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27(二更) 決戰青魔手(下)……
第69章 27(二更) 決戰青魔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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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煙!
莫說伊哭, 就連此刻躲在長街兩側房舍中偷偷觀戰的五大門派,都要驚個仰倒。
太……太全面了。
她當真是太全面了。
這短短的幾十招內,衆人已品出了幾種極為神妙的功夫。
她的身形極其靈巧, 小巧騰挪處如活魚一般,幾次險之又險的情況之下,她的頭腦固然機智過人, 能在片刻之內想出極為妥當的應對之法,然而,倘若沒有這神乎其神的輕功神技, 那想得再好也沒有用啊!
武當當代的掌門人, 坐在桌前,面色變了又變, 同心眉和尚道:“她的動作, 再放慢一倍, 我也做不了。”
心眉和尚不言。
而她的刀法, 更是令在場諸人, 全都大開眼界!
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刀法?那凝氣一斬,簡直令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已有人猜測到:快活王當年虎踞玉門關外, 寶庫之中秘籍無數, 有西域、有島國的不傳之秘也正常得很。
而她的刀中, 竟然還有劍意。
這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打法, 已令在場諸人大開眼見, 随意一個招式,都很值得琢磨琢磨。
林仙兒眼見喬茜轉劣為優,心裏簡直煎熬得要命。
她忽然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柔聲道:“這青魔手與快活王後人,都不是甚麽好東西, 諸位英雄何必講什麽江湖道義……不若偷襲之,将這二人統統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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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為這建議沒有絲毫問題,可行,且考慮到了這些名門正派的臉面。
可誰知,這些人居然并不聽他的,武當掌門呵斥:“住嘴!高手切磋,豈容得你一個不會武功的在這裏置喙?”
這一場鬥武實在太精彩,但凡是個武者,就都不忍打斷——林仙兒一個絲毫不懂武功之美的人,如何能夠理解?
況且,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二人鬥到精疲力盡之時,他們才更好出手。
再看長街之上,月已中天。
月色通明,雪色厚白,天地間明亮到好似不是黑夜,這樣的夜晚,無疑并不适合殺人越貨。然而長街之上,金石相擊之聲不絕于耳,一青一白兩個身影騰挪之時,地雪飛揚而起,好似令這長街之上炸開了蓬蓬叢叢的蘋果花。
青霧與紫煙自蘋果花蕊處爆裂開來!
平心而論,要說無花的“丹心術”,能比得過伊哭這用毒大家的青霧,那完全是在扯淡。
丹心術原本只是一種用來脫身的法子而已,僅有的一點威力,只是在于其中的“眼兒媚”。
眼兒媚是迷香,且要發揮效果,還需得看對手的體質,譬如喬茜與阿飛的那一場架,她等了那麽久,阿飛竟還有力氣反擊,青魔手的這青霧沾之即死,真是要霸道太多了。
但這并不妨礙“丹心術”它唬人啊!
這一丸紫色小丸,怎地就能起到隐匿身形、掩護撤退的作用呢?不正因為它的顏色的确豔麗到邪門,叫人見了,一看就知道要躲開。
在比武這種險之又險、稍有不适即行死亡的場景之中,有誰敢賭此物就是顏料染的?
最起碼,伊哭就不敢賭!
一擊之下,眼見風向于她有利,喬茜立即又激射出一蓬紫煙,伊哭狂性大發,心中存了“那咱們就來比比誰的毒更烈”的念頭,青霧自他的衣袖之中飛出,直面紫煙!
伊哭這種用毒大家,懂得一種在毒霧之中裹着內力送出的技巧——這種技巧,細說起來,同花滿樓那“流雲飛袖”的原理還是很像的。喬茜同花滿樓學了一手,故而才能在衣服之內充滿真氣,令衣服充成一個球……
原理雖像,煙霧卻是無形的,伊哭精通此術,喬茜卻是第一次往虛無的煙霧之中裹挾內力,如何能比得過伊哭?
當下,便見青霧裹住了紫煙,竟逆着風向沖她而去!
但喬茜又不是同他玩毒,她只是在“騙招”。
只見女郎明明正在鬥法,卻果斷認了輸,身子淩空側翻出去,好似離弦之箭一般把自己彈了出去……伊哭的嘴角便擒起了一絲詭秘的冷笑——他當然已經證明了,在用毒霧的技巧之上,他完勝于此人!
