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心動五十六秒

心動五十六秒

意外于聞初突如其來的直白，季明越一時愣住。

聞初尚在重複：“因為我喜歡你。”

“因為我喜歡你！”

他不甘心悄無聲息泯于人海，不甘心和季明越錯過，所以删了人又挑事，牢牢占據對方的視線。

可今天，聞初卻做不到。

做不到占據了又漠視季明越對他的好，不給半分回應；做不到騙自己的心，稀裏糊塗混一輩子；做不到坦然接受季明越注意別人的可能。

季明越對他越好，他就越慚愧動搖，質問自己為什麽如此擰巴，非要折騰。

那都是因為……因為……

“我喜歡你。”

聞初還在說，直到季明越吻上來。

季明越緊緊擁抱聞初，扣着他後腦加深這個吻，确保他想逃也沒有機會。

聞初說了喜歡，他不再給聞初任何逃避的可能。

季明越吻得動情，可惜聞初還是沒學會中途換氣。

季明越退開，凝視淚眼婆娑的聞初，輕輕吮掉眼角的珍珠，又覺得他這副呆呆的模樣很好笑，道：“野男人沒教你換氣，也沒教你接吻時閉眼睛嗎？”

聞初努力吸氣，帶着濃重的鼻音抱怨：“鬼知道，你之前又沒說。”

季明越一琢磨，就明白所謂野男人是怎麽回事了。他嘴角瘋狂上翹，打一百個巴掌都壓不住，清清嗓：“那現在閉眼。”

聞初從來沒這麽聽話地閉上眼睛。

季明越的吻先落在眼角，順着臉頰向下，輕輕柔柔落在他的唇角。

一個淺嘗辄止的吻，卻如烈火般燒灼。

聞初反手勒住季明越的脖子，在他耳邊呲牙：“你要是敢耍我，我就把你殺了，推下樓毀屍滅跡！”

季明越：“不會，我是真心的。”

不順暢的眼淚此時像扭開水龍頭，嘩啦啦地流。聞初蹭蹭男人的衣服，再度開口：“七百萬違約金，我會還給你的。”

季明越拍拍他的頭安慰：“嗯，不收你利息，夠意思不？”

聞初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嗯”，像小動物的撒嬌嗚咽。

他們靜靜擁抱，長椅後的野草越過栅欄搖擺招手，仿佛替他們高興。

片刻，季明越略帶不爽地打破寧靜：“野男人，真有你的，什麽時候偷親的我？”

這仨字簡直戳死他的命門！

聞初的嘴軟有時限：“你管我。”他歪頭側目，正對季明越哀怨的控訴眼神。

兩人一齊笑了。

聞初故意：“你猜？”

“猜個鬼，是我不就行了。”季明越也學會了1哥準則，不內耗初吻去向，“只要你喜歡我，再來十個野男人狐貍精我也不怕。”

“好意思吹，一個狐貍精就叫你發驢瘋拉磨。”聞初吐槽完，又枕他肩上軟乎乎補一句，“喜歡你。”

季明越心裏別提多得意多飄飄然，恨不得當場發微博告知全天下聞初向他表白了。

被宇宙最強嘴硬戰士表白的男人，還有誰！

季明越捧起聞初的臉連親幾口，抱着他不撒手：“乖一一，我也喜歡你。”

聞初倒不自在起來，恢複嘴硬版本：“切，你不喜歡我還能喜歡誰。”

“反正不喜歡外國男的，我真沒看。”

“以後再找你算賬。”

“怎麽算都行，不能鬧脾氣不吃飯。”

“我吃了。”聞初強詞奪理，“你煮的我就吃了。”

“明天也煮給你吃。”

“嘻嘻。”

兩人膩膩歪歪抱了半天，迫不得已分開——天氣預報非常準，下雨了。

季明越左手撐傘右手牽着聞初往回走。

聞初瞪着傘沿，雨水滴腦門：“就不對勁，你拿來。”

季明越把傘交給聞初右手，雨水澆腦門。

聞初跳腳：“還是不對勁，你就不能帶把大傘？”

季明越喊冤：“常規傘，肯定不是傘的問題。”

兩人平移幾個來回，發現按照這個傘的大小，他們應該用中間的手撐，但是……聞初甩甩胳膊：“你松手啊，我要打傘。”

季明越：“不想松。”

“那怎麽打傘？”

“湊合湊合呢。”

湊合吧。

鑒于季明越不肯放棄牽手權以及雨越下越大，否決了一人打傘一人挨澆的方案，于是将傘柄插在交握的雙手內，舉在中間。

但這樣不好使力，傘柄搖晃晃東倒西歪，還硌手。

再研究幾個來回，幹脆空閑的兩只手共同撐傘舉中間，形成跳交際舞的姿勢橫行向前。

挪了兩步，聞初意識到別扭，一疊聲叫喚：“我不想談戀愛了，跟你談戀愛變傻.逼！”

男朋友才當幾分鐘啊，就升級前男友了？

季明越：“不準，撤回。”

“你不松手你傻.逼。”

“我是傻.逼，傻.逼怕你跑咯。”季明越說着，把手扣得更緊些，誰來也掰不開。

然後聞初嘴巴光動不出聲，一看就知道在蛐蛐他。

季明越微微垂眸盯他：“大哥，別罵了，你長嘴就為了罵我？”

聞初耿直：“那不然？”

