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章

第 58 章

聞佑荊中途接了個工作電話，不得不出去忙工作的事情，只有陽景在家。

自從那天過後，遲雲伊一直都沒有聯系她，她主動聯系過遲雲伊，那邊也沒有回消息。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麽樣。

遲雲伊之前提過一嘴，陽景知道，她的日子怕是不會很好過。用她的話來講，又要到了小屁股受不住的程度了。

躺了一上午，腰酸背也不舒服，陽景下床去客廳落地窗邊趴着曬背。殊不知此時一個小機器人也悄摸地跟了上去。

“你幹什麽，肚子難受還不老實躺着。”

陽景猛地回過頭。

誰在說話？

“你往哪兒找呢，我在這裏！”

陽景低下頭，循着聲音找到了聲源處，是個小機器人。他倆大眼瞪小眼。它似乎還能動，被手機那端的人操控，圍着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轉。

陽景蹲下，戳戳小機器人。

“聞佑荊？”

彼時，聞佑荊剛給兩家健身房的管理人員開完一個會議。

他坐在椅子上，轉着圈跟看着手機屏幕裏的人兒，“怎麽，是我。中午我叫了阿姨去家裏做飯，你只管吃就好，不用自己做飯了。”

“可是我現在想出門吃麻辣燙。”

小機器人裏傳來他的聲音，“中午就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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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吶。”

“不用這麽給我省錢，咱去吃好的，貴的，帶我一塊兒去。”

陽景一陣覺得好笑，“你去幹什麽，你又不能吃。”

“我可以去給你付錢，還能探路。”

“這個小機器人還能付錢？你這麽厲害嗎？”

“你看不起誰呢。”

就沖着他能付錢這一點，陽景決定讓聞佑荊跟着。

“我給你預約了位置，現在你只管跟着我走。待會兒要是想去逛街，也帶着我，我給你付錢。”

陽景挑眉明了，果真跟着小機器人一起走。心想：這個跟她手掌一般大的小機器還挺了不得。

不過也有尴尬的瞬間，比如要上樓梯，只能陽景幫幫它，不然它就會回過頭，可憐兮兮地看着陽景，窩窩囊囊地說一聲：“我上不去。”

“哈哈哈哈哈哈……”

-

轉眼間，步入了四月份，工作室過兩天可以投入使用了。

陽景發布招募信息，招一位助理。她從衆多簡歷中擇優選擇，确定了一位女生。她是江都大學的研究生，在攝影社擔任社長，叫孫蕙蕾。

開張那天，又一個女生通過招募信息上的地址找來，找到陽景，态度誠懇，說想跟着她學東西。

那個女孩子叫靳喃，她的态度足夠謙卑，來之前明顯是做了很多的功課。言語之間，許是因為緊張的緣故，說話有點磕巴。

尋找工作，也是一種變相的營銷，只不過營銷的産品是你自己。

在簡歷上不怎麽突出的亮點中，陽景只看到了她身上最亮的閃光點，那就是她足夠勇敢。

勇氣在任何時候都有用。尤其是在20歲左右的年紀，足夠勇敢，外加足夠努力，複盤改進，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長。

這是陽景的親身總結。

陽景突然想起她的第一份跟攝影有關的兼職，那個時候，她初到法國，年少輕狂，她不想要秦載峰的人脈資源，她偏就不要走後門，她就要靠自己！

當時作為一個freshman新生，陽景敢主動找到比較有名的攝影師工作室，給Emma發郵件，慕名而來，充分準備，說着磕磕巴巴、不太流利的法語，那又稚嫩又不靠譜的模樣，任誰人看了都不會錄用。但她的誠意感動了Emma，Emma決定讓她過來兼職一個月。那是她第一次吃到勇氣帶來的甜頭。

那一刻似乎什麽都不重要了。19歲可憐的自尊心，在那一刻完全變得不重要。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當時陽景心想，只要你願意錄用我，給我機會，我一定會留下。比努力程度，誰也別想比過中國人。

看到靳喃，就好像看到了當時的自己。

陽景留下了她。

攝影師這一行，在拍攝之初，需要和客人溝通好細節，比如說要拍內景還是外景，如果是外景的話，有沒有心儀的地點，拍內景的話，喜歡什麽樣的風格，然後再根據這些确定當天的妝容和衣着配飾。

陽景來江都的第一個客戶選擇了外景，地點在津市，離江都不遠，開車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多一點。

傍晚，和客人電話溝通商量好細節之後，陽景挂斷電話，聞佑荊開車來接她回家。

孫蕙蕾和靳喃收拾東西正要下班，卻看到一個男人進來說找陽景。孫蕙蕾道：“陽姐，有位先生找您。”靳喃小聲補充說：“還帶了一大捧玫瑰花！”

