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卡羅爾

卡羅爾

電影《卡蘿爾》的導演和執行制片都在倫敦，已經敲定的女主演之一凱特·布蘭切特也在倫敦。

所以大家抽空一起，和另一個女主演的候選人聊一聊，做一個簡單的試鏡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凱特很快就帶着茉莉和其他幾個人見了面。而他們對茉莉和凱特之間的化學反應很滿意。

凱特演技精湛，眼神自帶三分勾人。

而茉莉則是超水平發揮，一部分是因為這個角色本身和她一直以來擅長的角色一脈相承，都是心裏有堅韌的一股勁，但外表天真，單純，甜美的。

另一部分原因則是被凱特帶入了戲，她的确是凱特的粉絲，平時和凱特拍戲時都是強忍着不要被看出灰姑娘對繼母深切的情意。

而今天難得有機會釋放出來，因此茉莉看凱特的眼神更加情意綿綿，加上凱特本人今天故意火力全開，帶得茉莉也有了三分真情，兩個人之間的磁場幾乎可以具象化了。

導演，編劇和執行制片都很滿意，凱特本人也很滿意，她知道茉莉演技不錯，但也沒有想到她今天能這麽超水平發揮，一直有點苦手的感情戲演得栩栩如生，絲絲入扣。讓推薦她的自己也面上有光。

但他們不能立刻決定，因為還有另外一個候選人，也是他們原本就屬意，但因為《龍紋身的女孩》推掉了劇本的，茉莉的表姐，魯尼·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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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尼和茉莉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但是她們都知道，對方也進入了圈子，并且都在往蒸蒸日上的方向發展。

因此魯尼到達倫敦後也立刻聯系了正在拍攝《灰姑娘》的茉莉，兩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抱着與對方交好的心态見了面，畢竟總歸是流淌着一部分相似的血脈，自家人抱團總比和外人抱團強。

而見面之後，兩人都發現，對方不是什麽難相處的人，因此熟悉起來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起碼在之後，如果被問到圈內好友，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對方的名字而不被拉踩或者拆臺，有了新作品也可以相互宣傳蹭熱度。

當然，茉莉也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訴魯尼，她也參加了試鏡的事情，最後還是吞吞吐吐地暗示了。

魯尼也不是什麽笨蛋，她立刻明白了茉莉的意思，并且很大度地表示公平競争罷了。

她很清楚，這樣的好機會，不是茉莉，也會有其他人争取，比如米娅，她不就是自己退出後補位的第一人嗎？

如果最後不是自己拿到了這個角色，那麽她會希望是茉莉拿到了。

這可是可能會帶來一個奧斯卡的角色!至少茉莉和她的年齡差距足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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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并不知道魯妮的試鏡情況，但史蒂夫知道。

他知道魯尼·瑪拉和茉莉的表現不相上下，他也知道導演和執行制片準備讓大制片人來定奪。——而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首先，茉莉的唯一優勢是便宜，但魯尼有一個奧斯卡提名。對于其他任何一家小制片公司來說，可能茉莉的優勢會壓過魯尼的優勢，但這家公司是韋恩斯坦。

在好萊塢裏，韋恩斯坦幾乎就是奧斯卡的代名詞，而特芮絲又是一個足夠出彩的角色。

可能別的女演員願意付出任何東西換取韋恩斯坦的青睐，包括但不限于片酬。

所以，現在就是抉擇的時候了，這可能是一個藏着魚鈎的香餌，而史蒂夫要做的就是吃掉香餌，避開尖鈎。

而在史蒂夫行動之前，他們主動選擇了茉莉。

在茉莉的堅持下，史蒂夫喜憂參半地簽下了約，他明白香餌已經被吞下了，能不能避開就看他們的本事和造化了。

“哈維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但不是一個好人，別和他走的太近。”史蒂夫暗示道，“算是我給你的忠告，另外如果他提出了任何讓你不舒服的提議，直接拒絕他。我想依照你的家境，他還不敢在背後報複。”

“一個好的經紀人果然什麽都知道，我記得我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家庭背景吧？”茉莉甚至還有心思閑聊。

“你的父親在簽約之前就已經告訴我了，不然我也不會對你這麽寬容。”

“那既然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了，哈維還真的會做出這麽大膽的事情嗎？”茉莉有些好奇。

“你永遠不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會有多麽嚣張和猖狂。”史蒂夫苦口婆心，“總之，避免任何單獨接觸，避免任何不懷好意的舉動，這一切總是必要的。當然如果你本身就不介意一些工作關系之外的事情發生，那就當我沒有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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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被所有人保護地太好了，這一路也走得太順利了。就像提莫西說得，她身上有一種不谙世事的天真。

