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她瞪着一雙大眼睛，也特別想知道。

陽景時常覺得自己精力不夠用，一旦白天做了太多事情，到了晚上就特別困，渾身沒有力氣。但是長長地睡一覺之後就會恢複過來。

她認真等待着對方的回複，聞佑荊卻回答：“天生的。”

天生精力旺盛。

陽景：“……”

宋子星：“好好好，真招恨吶。”

梁金金：“快吃吃吃，別光顧着說話。”

有人監督着，效率比自己做要高出不少。陽景只用了四十分鐘就寫完了一張物理卷子。她之前參加過不少物理競賽，底子不算差，一張試卷做的還算順利。

試卷一寫完，就被護法兩兄弟拿去抄了。

天色漸晚，陽景和聞佑荊一起回家。這回他沒有像上次一樣吓她，兩人一前一後，有種莫名的和諧。

路過網吧時，有個人對着他們吹口哨，像是和聞佑荊認識，還招呼着他進去打游戲。

但聞佑荊擺擺手，沒理會，那黃毛少年也沒再堅持。

陽景抓緊書包帶子，跟緊他。

回到家裏，聞奶奶已經收拾好了飯桌，就等着他們回來開飯。

對于今天白天的遭遇，陽景選擇閉口不談。反正傷也沒事了，說不說的也不要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Advertisement

晚飯是辣椒炒肉，西紅柿炒雞蛋，還多了一個清炒小油菜。

聞佑荊說讓她晚上少吃點，可是現在多了一個菜，她覺得自己應該可以照常吃。

“奶奶，你做的這個小油菜還挺好吃。”少年道。

“多放油多放蔥哪能不好吃。”聞奶奶白他一眼，又笑着對陽景道：“小景，這個肉也好吃，你多吃點。”

區別對待太過明顯，聞佑荊心裏早就不滿了。

他腦袋裏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麽壞點子。

吃完飯，外面的風很涼快很舒服，聞奶奶把自己的躺椅拖到院子裏，安安靜靜扇風。陽景和聞佑荊收拾桌子，陽景主動去洗碗。

聞佑荊走到廚房，掰扯了一小塊饅頭，又用手撕成米粒大小。陽景正好奇呢，也湊過去看，少年沒好氣道：“不該看的別看！”

“……”

他又折身回來，警告她：“不該說的也不許說。”

“哦。”

隔着窗，陽景看到聞佑荊貓着身子，腳尖觸地，盡量不弄出聲音，以免驚醒聞奶奶。

少年将手中的饅頭碎粒均勻地撒在老太太肚子上，然後去打開雞圈，把公雞母雞都給趕到院子裏。

看到這裏，陽景還是沒看明白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然後，她懂了。

老太婆正舒服着呢，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啄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哎喲！”

“哎喲！”

睜眼一看，好家夥！

肚子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層饅頭碎，這幫小雞們正啄得高興呢！

聞佑荊實在憋不住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陽景也笑：“哈哈哈哈……”

可慘了小老太的肚子，聞奶奶當即抓起手邊的掃帚丢過去，“聞佑荊！你個龜孫兒！”

“給我過來！看我不揍死你！”

聞佑荊躲着掃帚，躲着拖鞋：“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別激動。”

拖鞋都丢出去了，聞奶奶光着腳丫在院子裏追，場面一度滑稽。手邊沒有可以丢的東西，陽景趕緊遞上她的專用擀面杖。

這個用起來可順手！

聞奶奶宛若如虎添翼。

聞佑荊：“不帶這樣的！”

院子裏響起一陣又一陣慘叫。

聞佑荊：“陽景！你給我等着！”

陽景：“聞奶奶，他讓我等着！”

聞奶奶：“我讓你等！”

直接棍棒伺候！

故事以聞佑荊挨了一頓毒打而終結。事後，他揉着疼痛的屁股，一邊揉一邊寫作業。

“陽景，我看你挺有眼力見的哈？”語氣聽着有點咬牙切齒。

姑娘故作聽不懂，“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

“我以後再接再厲。”

“……”

“哦對了，之前聞奶奶說過，每天早上每人兩個包子。你以後別總吃我那份了，我不夠吃。”

不知道為什麽，陽景突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害怕聞佑荊了。之前不敢提的請求，現在也敢跟他當面提出來。

而且，聞奶奶說的對，這人只是表面上看着不好相處，但相處久了，其實還行。

聞佑荊一捶桌子，“一碗粥一個包子兩個雞蛋還不夠你吃嗎。”

“我現在飯量變大了。”

少年開始陰陽怪氣：“跟你奶奶說去啊，跟我說有個屁用啊。”

陽景頓了頓：“也對。”

“……”

“你确實沒啥家庭地位。”她又補充。

“陽景！”

