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陽景的手臂輕輕環過聞佑荊的脖頸，她身上獨特的氣味傳來，萦繞在鼻尖。少年臉上的淚痕流落到陽景的衣服上，留下一小片濕漬。

聞佑荊的手臂動了動，輕易将她圈在這方寸之地。

毛茸茸的衣服很厚，他一用力，小小的身子就勾勒出了身形。

眼睫毛上的水珠還在，聞佑荊動了動眼珠，剛剛沒說出來的話全部梗在喉中，不上不下。

“聞佑荊，能不能安靜點。”

聽到這樣的要求，他連呼吸都不敢重，渾身上下唯一在發出聲音的地方，就是心髒，那裏砰砰亂跳，震得發麻。

過了一會兒，“報告。”他記得她之前的要求。

“講。”

“為什麽要抱我？是覺得，我可憐嗎？”聞佑荊的手緊了緊。不管接下來他等到的答案會是什麽，他都貪戀着此時此刻的溫暖。

陽景當時沒想那麽多，她只想讓他別哭，讓他別那麽難受。她承認，看到聞佑荊那副樣子的時刻，她心裏也不好受。

所以，答案是否定的。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這是一個無比接近于答案的問題，聞佑荊迫切地想知道。

“你告訴我。”

“因為，”女孩想了想，緩緩張口，決定這回讓理智靠後，一切聽從心意：“你進入考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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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佑荊放開陽景，對上她的眼睛，內心無比充漲，“什麽意思，什麽考察期，說清楚。”他不允許她躲閃，兩只手甚至還要捧着她的兩頰，捧在手心。他不放過她眼中的任何情緒，想全部地知道。他的呼吸很吵很吵，一點都不安靜。

“就是字面意思，你愛懂不懂，不懂就算了。”陽景臉頰紅撲撲的，像是惱羞成怒，掙開那兩只手，站起來剛要離開，卻被人拉入懷中。

“你小心身上的傷。”

“考察期要多久？什麽時候轉正？”陽景暗嘆這人力氣果然大，她快被勒得喘不上氣了，哪裏還顧得上回他。

“在這期間，我要怎麽保證你不會出爾反爾？陽景，我要你給我一個承諾。”

“你想要什麽承諾？”

“考察期結束，我們在一起。”

“你這人，怎麽還既要又要，松開點，我要喘不上氣了。”

聞佑荊聽話地松開一點點，道：“不想轉正的對象不是好對象，我要轉正，我想轉正。”男生松開陽景，以極快的速度捧起她的臉，重重地在上面親了一下。

“啵～”

“啊！聞佑荊！”

要不是他身上有傷，陽景真想一巴掌呼過去。

“你、你，你沒有通過考察期！你休想……”陽景推開聞佑荊，擦着臉上的口水，下一剎，她又被人拽進了懷裏，鼻子抵上火熱的胸膛，好在衣服很厚，很柔軟，不然她的鼻子又要遭老罪了。

“這叫蓋戳，而且你沒說不行，你現在說了我不就知道了。”

“你這人好讨厭，我要約法三章，你提醒我了。”

“嗯，你說，我都答應。”

“第一，在學校裏，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我不想被老師發現叫家長，一旦被叫家長，我們的關系提前結束。”

聞佑荊的心沉下去一半。

“第二，在家裏，不能讓聞奶奶發現，不能讓我媽媽發現。”

“……我都答應，還有第三條嗎？”

“有的。”

聞佑荊：“……”

真該扇嘴。

“第三，不能随便親我，不能随便占我便宜。”

“我能進你房間嗎？”

“嗯……不行。”

“……”他剛剛的心情就像一個開口向下的抛物線。

陽景掙紮着從他懷裏起身，“我想到的就這麽多，你有什麽要補充嗎？”

“我可以提？”聞佑荊擡頭看着陽景。

“當然。”

他的眸子裏閃爍着萬千霞光，“你盡量地，對我好一點，可以嗎？我就只有這一個要求。你好好對我，我死心塌地跟着你，無論你怎麽攆我，我都不離開。”

陽景的心髒跳得很快，內心深處軟化成水。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聞佑荊眼睫動了動，他去牽她手。

陽景躲開，“又動手動腳占我便宜。”

他好委屈，這都算動手動腳占她便宜。

聞奶奶扛着大半袋子豬蹄回來了。“大孫子，你看奶奶我給你帶什麽好吃的來了。”

好多豬蹄。

“咱吃哪兒補哪兒。”

陽景：“可是，他傷的是腿，按理說應該吃豬大腿啊。”

聞佑荊看着她：“…… ”

他想說，他的腿其實，不用吃豬大腿，他傷的是骨頭，按理說，應該啃骨頭。但是他不想啃骨頭，所以聞佑荊什麽都沒說。

春花女士有一瞬間反應過來，“好像真是這樣哎，壞了壞了……哎呀沒事，豬腳豬大腿都差不多，都是肉，是肉，就都好吃！”

聞佑荊：“……”

“奶奶，我想回屋休息一會兒。”

“行，那你這能上樓嗎？”

“問題不大，有陽景送我上去。”

陽景被cue：“啊對，我送他上去，聞奶奶您放心。”

“好，今晚奶奶給炖豬腳吃，要不吃豬腳飯？”

“聞奶奶做的都好吃，您做什麽我吃什麽。”

“哎喲，真乖，等着啊，奶奶這就做去。”

聞佑荊：“……”