喬茜刀光一劃——
青魔手提起左臂格擋——
那刀光卻只是虛招,實招緊随其後,變化而來,她手腕一抖,只在一瞬抖出一道刀花……卻不是沖着要斷伊哭手臂而去的!
喬茜如貓般輕盈,落地無聲。
她回過身來,嘴角已擒上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雪地之上,落下了一個青色布包。
布包開着口,裏頭的東西倒在雪上,是一丸一丸的青色小球。
——這就是伊哭那駭人青霧的來源。
這是武俠世界,又不是仙俠世界,伊哭的毒霧必然同喬茜的紫煙一般,是封在蠟丸之中的。
——喬茜第一次中招,沒有看清蠟丸從何處激發,于是方才便使出丹心術,騙出伊哭的青霧來。伊哭果然中招,而喬茜也已瞧到了青霧發射的位置,方才那一擊,目的就是為了擊飛青丸,斷了伊哭這一項對敵手段!
這一手打法,不正是聲東擊西?
兵者,詭道也。
此刻卻要說,武者,亦詭道也!
伊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喬茜,臉色已變得非常難看。
喬茜卻看不出來他神色的變化,畢竟此人長了一張綠毛僵屍一樣的臉,人怎麽能分得出僵屍心情的好賴?
她甚至還有心情和伊哭開玩笑,道:“你留一只青魔手給我,我不殺你,怎麽樣?”
怎麽樣?不怎麽樣!
伊哭已完全被激怒,狂吼着沖喬茜而來,烈烈掌風甚至都已帶上了五毒之蟲的腥氣,喬茜淩空倒翻,一招“細胸巧翻雲”避開他這掌風,口中接着刺激他道:“你不願意,那可太可惜了。”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十分無辜地道:“先殺兒子,再殺老子這種事,其實我是不大愛幹的。”
伊哭狂怒,伸手攫來!
他的個性本就狂戾無比,別人惹他一分,他就要還十分回去,別人若膽敢與他為敵,那就好好嘗嘗他的怒火!死在他手上的人,皆是奇慘無比,這兵器譜排名第九,乃是用屍山血海堆起來的!
喬茜展現出越強的實力,他反倒越想要将喬茜的身子都擰成一塊會流出鮮血與內髒的破布!
喬茜才不怕!
數回合的交鋒,已令喬茜的頭腦完全的清晰,已令喬茜全然摸清了青魔手的武功路數,這些路數自是用無數人的生命試探出的,可她只是第一次,就能數次破敵——如此,難道還不能說明她遠勝于伊哭?
沒有狂氣的人是絕無法在江湖立足的!喬茜數次與人搏鬥,其勇敢心性,已被磨煉得非常堅韌,絕不會被伊哭的狂樣所驚吓——
“叮——”
“叮叮叮叮叮——”
連擊五聲,連過五招,伊哭沒了青霧,攻擊範圍瞬間縮小,喬茜也懶得再拿出無用的丹心術。一時之間,短兵相接,兩個身影極快的交纏,令暗處觀戰的武林人士看得眼花缭亂。
缭亂之中,衆人已瞧出了局勢。
長刀對白打,自有其優勢,然而伊哭大開大合,手中那對青魔手,又是沾上一點油皮就能要人命的狠物,拒敵的能力比一般的鐵砂掌、少林拳何止強上百倍?
此刻,“小姑奶奶”走攻勢,“青魔手”走守勢。
青魔手先前怕不是見“小姑奶奶”年紀小,又生了一副無辜可愛的面龐,這才小瞧了她。此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在她那邪之又邪、不似中原武術的斬擊之上,仍能守得滴水不漏,還能伺機反擊。
這正是青魔手的優勢之所在了——青魔手可吃得起“小姑奶奶”一刀,“小姑奶奶”可吃不得青魔手碰一下!小姑奶奶要保持攻勢,自然需要刀刀要害,一旦刀風不沖要害砍去,伊哭舍得一身剮,也要反手一掌揮出!