有時候這種天真是幫她拿下角色的利器，但有時候，卻有些不合時宜。

史蒂夫的确很了解圈中密辛，哈維很快到了倫敦，并且以探讨劇本的名義在麗茲酒店樓下的餐廳邀請茉莉和凱特共進晚餐。

茉莉終于明白史蒂夫并不是在聳人聽聞，哈維的确比想象中胃口更大。

很難說這是不是一場鴻門宴，但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她不能不去。她只能祈禱，在家庭背景的庇佑下，哈維·韋恩斯坦只是抱着單純的目的發起了這次晚餐。

“茉莉，我想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演員，我也看過了你的一些作品。韋恩斯坦影業非常歡迎你這樣的演員和我們多多合作。”

哈維的眼神在茉莉的臉上和身上上下掃射，讓茉莉有一種被蛇盯上的不适感覺。

但他的話挑不出什麽錯誤，因此茉莉也不能就此發作，她只能僵硬着笑臉點點頭:“哦，哈維叔叔，謝謝你的誇獎。”

凱特接過話題道:“像茉莉這樣有天賦的演員，誰會不欣賞呢，更何況她還沒有成年，未來的發展前途不可限量。”她把“沒有成年”幾個字咬得很重。

哈維沉默了，然後繼續笑道：“當然，對于這樣的天才演員，我想業內都會多愛護幾分。我們都是老人了，電影的未來還是要靠這些年輕人。”

如果史蒂夫沒有委婉地提醒茉莉，可能在她眼中這不過是一個關心後輩，眼光毒辣的金牌制片人罷了。但在史蒂夫提醒之後，茉莉覺得哈維的每一句話都如臨大敵。

在凱特去盥洗間的間隙，哈維又故技重施，只是這一次，他的話甚至還要比之前更加露骨:“好萊塢畢竟是男人的世界，茉莉。而你又有所有我認為一個奧斯卡影後需要的素質。也許你可以憑借《卡羅爾》打破95後奧斯卡影後的記錄也不一定呢？你有這樣的天賦，完全看你願不願意付出。”

他直接抓住了茉莉放在桌上的手，他肥大的，香腸一樣的手指還摩挲着茉莉的手背：“你說是嗎？我想沒有演員會拒絕哈維的橄榄枝。”

茉莉完全被吓傻了，她完全被凍結了，這個人比史蒂夫形容和暗示的還要惡心無恥。

她逐漸找回了自己的反應能力，她一邊說着:“哈維叔叔，我不認為我可以做到這個地步。”一邊努力掙開哈維的手。

但他的手太大了，粗短的手指卻異乎尋常的有力，茉莉的手被死死地包在其中，她根本無法掙脫出來：“茉莉，你要知道，好萊塢還有很多和你同一類型的演員，你能走到現在可能只是靠着你的好運氣。在拿到奧斯卡之前，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替代你。”

茉莉都快要吓哭了，但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她一邊努力掙脫，一邊不停拒絕。

凱特終于回來了，哈維才終于松開了茉莉的手，茉莉立刻把手縮回了桌子底下。

但凱特立刻發現了餐桌上的奇怪氛圍，她問道:“你們在做什麽呢？”

茉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說，卻都挂在嘴邊無法說出口，她很害怕，也許在哈維的權勢下，凱特也只能忍氣吞聲。

哈維說道:“事實上，我和茉莉準備上樓去談談劇本呢，茉莉可能還沒有那麽多的表演經驗，很難說她能不能演好特芮絲這個角色，不親眼看看很難相信這是一個正确的選擇，不是嗎？這是我今年準備主做的奧斯卡級別影片，我可不想随随便便把特芮絲這個角色給別人。”

凱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茉莉:“是這樣的嗎？你想要上去嗎？”

茉莉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當然不是，我準備和你一起回劇組的酒店，時間實在是太晚了。”

凱特似乎松了一口氣:“今天的确是太晚了，哈維，我是看過茉莉的表演的，你有我的保證，她非常适合這個角色，如果你還有什麽疑問，可以開拍之後到片場看看我們兩個一起時的表現。”

“我想茉莉這樣純粹的演員，是完全可以勝任這樣的角色的。”她盯着哈維的雙眼，後者也用一種毒蛇一樣的眼神看着凱特。

“時間太晚了，明天早上還要拍攝呢，我們走吧，茉莉。”她不由分說地拉着茉莉走出了餐廳，茉莉一言不發，十分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