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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最近發生的一件事讓花落蝶名聲開始大躁,在受盡衆人羨豔的同時,也受到了許多人充滿質疑奇異的目光。原因是一位公子哥的追捧。

方鏡華聽說時,自己也感到難以置信,朋月解釋說:“聽說也有七八日了,魏小公爺日日過來,只為了見小蝶,小蝶又是個伺候的丫頭,在這裏連個姑娘也論不上。這小公爺見不到人,就賴着叫崔娘子去找,整的崔娘子也受了好幾場氣。”

“你可瞧清楚了,真的是寧國公府的魏小公爺?”

秦娅在旁邊十分郁悶,聞言,拈着半酸不甜的口氣說道:“自然是真的,就前幾日吧,我去給他彈曲子,那丫頭一進來,這位小公爺眼睛跟黏上了似地,誰也不放在眼裏了。為了這丫頭,跟素日一起喝酒玩樂的朋友發了好大的脾氣。如今,眼瞧着我也是快過氣了。”

朋月在一旁笑了笑。

秦娅身體緊挨着桌子,手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攪和着碗裏的綠豆湯,也不喝,朋月去裏間桌子上給她端了一盤果仁來,秦娅沖她眨眨眼,故作模樣的嘆了口氣:“讓人羨慕得很啊,不過是見了幾面,就傍上了魏公子,還哄着人家把她當心肝寶貝似的寵着。”

朋月笑道:“更奇的是,這小蝶似乎并未将小公爺放在眼裏,無論小公爺怎麽對她,她總是淡淡的,還有意躲着。”

秦娅撇了撇嘴:“這才叫手段,這丫頭聰明着呢,知道欲擒故縱。”

“我當是因為什麽,原來是吃醋了。”方鏡華順口安慰:“魏廷宣算什麽,不過是個游手好閑的纨绔子弟,也值得你這樣。”

這個時代對于女子的要求大多是知書達理、柔弱溫柔,所以,女孩兒們大多講究弱柳扶風的儀态美。秦娅卻不一樣,她身量更高一些,骨架偏大,身體發育的玲珑有致。方鏡華有意誇道:“若論難得,生成你這樣才真正特別,妄自菲薄與別人比什麽。”

秦娅笑起來:“還是鏡華姐姐會哄人。”

秦娅本來就是個愛耍些小脾氣的女孩子,更兼年紀尚小,口無遮攔,卻也沒什麽壞心,方鏡華也就沒放在心上。

且說那向來不争不搶的花落蝶,在經歷了魏廷宣近一個月的殷勤後,芳心也慢慢的被打動了,不再處處避着。

這樣的事情落到別的女孩子身上就罷了,但若是放在花落蝶身上,總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說到這寧國公府,也有那麽一段傳奇,早在高祖皇帝打江山時,第一代寧國公就鞍前馬後,獻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妙策,被高祖親封為寧國公,雖說這位寧國公壽數不長,好歹後輩争氣,安穩過度了兩代人,又扶持當今登基,風頭一時無兩。後宮那位寵冠三千的魏貴妃就是這一任寧國公的親妹。

只是可惜,寧國公府到了這一代,子嗣運卻不大旺盛,先後夭折了幾個孩子,如今嫡系一脈只剩下魏廷宣這麽一個男孩兒。因為就這麽一個孩子,又是老來子,寧國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未免疼溺了些,寧國公但凡想下狠手教育一下,就被死命攔着,直把他養成這副纨绔的模樣,既沒什麽出息,也沒做過太出格的事。

看如今魏廷宣如此看重小蝶,方鏡華也不好将人調走,如今只好順着這位小公爺的意,好好提拔下她。

雖說只是一個女孩子罷了,到底也翻不出什麽風浪,方鏡華心裏終究難以放心,總覺得有什麽事情在慢慢脫離掌控。

方鏡華靜思良久,緩緩嘆了口氣:“小蝶寧願變醜受苦也不肯出頭,如今這番怕不是忽然想開了,倒像是忽然心有所求了。”

朋月不可置否,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據說早在芍藥姑娘沒走時候,這小蝶就已經入了小公爺的眼。依我看這小蝶看似木讷,實則聰明的很。如今這樣,固然小公爺有心,難保沒有她有意勾搭。”

方鏡華道:“無論有意無意,是她的本事,如今她既然要出頭,那我們就好好幫她一把,且看她要做什麽。你去告訴崔秀敏,讓她去住芍藥那間屋子,一應吃穿用度都和秦娅她們一樣。”