季明越快速啾了他一口。

聞初：“你他爹——”

再親一口。

“死王——”

再親。

“狗——”

親。

聞初不說話了，臉紅且戒備地看着季明越。

他不說，季明越就要說了：“哦～我知道了，你長嘴罵我是為了讓我親你，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小流氓，中你的圈套了。”

分明是狗東西占便宜，還污蔑他耍流氓，氣得聞初上腳：“撒了泥！”

季明越趕緊橫跳跑路。

他一動，傘跟着移動，聞初被迫橫向邁腿，一邊跳一邊找機會踹他。

“死王八，罵你怎麽了，你活該。”

“你罵一句，我親十下。”

“不跟你親，我找野男人親！”

“我現在改名，我叫野男人。”

兩人維持詭異的姿勢穿過街角，還沒有決出勝負。

民宿鄰居開門取東西，迎面撞見如同惡靈附體的一幕：“Oh god！”

聞初真想尖叫：他就跟社死場面分不開了是吧！！！

但他已從過往經驗中汲取教訓，不管傘了，飛快把臉埋進季明越懷裏，用他外套蒙頭。

反正季明越不要臉，讓他自己面對吧。

即便季明越再不要臉，也跟難面對眼下的場景——聞初身高跟他差不多，這姿勢需要撅屁股維持平衡，他倆現在像個反向人馬，完全沒比螃蟹橫行強，反而更加詭異。

外套下，聞初瘋狂戳他，季明越假裝鎮靜：“Hello，good night～”然後傾斜傘遮臉，帶着聞初挪挪挪。

進了門，聞初換上另一幅嘴臉，甩開外套，高傲昂頭：“哼，今天先饒了你。”逃竄進洗手間。

季明越追都追不上。

這祖宗，用完就扔，翻臉不認男朋友！

孟婵擔心他們出狀況，一直坐在客廳等待，見他們安然無恙回來，眉眼帶笑，不像吵過架的樣子，問道：“沒事啦？”

季明越抖落外套淋到的雨水，笑容壓都壓不住：“沒事～”

孟婵會心一笑。

看來窗戶紙破了。

聞初洗把臉出來，大咧咧摔進沙發：“明天去哪兒玩？”

今天部分景點沒游完，需調整明天計劃。孟婵：“大家來，開個小會研究研究。”

季明越自然地靠着聞初坐下，跟他胳膊挨胳膊，腿碰腿。

聞初不滿地瞥過去，悄悄戳季明越後背，意思讓他維持避嫌人設。

季明越一手繞道背後，勾住聞初手指纏繞把玩。

聞初使勁勒。

他們表面看上去安然無事，背後已經掐了十幾個來回。

歐洋出來就看見這麽一副風平浪靜的場景。

他覺着奇怪。

聞初下午突然鬧情緒+出走，居然沒和季明越打個鼻青臉腫回來，他還是周辰熙口中說的脾氣不好惹的刺頭嗎？

想人氣蓋過他們，必須得琢磨透聞初的行動反應，歐洋讨論出游之餘，時不時關注聞初的動靜。

按照慣例，肯定會跟季明越打一架。

“這裏的景點可玩性很高，砍掉幾個來不及去的吧，不然時間都在路上。”

“我覺得也是，今天宮殿才看到一半，時間趕不及。”

“行，我們就在一個地方好好玩。”

……

中途，聞初搖頭晃腦地說他明天要幹嘛幹嘛，季明越莫名其妙揪了下他頭發。

歐洋覺得聞初肯定會跳起來暴捶季明越，結果聞初只是打掉對方的手，說了句：“你讨厭。”

你讨厭？

如果說話能加标點，歐洋覺得“厭”後面跟着的起碼是個波浪號。

聞初還會撒嬌？！對另一個男人如此真情實感自然地撒嬌？

歐洋懷疑直男人生了。

此時，他的頭發也被扯了下。

歐洋想都沒想，一巴掌揮過去：“幹什麽？”

杜彬一臉無語：“你頭上有東西。”他展開手裏的紙巾碎屑。

“說一聲就行了。”歐洋尚震驚在聞初的異常反應中，說話沒個好氣。

“随便你！”杜彬火氣上來了。

真受不了歐洋，整天支使他幹這個那個的，脾氣又不好。說自己趕不上季明越，不會互動，在他看來歐洋也趕不上聞初！

聞初還知道當別人的面護着季明越，歐洋就會擺譜，丢了個行李箱，不知道給了他多少臉子看。要不是簽了合約，他才不想搭理呢。

杜彬低聲啐了口：“什麽東西……”

“你說什麽？”

歐洋聽見了，一把薅住杜彬衣領。杜彬不相讓地推搡。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兩人雖是麥麸搭子，可積怨矛盾已深，沒說幾句就動上手了。

離得最近的季明越和聞初上前拉架。

聞初拖走杜彬，季明越架走歐洋，勸道：“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手太傷感情了。”

聞初：“就是，你看我，從來不打架。”

杜彬&歐洋：？？？

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

勸解完隊友，安排好行程後已經很晚了，聞初回房途中，被季明越堵進樓梯拐角。他左右看看：“幹嘛呀，來找打？”

季明越忍俊不禁：“你不是從來不打架嗎。”

“我撒謊了，我打遍天下狗東西。”聞初揮舞拳頭吓唬人，“你有屁快放。”

季明越前傾上身，點點自己的唇：“來要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