聽着孩童無知的真心話，童雲千攥着一沓紅包的手微微捏緊，眼神略有空然，卻始終沒讓笑容掉下去。

“是這樣呀。”

六歲的小表妹稍微懂事一點，趕緊拉着她自證清白：“姐姐，我爸媽沒有說過你，你別難過了。”

童雲千看着她，多給她一個紅包，還在安慰別人：“姐姐不難過呀，過年都要開開心心的對不對？”

小表妹高高興興收了紅包，使勁點頭。

這時候大人聊天喝茶的那一桌傳來童習真的喊聲，帶着幸災樂禍的欠揍勁：“姐——！你快來，哈哈哈，舅媽要給你介紹相親對象呢！！”

童雲千走過去，聽到家長們的閑聊。

舅媽和小姨們打量着童雲千這張過于招搖美豔的小臉，唏然感慨：“哎喲，雲千這張小臉往哪兒一擺，習蓮，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這孩子以後找對象絕對不讓你費心。”

習蓮輕笑，端着茶搖頭：“早着呢。”

“我聽你媽說你二十歲，過年就二十一了都沒談過男朋友，不應該啊長這麽好看。”舅媽擅作主張：“本來是要給你妹介紹的小男生，行了，你先去見一面吧？”

“看看照片，我同學家的兒子，德國留學回來的，正在大廠當部門經理，一年下來怎麽也有小一百個呢。”

小姨驚訝：“哎呦，這麽年輕就這麽能賺錢？”

舅媽拉着童雲千，“聽舅媽的，這幾天就給你們安排一個時間見見，你遲早也要結婚單獨出去過，早點為自己做打算，以後少讓你爸媽費心。”

“省得你父母這麽大歲數了，還要為你們姐倆兩個人操持。”

“真真一個，就夠你媽-操心的了。”

小姨們紛紛笑了。

“是啊，雲千學的是美術，以後如果不幹老師不坐辦公室，別的工作根本不好找，不如先結了婚有個依靠，這樣有人給你托底，你願意做什麽就做點什麽。”

童雲千不太明白小姨的道理，表達自己的抱負：“我以後想做動畫方面的工作，可能會累一點，但是薪資不會太差的，不會給家裏添負擔。”

小姨和舅媽互相看了一眼：“哦……做動畫啊……”

“這倒是不了解做動畫有什麽特別穩定的崗位的。”

長輩語氣裏有些尴尬，童雲千意識到自己不該亂說話的，趕快挽救氛圍拿起舅媽的手機看相親對象的照片。

看着手機上那個青年的正面照，确實挺清秀利落的。

她盯着對方照片，腦海裏自動浮現做對比的卻是邵臨那張淩厲過分的臉。

“怎麽樣？是不是挺喜歡的？”舅媽問。

童雲千附和般點點頭，喉管總有股瘀堵的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行，我把他微信推給你，你們好好聊，見面回來記得跟你媽和我好好彙報。”

“習蓮啊，過來幫忙把面活了。”姥姥站在廚房喊。

習蓮放下茶杯：“來了，媽您就別親自下廚了，腰又不好。”

她一動身，舅媽和小姨們也都起來去廚房幫忙。

舅舅們圍在一塊抽煙喝茶，小孩們拉着童習真玩玩具，半分鐘前還坐滿了人聊天的桌面，突然又只剩下童雲千一個人坐在原地。

她雙手扣在一起，局促地磨挲着，嘴邊的弧度有些釣不住了。

這樣不尴不尬的，要怎麽熬到後半夜過完年呢？

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不是嗎？

為什麽還要不争氣地失落呢。

童雲千起身走到父親身邊，故作着急和抱歉地說：“爸爸，申姝剛才給我發微信，說朋友今天晚上都不看春晚，出去聚會，我也想去。”

童輝意外：“這都五點半了，再過一會兒就要吃晚飯了，你這時候走？”

“申姝她非叫着我，而且我怕她喝多酒過年在外面不安全。”童雲千把理由給足。

“你瞧這……”女兒這麽想去，童輝也沒法阻攔，只能同意：“我給你叫車，你聚會完早點回家知道嗎？別一個人在外面逗留，天都快黑了。”

童雲千笑眼盈盈，開心地直點頭。

…………

離開了姥姥家，童雲千就再也沒笑過。

坐上車之後，自然而然被邊緣化被冷落的後勁一點點返了上來，順着冰冷的血液倒灌，把按捺許久的孤獨全部掀翻。

童雲千呆呆地望着窗外，過了一會兒，擡手抹了把臉蛋。

垂下的手背染着一大片濕潤的淚漬。

被親戚冷待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她會這麽難受。

專車司機問她：“女士，送您去哪兒？”

童雲千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也沒地方可去，默默說：“把我送到金山別墅區門口就好。”

六十多公裏的車程返回市中心也要将近一個小時，等她下車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半了，天早就黑透。

崇京市區裏已經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好幾年了，哪怕是除夕當天，街區裏面也是安靜一片，除了随街挂着的燈籠和彩燈以外沒有任何年味。

人影稀少的街道，缺乏年味的市區，讓她獨自走在路上的影子看着更單薄寂寞了些。

天空又稀稀拉拉飄起了雪糁，路面上還有沒化掉的積雪，鞋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童雲千拉緊羽絨服的帽子，行走間呼着微弱的白霧，冷得想哭。

走到家門口，她站在大門外透過栅欄望着一點燈光都沒有別墅，遲遲沒有解鎖開門的欲望。

原來沒人時候的家，能顯得這麽大，這麽冷。

童雲千揪着白色羽絨服，使勁錘了胸口兩下。

不許悶，不要再這麽悶了行不行。

她呼吸微微抽吸兩下，面對着家門緩緩蹲下，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像個沒人要的小雪人。

不知蹲了多久，蹲到雙腿都麻得沒什麽知覺的時候，耳後傳來一陣穩健的腳步聲。

童雲千只以為是路過的人，沒動，低頭抹眼淚。

然而那陣腳步聲卻在走到她身後位置時明确地停了下來。

那人像是站在原地打量着她。

兩秒後，熟悉的嗓音響起。

“勞駕打聽一下，這家的大閨女在家麽？”

童雲千偷偷擦淚的動作停住，猛地回頭，以仰望的視角對上邵臨的目光。

她用眼神疑惑詢問。

邵臨凝視對方紅潤的眼圈，有些無奈地偏頭沉了口氣。

他雙手一插兜，懶洋洋表明來意：“大過年的，我孤魂野鬼一個。”

他勾唇，“想找女朋友讨口餃子吃。”

她扯着哭腔糾正：“誰是你女朋友……”

邵臨眉峰挑動，厚着臉皮說：“我女朋友童雲千，你不認識？”

逗貧結束，他彎腰，對她伸手，連無奈的時候都透着說不出的性感。

“你說你，怎麽能比我還可憐？”

瞬間，童雲千下巴止不住發抖。

滿腔的委屈沾油燃起。

“邵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