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我暗戀他

第101章 第 101 章 我暗戀他。

問題好尖銳。

另外兩只鬼, 被吓得鬼氣都抖了。

這個家不會就要散了吧。

印文山拽着越琴瑤從牆裏飄出去，想了想，又探回來半截身子。

「我和瑤瑤先出去了, 你們兩個…小謝…對, 兩個小謝，慢慢說啊。」

「聽我的，不許吵架，聽見沒有。」

說完, 迅速飄走了。

房間安靜下來。

謝寂星認真打量着眼前的鬼魂。

剛穿過來的時候，這個鬼魂已經快要消散了。

黑漆漆的一坨, 飄在牆角裏, 不明不白的根他簽訂了契約, 成了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只鬼。

當時他沒有詢問鬼魂的名字，只是覺得他的經歷很倒黴, 随口喊他倒黴鬼。

其實他是這個世界的謝寂星。

倒黴鬼雖然保留了做人時的記憶，但似乎是陷入了一種有記憶但無感知的狀态。

就好像那些不甘, 那些憤恨以及那些愛意，雖然發生過, 但卻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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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看見, 知曉，但無法感同身受。

倒黴鬼跟在謝寂星身邊這段時間。

謝寂星覺得他像是一個Q版的娃娃, 智商和認知都像是個天真的孩子。

讓他去做什麽就會盡力去做，傷心了, 就蹲在角落面壁當蘑菇。

生氣了，給一點陰氣小餅幹就能哄好。

只要有自己的專屬小絨毯就可以乖巧的待一整天。

這樣的倒黴鬼很好，但謝寂星知道, 那并不是真實的他。

眼前的這個才是。

如今他倆鬼氣同源，他的陰火在鬼魂的心髒中燃燒着，一明一暗像是在跳動。

謝寂星伸手輕輕的撫上眼前鬼魂的臉，像是撫摸另一個自己，「你也是謝寂星。」

「我也是謝寂星……」鬼魂垂着頭喃喃自語，「對，我死了……」

他說話的速度很慢，似乎還在消化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所以，你來了。」

人要面對自己已經死亡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即便魂魄和記憶還留在這個世界上。

但那具陪伴了自己二十幾年，唯一且僅有的身體卻已經不再屬于自己了。

鬼魂擡手想要觸碰一下謝寂星眼下的紅痣。

這顆痣代表着這具曾經屬于他的身體，現在已經屬于另一個靈魂了。

「我用了你的身體。」謝寂星主動湊過去，森涼的鬼氣點在小紅痣上，「你會難過嗎，或者是讨厭我？」

只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鬼魂很快就收回了手。

他飄遠了一點，認真的打量了一會謝寂星，搖了搖頭，「不會。」

鬼魂不會嘆氣，只會停頓。

他頓了挺久，才又開口，「你把它養的很好。」

「它在跟着我的時候，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小時候在福利院吃都吃不飽，大半夜餓醒，就跑到外面去喝自來水，生病了也只能盡量抗過去，院裏孩子多，只有很嚴重的病才會被重視。」

「現在想想，能長大，已經非常幸運了。」

「等長大一點，它又要開始打工了，要給自己攢學費，還要給福利院的弟弟妹妹們賺一些生活費。」

「沒有什麽人會幫他，他只有這一具身體，所以只能用它換錢。」

「有時每天只吃一頓飯，卻要工作十幾個小時，忙起來的時候，只睡兩，三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

「你應該見過的，手上的繭子，腿上的傷疤……」

「這二十幾年來，這具身體從來沒有好好休息過。」

「是我沒有好好對待它。」

「如果你不來，也許它早就變成了一捧灰。」

「我沒有珍惜它，但它現在能被另一個人珍惜，所以我要謝謝你。」

「我能……」鬼魂好像覺得自己即将說出口的話很過分。

藍色的火苗閃了又閃，他才再次開口，「抱抱它嗎？」

他的聲音滿是怯懦的祈求。

謝寂星心尖上傳來一陣鈍痛，這顆曾經屬于鬼魂的心髒，似乎在以這種方式，回應他剛才話語。

謝寂星伸開雙臂，主動抱住鬼魂，像抱住了一團潮濕冰冷的霧氣，也像是抱住了他這麽多年的辛酸。

因為謝寂星體內有陰火，鬼魂可以觸到實體，他眷戀的用臉頰蹭了蹭謝寂星的肩膀。

手落在鬼魂的後腦上，謝寂星輕撫了兩下，「辛苦了，阿寂。」

「你是習慣別人叫你阿寂嗎？」

鬼魂怕接觸的時間太久傷害到這具身體。

他從謝寂星懷裏飄出來，坐在了房間的窗臺上。

剛才這個擁抱，他已經完成了自己對自己的告別。

「以後就叫你阿寂，可以嗎？」

聽見謝寂星的問題，鬼魂歪着頭想了想。

「說起來，好像從小，我身邊的人都是這樣喊我的，我從沒聽到過別人喊我星星。」

謝寂星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也從來沒聽過別人叫我阿寂，師父喊我星星，師兄不一樣…」