陽景：“……”估計也沒誰了。

她出來一看，果然是聞佑荊。

“開業大吉，怎麽樣，夠浪漫吧。”他送上來。

一看就是很直男的審美，陽景吐槽：“浪漫個屁，土死了。”還死沉。

聞佑荊一陣驚愕，甚至有點想怼她，他怼了，因為沒忍住。

“你、來，咱上車，上車之後，你睜開你那兩只卡姿蘭大眼睛好好看看裏面有什麽。”

陽景關好工作室的門，坐進車裏，“裏面能有什麽啊。”

她略微扒開，玫瑰花中間，是厚厚的一摞百元現金。

陽景睜大了眼睛！趕緊和聞佑荊道歉：“是我不識泰山，是我眼瞎，對不起。”

聞佑荊的話有點陰陽怪氣：“還土嗎？我這會兒倒覺得它是挺土的。”

陽景：“不土不土，土什麽呀，老高大上了，嫌土的人指定是眼睛沒長好。”

男人低低笑了起來，刮她鼻子，“你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他心情很好，接着又問：“今晚想吃什麽呀？”

“去吃日料？”

“好。”

“正好待會兒我有點事要跟你說，工作上的。”陽景把那些現金一塊兒拿出來數了數，一共五萬兩千塊。

“行，系好安全帶。”

“得嘞。”

陽景喝一口味增湯，吃一口天婦羅，再來一片三文魚。

聞佑荊問：“你要跟我說什麽？”

“我要出差，去津市待幾天。”

話畢，突然之間，明顯感覺到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陽景擡頭，對面的男人一言不發，嘴角繃直，沉着一張臉，就好像是陽景剛剛搶了他五萬兩千塊錢。

陽景知道他在顧慮什麽，連忙說，“我這次一定會回來的，就純純是出去工作。”

“一般情況下，我們的拍攝不會超過四個小時，但是吧，因為取景地有好幾個，所以這次出差恐怕得至少三天。”

“我待會兒就把酒店位置發給你，真的，這回沒騙你。”

“……”

聞佑荊心情很複雜。自從上次，從滿懷期待到心如死灰，等待讓他吃盡了苦頭。

他從此怕上了等待，也畏懼上了分別。

當陽景說她要出差的時候，聞佑荊下意識就想說不行，但他憋住了。半開玩笑緩和氣氛道：“這回你人要是沒了，我上哪兒要人去？”

“你不是有我的定位嗎。還有那個小機器人，我出差帶着它怎麽樣？你現在也有工作要忙，不能再只圍着我打轉了。”

“什麽時候走？”

“明天上午。”

“……”

陽景蹩眉，覺得有點無力，怎麽搞得有一種……她去哪裏都得請示請示他呢。明明去哪裏是她的自由。

聞佑荊心下一緊，“想去就去吧，我在家等你回來。”

-

到了第二天晚上，聞佑荊無數次為自己這句話感到後悔。

說‘想去就去’的人是他，獨守空房的人也是他。

偌大的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像極了孤家寡人。

聞佑荊開始不老實了。

他去陽景的衣帽間，把她的睡衣翻了出來，想辦法套在自己身上。“次啦”一聲，某個地方給她撐破了。

“……”男人看了兩秒，撓撓頭，默默拿起手機，給陽景轉賬。只要他不說，她就絕對不會知道。跟當年不小心用了她的杯子喝水，一模一樣。

可是兩人的體型實在相距過大，他實在穿不進她的衣服，褲子套了一半，卡在膝關節，就再也提不上去了。

這個想法只得作罷。

時間是晚上九點鐘。

聞佑荊看着看着手機裏的小紅點，顯示在津市的一所四星級酒店。

他關上燈，閉眼睡覺。

睡不着怎麽辦？

睡不着閉上眼使勁兒睡！沒出息的，離了她難道說還睡不了覺了嗎！這個世界上沒有說是誰離不開誰的！聞佑荊這樣給自己洗腦。

那邊像是忙完了，陽景給他打來一個視頻電話，手機亮起的燈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就跟海上的燈塔似的，聞佑荊眼眶有點酸。他接聽電話。

“喂——”

陽景輕柔的聲音傳來：“我給你打電話，報備一下行程，現在在酒店裏啦。”

“有什麽好報備的。”不就是出一趟差？

“我看你又給我轉賬了。”

“我想轉就轉了，怎麽，不行？”

陽景笑出屏幕，“太行了。”他瞧着又窩囊又想生氣的，結果呈現給她的模樣就是在生窩囊氣。

“今天累不累？”聞佑荊問。

“還行，就是咱倆待的時間久了，突然分開，有點不習慣。”

“……”

挂斷電話，聞佑荊冷靜了兩秒。脫下穿了一半的睡褲——還是陽景的那條，穿戴整齊，然後拿上車鑰匙。

不行，他得去找她。

就當作是，浪漫一回。

反正又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