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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九章

不久後,身後響起意料之外的驚呼聲。

“清兒!”

夏清疑惑擡頭,來人竟是白鏡玄?

下一瞬,身體突然失重,周遭景象閃變。

眨眼之間,她已從魔人身側來到十丈之外的半空,一條胳膊憑空出現,摟住她的腰身,将她攬入懷中。

夏清不習慣被人抱,別別扭扭地側了側肩膀。

未果,她眨巴眨巴眼睛試探輕喚:“師尊?”

白鏡玄一臉掩不住的驚怒,開口語氣忐忑,嗓音顫了顫:“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追着魔人氣息尋來,遠遠看到夏清一個人的背影,那一刻,心跳都差點停了。

難道夏清還與魔人交手了?!

夏清倒是平靜:“我在等你。”

劇烈起伏的情緒被夏清一句話撲滅,連個泡影都不剩。

白鏡玄心情放松下來,擁着夏清緩緩落地。

夏清:“嘶——”

白鏡玄又一次緊張:“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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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扭了腳,有點痛。”夏清搖着頭回答,“師尊,你冷靜一點,不要一驚一乍。”

這樣咋咋呼呼的,一點也不高冷,太沒有一峰之主的風範了。

白鏡玄受了點兒刺激,權當她的話是耳旁風,注意力全在夏清的腳上:“你坐下,我看看。”

夏清拗不過,被白鏡玄放倒在路旁一塊石頭上。

白鏡玄不由分說捏住她的小腿,沒等夏清反應過來,鞋子便已被白鏡玄脫掉。

五根漂亮的手指隔着一層薄薄的襪子小心觸碰夏清的腳踝,溫熱的氣流滲入肌膚,湧進經絡之中,疼痛奇跡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種酥酥麻麻的感受。

夏清耳根子微微泛紅,尴尬道:“師尊,你這樣……被人看到不好。”

“有什麽不好的?”白鏡玄頭也不擡,仔細為夏清療傷,“我為自己徒兒看傷,還需在乎別人臉色不成?”

夏清:“。”

好像也沒錯。

對于白鏡玄所做一切,在外人看來,只會理解成她們師徒情深。

夏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言道:“那魔頭已經死了,我和柳師姐一起殺了他。”

“柳菡雲?”白鏡玄終于擡了擡眼,蹙眉疑惑,“你怎麽會跟她在一塊兒?她人呢?”

夏清只好将自己下山途中遇見柳菡雲的經過細細講來。

白鏡玄聽罷,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夏清腳踝傷勢好轉,白鏡玄替她重新穿好鞋襪,這才放下她的腳。

唰唰唰——

幾道身影先後蹿出叢林,是前來追擊魔人的執事和長老,其中幾人身上還負着傷。

見到白鏡玄,衆人大驚失色,納頭便拜:“峰主!”

白鏡玄擺擺手,他們便自行退開,一窩蜂奔向魔人。

領隊長老仔細檢查了魔人屍首,見其顱骨被石頭砸碎,腦花散得撿都撿不起來,已斷氣多時,搖頭道:“死了,線索徹底斷了。”

随行執事聞言追問:“難道他不是罪魁禍首?”

“他當然是,毫無疑問。”領隊長老語氣無奈,“這條大魚如果不死,沒準兒能問出魔族的目的,可惜現在死無對證,查不下去了。”

夏清豎起耳朵,聽到此處,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便不動聲色地轉開視線,問白鏡玄:“這事兒之後怎麽處理?”

白鏡玄将夏清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确認她身上沒有別的傷勢,聞言看也沒朝那邊看一眼,回答道:“沒有後續線索,只能不了了之。”

夏清徹底放心,頗感慨地小聲說道:“師尊不久前才說過的話,沒想到這麽快就應驗了。”

白鏡玄握着夏清一只手,神色并不輕松,薄唇輕抿,不知在想什麽。

夏清也不再開口,合上雙眼閉目養神。

“夏師妹!”

柳菡雲的呼喚聲遠遠傳來。

夏清聞聲睜眼,見柳菡雲疾步走來,到她們面前時先向白鏡玄行了一禮。

夏清仰頭望着她問:“你怎麽回來了?”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所以回來看看。”柳菡雲回答她,複而關心道,“你腳上的傷怎麽樣了?”