想到宋初，謝寂星忍不住抖了抖，債主的壓制力好強。

「他叫我的大名。」

他說的有點委屈巴巴，鬼魂‘噗’的一聲也跟着笑出來，喊他。

「星星。」

謝寂星笑的眼睛眯起來，小紅痣軟綿綿的。

「阿寂。」

「嗯。」

這個名字，被兩個謝寂星分享了。

「說起來，你為什麽會叫這個名字？」

阿寂有些好奇。

謝寂星用香灰給他搓了一排陰氣磨牙棒，又給自己拆了一包百奇餅幹，大有一副要聊到天亮的架勢。

「咔，不知道，随師父姓的，他說撿我的時候，天上只有一顆星星，所以叫這個名字，你呢？」

阿寂挑了一根香草味的香，邊吸邊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們福利院的孩子都姓謝，聽說是跟創始人姓，名字是院長起的。」

他又打量了一會謝寂星的小痣。

「你原本就長這樣嗎？」

謝寂星咔嚓咔嚓，用大門牙切碎一根餅幹。

「嗯！就長這樣。」

「那我們長得也挺像的呀！」阿寂感嘆，「你說，我們會不會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謝寂星誠實回答，「不知道。」

「你不是搞玄學的嗎？」阿寂撇撇嘴，「這麽菜。」

謝寂星驚訝的眯起眼睛看他，這個鬼好像跟他想象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有那麽點隐藏的毒舌屬性呀。

那個Q版時軟萌聽話的倒黴鬼，似乎要一去不複返了。

但也沒所謂了，眼前這個阿寂才是真實的。

鬼魂叼着一根香，将半個身子後仰，從窗戶上穿出去，看着夜空。

「我覺得我們倆可能是同一顆星星，只是在不同的時空閃耀。」

「我熄滅了，所以你過來，用你的光芒照耀我。」

「雖然，我現在不能自己發光了，但是黯淡星也是一種星星。」

謝寂星又咔嚓掉一根餅幹。

呦，還是個文藝鬼。

“叩，叩，叩。”

怎麽又有人敲門，今晚好忙！

謝寂星只好放下自己正打算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的鬼兄弟，跑去開門。

阿寂也好奇的跟着飄了過去。

門打開，飛行的直播攝像把自己轉了圈面對謝寂星。

用拿腔拿調的可愛電子音說，“現在請嘉賓們，進行第一次約會邀請。”

“給心儀的嘉賓發送電子邀請函，一個或者多個都可以哦。”

“被邀請的嘉賓有拒絕的權利，若邀約失敗，則失去第一輪約會的機會。”

“也可以使用‘和我約會吧’權利卡，受邀嘉賓必須赴約，不可拒絕。”

“但該權利卡在節目錄制的過程中只能使用一次，請謹慎使用哦。”

這麽快就要第一次約會了嗎？

謝寂星剛關上門，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一打開，還是攝像頭。

它上下飄忽了兩下，似乎是有意顯得活潑可愛一些。

電子音的語調更加歡快，“嘉賓諸潛使用了‘和我約會吧’權利卡，邀請嘉賓謝寂星進行第一次約會。”

“請嘉賓謝寂星明早十點在別墅花園中赴約哦。”

謝寂星關門，看向阿寂。

阿寂心虛的摸摸鼻子，忽忽悠悠往回飄。

謝寂星眯眼，審問。

「你和諸潛，到底怎麽回事？」

阿寂試圖打馬虎眼，「就那麽回事呗，前隊友呀。」

「前隊友？」謝寂星繼續盯他，「你确定？」

「那…就…就算是朋友吧。」阿寂繼續嘴硬。

謝寂星摸摸下巴，「我記得你還是倒黴鬼的時候，說過自己是小0。」

啊！

阿寂抱住腦袋，剛死時的回憶瘋狂攻擊他。

好想變回倒黴鬼呀！

要是那個萌鬼，這時就什麽都不用回應，只需要往小絨毯上那麽一趴或者往牆角一蹲，就可以屏蔽整個世界了。

「好嘛。」阿寂撇撇嘴，死都死了，還要什麽臉，「我暗戀他。」

嘶。

這個答案，好勁爆。

謝寂星戰術後仰。

「那明天怎麽辦？」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鬼魂體內的藍色火苗閃的很快，阿寂在屋子裏踟蹰的飄來飄去，拿不定主意。

謝寂星還在旁邊添油加醋，「你确定只是你暗戀他？」

「從今天這架勢看起來，我覺得不像。」

飄來蕩去的阿寂，聽到這句話忽然停了下來。

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失落。

他沉默了一會，「他是不是也喜歡我，這個答案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出國之前跟我說，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等回來後也有很重要的話要告訴我。」

「但我現在已經死了，是不是，沒必要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