朋月愣了楞:“娘子這又是何必,雖然她得到了小公爺青眼,但是要當咱們這裏的頭牌是要好生拿出些本事的,若不然,難免遭人嫉恨。”

方鏡華頓了片刻,還是道:“不過是給她提些吃穿罷了,頭牌不頭牌的,看她自己。現如今有魏廷宣在,誰會明目張膽的給她臉色。她若是聰明,就該知道什麽是分寸。”

朋月細細想了,也是這個道理,于是就乖乖答應了。方鏡華暗嘆,這位魏小公爺突如其來的寵愛,若是一時興起倒也沒什麽,就怕動了真心,屆時,要收場就得動點手段了。

對于水中沚的姑娘們來說,名氣不一樣,吃穿用度自然也千差萬別。花落蝶換房間時雖然行事也算十分低調,但水中沚裏一雙雙眼睛都在悄悄盯着,表面不曾怎麽樣,暗地裏倒是熱鬧的很。也是正巧,方鏡華和清漪正在院子裏散步說話,遠遠的就瞧見來人了,方鏡華拿眼神示意清漪去瞧。

清漪一臉疑惑的伸着脖子看了兩眼,轉頭道:“有什麽好看的,早就知道的事情,況且又不是不認得。”

方鏡華不理她這句話,只道:“你覺得她怎麽樣?先說好,不要拿大家都知道的話來敷衍我。”清漪奇怪的望過來:“要這麽問,我還能知道些什麽,我與她不過早些年一起上過課,彼此算不上了解。說起來她筝上還有些天分,後來被熱茶燙了手,就不再彈了。這麽多年她也一直安安分分的,你還是問芍藥比較合适,可惜她已經離開了。”

方鏡華兀自整了整袖口,一臉興致盎然:“她現在正在搬東西,咱們也去瞧瞧。”

清漪不滿的撇過了頭:“何必呢,這樣上趕着。她以後都住在這兒,自然有的是機會說話。”

方鏡華直接無視她這句話,扯過她的胳膊往前走,口裏還道:“聽聽你這話,就跟在天上呆久了似的,來,讓姐姐帶你下回凡。”

清漪聽的眼睛大睜,不可置信,一會兒眼睛眉毛又皺成一團,忍無可忍的扯開方鏡華的手,不滿的斥責:“你又在胡言亂語尋我開心!”話雖如此說,到底沒有掉頭就走。方鏡華聽了心裏暗笑不已。

雖說着要去見花落蝶,方鏡華同清漪卻并沒有急着趕上她們一行人,只緩緩走着,等到時,那裏的丫頭們已經在收拾屋子了。方鏡華站在門口望了一眼,花落蝶着一件淺粉的紗衣,神色靜谧,動作輕緩的在收拾一些擺件。

月前,還是個不起眼的丫頭,如今看來,行事打扮都已經很有樣子了。

方鏡華在門上敲了兩下,待引得花落蝶注意,才說道:“怎麽自己動起手來,底下的活兒大可吩咐底下的人收拾。”

花落蝶似乎十分驚訝,愣了一瞬,才行一禮,笑容溫和:“到底是我自己的東西,她們有不知道的,只好自己動手。未料您過來,一切物事都未妥當,怠慢了。”

清漪回一禮,道:“姑娘不用覺得怠慢,是我們來的不妥當。”

花落蝶笑笑示意。

方鏡華由着一屋子的人收拾,自顧自進去坐了主位:“這兒本也打掃好了,只是一應陳設還保留着原來芍藥在時的習慣。這兒以後既然是你的屋子,有什麽要求只管告訴崔娘子,別委屈自己。還有外面的那塊兒牌匾,你們這些姑娘一般也只認自己起的名字,大可也改了。”

花落蝶微微點頭:“謝娘子關懷,這間原是芍藥姑娘起的‘四暖閣’。她忽然離開水中沚,我還傷心了好一陣子,現在住着她住過的屋子,我覺得親切的很,不用改了。”

方鏡華眼神細細地看着她,她這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倒還真是,無懈可擊。清漪自己在這間四暖閣逛了逛,道:“當初芍藥起這個名字想法也簡單,她自己怕冷,就起了個名字叫‘四暖閣’,春暖、夏暖、秋暖,冬暖,如今再看,倒別有一番滋味了。”

花落蝶輕輕淡淡的望過去,眸光溫和,卻帶着打量。清漪毫不介意,在方鏡華旁邊落座,道:“姑娘大喜,我想不着姑娘有今日,相必姑娘自己也想不到,這才是世事難料。”