青魔手,真也不愧是青魔手。
兵器譜前十,絕沒有一人是浪得虛名——且看五大門派的當家人吧,名聲都大得很,百曉生卻連一眼都不看,抛開人品不談,百曉生品評武功還是準确的。
不過,百曉生重男輕女,名錄內不列女子高手,并算不上公正客觀。否則,這伊哭的姘頭藍蠍子一來,伊哭起碼要被擠到第十,那南疆的大歡喜女菩薩一來,這伊哭起碼要被擠到第十一位去了。
扯遠了。
觀戰的衆人能品出的事,處于戰局之中的喬茜又焉能品不出來?四五十招後,喬茜只覺得這戰局步步驚心、卻黏得膠手,青魔手之優勢,再同他決戰之前,的确難以想象。
她的兵器危險性不如青魔手,二人的戰局又陷入膠着——這其實是對喬茜不利的。
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陷入持久戰時,她不一定能一刀就把伊哭劈死,可伊哭一巴掌卻絕對能讓她死得不能再死……換言之,二人的容錯率是不同的。
——戰局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出錯,這是不言自明的道理。
肅殺之氣已越來越重。
烈烈北風又起,呼嘯如惡鬼哭嚎,卻比不過金鐵相擊的殺氣淩淩,舊力已盡、新力已生,二人的招式已漸漸窮盡,卻仍如虎狼一般拼殺着,
于青魔手而言,這是殺子之恨、血海深仇;于喬茜而言,得到青魔手,就意味着面對薛笑人的勝算又大了一分。
她恨透了“意外”,是意外令她離開了現代,遠離了自己的親人,她決不允許再有任何意外,将關心她的人、她關心的人從自己身邊剝離!
搏擊!決鬥!
喬茜厲聲高喝!
她的聲音原本像極了落在枝頭歌唱的小鳥,此刻,這飽含殺氣的怒喝,卻令她陡然一變,若說是鳥兒,那卻也是搏擊長空的蒼鷹!
又是一招拼殺!
喬茜右手以刀鋒拒敵,左手卻擊出刀鞘,直沖伊哭心口與咽喉的那一線……這卻是急中生智的一招,并沒有飽含多少勁力——也就是說,殺不死人!
伊哭狂笑,舍得一身剮,朝喬茜直撲而來!
刀鞘沒有擊中伊哭咽喉,反倒是斜擦過了他的脖頸,帶起了柔軟如絲綢般的觸感……
等等,刀鞘怎能會有柔軟如絲綢的觸感?!
伊哭意識到了不對,餘光去掃之際,月色長帶卻已纏住了他的脖頸——
這月色長帶,分明就是喬茜的腰帶!
伊哭瞳孔驟然收縮,伸手去拉脖頸上的腰帶……已經遲了!
喬茜像個彈簧一樣飛躍而起,手中腰帶收緊、收緊、再收緊——!
她越過了伊哭。
她落在了雪地上,落在了伊哭身後。
她手上死死用力,腰帶好似緊繃的弓弦,伊哭雙目暴凸、額間青筋劇烈跳動,竟是被她死死絞住了咽喉,呼吸不得!
——她先前利用腰帶纏回了自己的兵刃,後來腰帶不知去處,伊哭哪會注意?誰成想,她竟然暗地裏将腰帶一端系在了刀鞘頂部的小鐵環兒上,擊出刀鞘是假,以刀鞘接力,使得腰帶纏上伊哭脖頸才是真!
誰能不說一句好算計!
身處刀光劍影之中,驚之又驚,險之又險,她竟能夠以絕對的冷靜,絕對的安靜,在暗中做出了這樣的布置!
誰能不說一句好心性!
伊哭狂吼,伸手去拽系帶——可是青魔手笨重,哪裏能穿的過緊緊繞在他脖子上的系帶?他想要解圍,那就脫下你的手套吧!
繳械的法子——我也會!
這也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人的咽喉被鎖住,三十秒後就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即使不死也得變白癡!考慮到武俠世界的高手體質過人,可以把這個時間保守的延長到一分半。
……伊哭當然不會就這麽乖乖傻站着一分半給她勒,他狂吼一聲,伸手向後攫去,想要從後頭攫斷這要命的腰帶!
然而,一種極其冰冷、極其可怕的感覺,已刺透了他的後心,直入他的心底——
伊哭忽然覺得很冷、很冷——他的瞳孔放大了,似有知覺一般,低頭去看。
——他的心口處,刀尖已透了出來。
如梨花般輕盈,如柳葉般婉約。
……柳葉刀。
一滴鮮血自刀尖滴落,重重地砸在蘋果花一樣的雪絨中——
……這是他的心尖血。
伊哭的瞳孔已放大,鬼火在漸漸熄滅。
他聽見了他生前的最後一句話。
她輕輕地感嘆着:“你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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