“噓，小點聲，不然待會兒奶奶過來打你哦。”說完，陽景彎唇一笑。

聞佑荊硬是看出了幾分挑釁意味。

敢挑釁他是吧？

很好。

他一個混混頭子還能讓一小姑娘給欺負了！

-

陽景寫完作業回到自己房間，洗漱完，洗完髒衣服，将近十一點。

截止目前，只有一個人加了她的微信，加上之前的，她的小金庫統共進賬6元。

一頓飯錢。

陽景再次編輯內容，發給表白牆：【代拿快遞進校，小件1元，中件2元，大件3元。】

今天白天，她偶然間聽到有人買了昂貴的衣服鞋子，正在焦急地等快遞。不知道代拿快遞能不能實現更多的營收。

緊接着，一個小紅點蹦出來，一條好友申請。

對方的頭像是一只翻白眼的二哈。

陽景立馬點了通過。

【小太陽：你好】

【WYJ：我不好】

【小太陽：是想代拿快遞嗎？】

【WYJ：？】

看樣子應該不是從表白牆那邊引流過來的。

陽景不知道怎麽回複，看對方沒再有消息進來，她退出聊天界面。

陽景是那種，如果不知道怎麽回複，就不回複的類型。絕對不會讓自己糾結半分。又刷了一會兒手機，她躺下睡覺。

聞佑荊在自己房間做着平板支撐，汗液自額頭滴落。他看着手機屏幕，等了兩分鐘，沒等到後話。反倒等到另一個人發來的消息。

【老舅：今天的運動量達标沒？】

聞佑荊右胳膊撐地，左手摁着語音，“深蹲、仰卧起坐、卷腹、俯卧撐做完了，平板支撐還在做，早上跑了五公裏。”

【老舅：行，明天就周末了，早上七點半我去接你。】

【老舅：你外公也跟着來】

【WYJ：行。】

直到平板支撐做完，今天的運動量完成，聞佑荊洗完澡，洗完衣服，還是沒等到手機有消息進來。

少年長吐一口氣，把手機靜音，壓枕頭下面，趴在床上做作業。

寫題寫到睡過去，又從作業題中醒來，聞佑荊看了眼時間，六點零二分。

微信框幹幹淨淨。

一條消息都沒有。

他換衣服出去跑步，跑完五公裏，沖澡、洗漱，坐在飯桌前吃飯。

時間差不多七點，待聞佑荊一碗面下肚，陽景才打着哈氣從樓上下來。

應該是沒睡夠，瞧着蔫兒蔫兒的。

周末的早餐不是包子，是面條。他倆各吃各的，不用争搶，陽景不需要害怕吃不飽。

“昨晚幾點睡的啊？”聞佑荊問。

“十一點半。”

也就是說又玩了一會兒才睡的。

很好，不回消息。

飯桌上安靜一瞬，沒人說話。

聞奶奶又端來一碗小鹹菜，坐下跟他們一塊兒吃。

老年人總是喜歡早睡早起。以至于一家人的早飯吃的也很早。

“奶，待會兒我舅過來接我。”

聞奶奶眼簾微垂，“行，知道了，吃完飯趕緊去小巷口。”

陽景瞪着一雙大眼睛，一副想問但又不敢問的樣子，無論怎麽看都像是要問一聲“去哪兒”。

“去涼港，俱樂部，打拳，周日下午回來。”聞佑荊就差再問她一句：還想知道什麽呀？

“哦哦。”陽景點點頭。

聞奶奶夾一筷子鹹菜拌進面條裏：“佑佑，要不然你還是轉學過去吧，涼港教育資源好，離你打拳的俱樂部也近，不用一往一返，能省不少時間。現在高三了，很關鍵。”

聞佑荊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就在這兒。”

“不用守着我這個老太婆，你成天在這兒氣我。”

“嗯，氣氣更健康。”

“啧！”聞奶奶放下碗就要去打他，聞佑荊笑着閃躲。

不多時，外面進來一個人。長得跟聞佑荊長得有幾分相似，還是個大塊頭。

陽景猜測，那人應該就是聞佑荊的舅舅。

她不禁疑惑，聞佑荊的爸爸媽媽去哪裏了？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天，她似乎從未聽他們提起過這兩個人。

荊毓跟聞奶奶打招呼，說的是一些老人家辛苦之類的話。接着，便帶聞佑荊走了。

今天陽景要去跟媽媽在一起，帶上作業，不多時也離開了家。聞奶奶出來送她，不知道為什麽，看着老太太一個人回家的背影，陽景鼻子一酸。

那确确實實是老人的背影，和千千萬萬老人的背影一模一樣。她微微躬着腰，步子邁不大，每邁一步，随着身體的動作，寬松的茶綠色T恤會蕩上幾個來回，空空地環繞着瘦削的腰身。

難怪聞佑荊沒轉學。

陽景想。

這樣的背影，他應該看到過無數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