花落蝶依舊一副溫和的樣子,似乎毫不介意:“說了這半日,實在是剛剛搬進來,招待不周,兩位想吃點什麽,我這丫頭手藝好的很,這就讓她現做去”

清漪笑了笑:“不必了,你這麽忙,我們再呆下去,才是不識趣呢。”

方鏡華本來就是想借故過來看看,沒想待多久,随意關心了花落蝶幾句,可是發現花落蝶性格太恬淡,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只好說了兩句就散了。

路上,方鏡華還問清漪,許久與她未見了,怎麽說話還是那麽尖銳。清漪:“你拉着我去的,現在又嫌棄我說話難聽,這是幹嘛。”

方鏡華:“我實話實說。”

清漪道:“你不知道,原來她落魄的時候,比我說話難聽得多的人有的是呢!只要旁人做的不算過分,她就默默忍着,後來有芍藥護着她,她的生活才好過很多。她做低伏小久了,我剛才也只是說話試試她。”

且說魏廷宣與朋友應酬一場,喝的熏熏,花落蝶帶着他到自己房間醒酒,一大碗醒酒湯灌下去,魏廷宣方才少了些許難受。

坐在床邊,看着溫柔嬌俏的與他說話,魏廷宣眼睛不免有些發直,傻笑着盯着人家看。

花落蝶神情清淡地給他收拾,勸道:“喝這麽多酒,終歸對身體不好,以後別再這麽喝了,與別人拼酒,對自己又有什麽好處呢?”

魏廷宣半試探的碰了碰花落蝶的手,見對方沒什麽反應,才敢大膽握住,臉上一片讨好的笑容,乖巧的有幾分憨厚,卻并沒有多少淫邪:“朋友之間嘛,總是難免的。你現在換的這個地方挺好,以後這裏的人要是再看輕你,可要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我一向很好,你可不許再因為我跟別人起争執了。”花落蝶笑了笑。

魏廷宣抓着花落蝶的手晃了晃,笑道:“你哪裏好了,原來那樣低聲下氣不過是因為沒有人護着你。以後不會了,以後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去哪兒我們都在一處。”

花落蝶一怔,抿了抿唇,問:“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魏廷宣眼神盈潤光亮:“我喜歡姑娘,自然是想給你最好的。”

花落蝶唇角微提,語氣中卻頗不以為意:“公子慣會油嘴滑舌的。”。

魏廷宣抱了抱花落蝶:“其實一開始也不是沒有任何原因,姑娘與我幼時一位朋友長得十分神似,我剛見你時确實吓了一跳。”

花落蝶許是沒料到對方這樣實誠,一時有些啞言。

魏廷宣也知道這麽說不妥,連忙道:“我斷斷沒有亵渎姑娘的意思,我喜歡你也不是這個原因,一開始只是因為恻隐之心,不忍見你受苦,現在全是我一片真心。我知道姑娘是不可能是她的,她若是好好長大,不知道又是怎樣一番情景了。”

花落蝶道:“聽起來,似乎是個極悲情的故事。”

“姑娘不知道,那女孩兒命不好,十幾年前就過世了,小小年紀被一群及其狠心的馬賊破膛破肚而死,死無全屍,我哭鬧着去看,見到的時候,連她臉都辨認不清楚了。”

魏廷宣嘆息道。

“我與她生的極為相似嗎?”花落蝶看着魏廷宣這般悵惘,輕聲問。

“其實,我不大記得她的模樣了,她如果好好長大了,應該與姑娘是極像的。”魏廷宣又是嘆息。

花落蝶笑了笑,不語。

送走了魏廷宣,丫頭杏兒滿臉不高興的開口:“什麽人嗎?他這是把姑娘當做什麽人了!還道他對姑娘一往情深,這算什麽。”

花落蝶坐在妝臺前,拿着梳子手頓了一下,才道:“不要胡說,認真說來,能長的像幾分他那紅顏知己,怎麽看也是我占便宜不是。”

杏兒仍舊不忿:“就是看姑娘好性兒。”

“好了。”花落蝶安撫道:“多大的事,去外面把這房間的牌子反過來,不要平白惹得自己不開心。”

聽了這話,杏兒才真的開心起來:“好好,幸好是姑娘住了芍藥姐姐的四暖閣,現在看到的都是熟悉的東西,就好像芍藥姐姐還在這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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