陽景扶着他起身，上樓。

聞佑荊身上只有右腿傷的嚴重點，但是左腿并不影響正常行走。回到房間，聞佑荊坐在床上，後背靠着床頭。

這還是陽景第一次來到男孩子的房間。聞佑荊的房間很整齊，很幹淨，不像之前班主任李雲雲說進入男生宿舍，男生住的地方，有一股腳臭味。

“那你好好休息。”陽景剛要走，聞佑荊又牽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兩只眼睛閃閃發光地看着陽景，像小狗看到主人在吃東西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看，語氣已經溫柔到極致，“真的不陪我多待一會兒嗎？”

“……”

聞佑荊坐在床上，陽景站着，暫時比他高一點點。

“你不讓我進你房間，但是你可以進我的，你什麽時候來，都可以，我都歡迎。”

樓下春花女士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嗓子：“小景，想吃辣的還是不辣的？”客廳有火爐，不需要用煤氣做飯，直接把鍋端在火爐上做飯就可以。

陽景回了一句：“都可以的！”

“再陪我待會兒。”

他剛剛哭過，眼睛四周還是紅的，眼睫毛微微濡濕，瞧着既可憐又可愛的。尤其是滿懷期待地望向她的時候，哪裏還有他平時的風範，更讓陽景生出幾分愛憐之意。

聞佑荊牽上她的手，似有似無地摩挲，“要不要再湊近點看，這樣更清楚，我沒別的意思。”

“……” 陽景俯視着他那張，目前、暫時，看起來尤為人畜無害的臉，掙脫出自己的手，“你的算盤珠子，崩我臉上了。”

聞佑荊：“……”

陽景去樓下幫聞奶奶做家務，用不到她的時候，她就坐在沙發上看平臺的數據，自己的小金庫已經入賬兩千多塊了，她有預感，今年的最後一個月能累積掙到到4000塊。到時候她自己上學的生活費可以完全自己支付，能減輕媽媽好多壓力。

她看的認真，咪咪過來躺在她身上。小貓胖胖的肚子沉甸甸的，抱起來軟軟一坨肉，陽景怎麽rua它都不跑，對她極盡寵愛。像是在說：人，你可以随便摸。

此時，樓梯上有一只龐然大物費勁地挪動自己的身體下樓。

“寶寶好乖。”

聞佑荊：昂？

“你怎麽這麽可愛。”

“…… ”

“我好喜歡你呀。”

聞佑荊緊了緊拳頭，快走兩步。

旁邊的位置深陷下去，他一坐下，沙發變小了好多。

“你怎麽又下來了。”

“我想你了。”

陽景慌忙看向四周，比了個手勢：噓！

聞佑荊朝她的方向挪了挪屁股，他接下來要放什麽屁，陽景早就有了預測，她起身，抱起小貓，“我、我要和咪咪回房間了。”

“為什麽它可以進你房間？”而且你還對它那麽溫柔，那麽有耐心。

“因為它很乖。”陽景腳步沒停。

“它那是懶得動。”

陽景給他一記眼神殺。

“小男人，別那麽多話。”

“……”

聞佑荊深呼吸調整節奏，他的不滿積攢太多了。不是對陽景，他沒有不滿，而且他也沒有那個膽子，他只是對那只貓。

那只貓。

貓。

。。。

為什麽他不能是一只貓！！！

飯後，陽景回屋寫作業，聞佑荊挽留無果，看到陽景走之前撓了一下小貓下巴，又受了一次重擊。

他要憋不住了。

他必須得給那只貓一點顏色瞧瞧。

沙發上只有聞佑荊和咪咪，四周無人。

少年的惡手終究是伸向了它。

聞佑荊手動幫咪咪調整坐姿，調整成做仰卧起坐的姿勢。他想到什麽，害怕待會兒春花女士和陽景看到他欺負貓，于是揣着那坨肉，艱難地回了自己房間。雖然一路艱難，但是根本沒有阻撓少年要整治它一番的決心。

男生把貓放在床上。

自己去關門。

咪咪像是預測到什麽，在床上滾了一圈就想跑下樓。

想跑？

聞佑荊一把将貓摁住，給它做仰卧起坐。

他治不了那位，難道還治不了跟前這只肥貓嗎。

“喵～”

“我覺得我們之間需要好好談一談。”

“……”

“呵，怎麽，你亮出這個眼神，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嗎？”

“……”

聞佑荊緩緩吐字，加快動作，“你憑什麽進她屋？憑你胖？憑你懶？還是憑你乖啊？”

“喵～！”

“看你乖的，可真乖，乖乖做完120個仰卧起坐，我看你還乖不乖。”

聞佑荊實在是憋的狠了，一只貓受到她的青睐都能引來他的嫉妒。要怪只能怪她的關注分不到他這裏。在學校搶不過別人，在家裏要是還搶不過一只蠢貓，那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就全都是狗屁！

咪咪得了空隙就想跑，聞佑荊豈是能讓它舒舒服服從他房間裏出去的？不料，外面陽景過來敲門，“聞佑荊，你看到咪咪了嗎？”

“沒看到，怎麽了？”

咪咪正要叫喚，聞佑荊一把捂住它的嘴。

“沒什麽，我找到一根貓條，想喂給它吃。”

聞佑荊囫囵道：“那你要不去別處找找吧。”

腳步聲一點點走遠，男生壓低聲音：“我撈不着她，她也別想撈着你。以後我倆單獨相處的時候，你，滾遠點，懂？”

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