夏清朝柳菡雲笑了笑:“已經沒事了,江師妹還好嗎?”

“救治及時,保住了性命,但傷得比較嚴重,需卧床一些時日……”

白鏡玄看一眼夏清,又瞧瞧柳菡雲,二人見面就愉快地聊起來,看起來關系不錯。

夏清語氣輕松,臉上笑容好像比和自己在一起時更多。白鏡玄悶悶不樂。

“今日若無夏師妹在場,江師妹恐怕兇多吉少。”柳菡雲握住夏清的手,真誠地表達感謝,“要是江師妹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也難辭其咎,夏師妹是我和江師妹的救命恩人!”

夏清被柳菡雲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言重了,師姐,我可沒那麽大本事,江師妹得救是你的功勞不是我。”

“得,咱都別說了!”柳菡雲爽快地擺了擺手,“從今往後,夏師妹,你就是我的異姓姐妹,我們今日起義結金蘭,往後師妹你但有所需,我柳菡雲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這熱情過于熾烈,夏清躲閃不及。

眼看柳菡雲就要拉着夏清跪下叩請天地,突然從旁伸來一只手。

啪——

把柳菡雲的手從夏清胳膊上拍下來。

白鏡玄面色不善,譴責柳菡雲:“你要與本座徒兒結拜,可曾問過本座答不答應?”

柳菡雲愣住,一臉懵逼。

夏清:“。”

柳菡雲愣怔須臾回神,小心翼翼地問:“那,峰主,我欲與夏師妹……”

白鏡玄眉梢一挑,冷冰冰吐出兩個字:“不行。”

柳菡雲:“……”

夏清扶額。

“清兒,随為師回府。”

白鏡玄一聲令下,夏清只得朝柳菡雲揮揮手:“回見,師姐。”

柳菡雲朝夏清擠擠眼睛:峰主咋還要管你跟誰結拜啊?

夏清無奈聳肩,不答。

回程比下山簡單,白鏡玄修為高深,空間秘法臻入化境,一轉眼她們就回到洞府中。

白鏡玄的洞府建在山頂風景最秀美之處,遙看是一座不大的小院,茅棚竹舍,依山傍水,清雅幽僻,入室則華光流轉,內有乾坤。

眼下日頭還不算晚,白鏡玄對夏清道:“你就在此地修煉,旁事不需操心。”

說完,推開門走出去,留夏清獨自一人待在屋裏。

夏清原地站了片刻,暗自思忖。

完了,白鏡玄好像生氣了。

白鏡玄生氣,意味着好感度降低,好感度降低就代表仙侶濾鏡減輕,仙侶濾鏡減輕可能導致白鏡玄恢複理性,從而注意到生活中微妙異樣的細節,加快記憶恢複。

這對夏清而言,無異于一場可怕的災難。

在她做好逃離的準備之前,她得穩住白鏡玄,不能讓白鏡玄的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出去。

既要讓白鏡玄的戀愛腦暫時治不好,又不能讓白鏡玄對她過多束縛,這真是一門複雜的情商哲學。

隔壁書房,白鏡玄手裏拿着本書坐在窗戶旁,雙眼盯着書上文字,良久一動不動。

倏然窗邊冒出一顆腦袋:“師尊?”

白鏡玄回神,目光流轉斜睨夏清一眼,但很快又挪開。

她稍稍側身背對窗戶,手裏書輕輕翻過一頁。

夏清眨巴眨巴眼睛。

好嘛,在賭氣,賭氣就還有救。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

夏清繞過矮幾來到白鏡玄跟前,大膽伸手,捏住書脊把它往下撥,直至能看見白鏡玄的眼睛。

“師尊。”夏清又喚一聲,“理理我嘛。”

白鏡玄神色淡淡的,故意不看她:“你不是應當在屋裏修煉嗎?”

夏清可憐巴巴:“試過了,但進度特別慢,感覺不如師尊在的時候順利。”

白鏡玄聞言,唇角欲往上翹,險險被理智壓下,故作板正:“貪功冒進不可取,修煉只能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

“師尊教誨的是。”夏清點頭如搗蒜。

白鏡玄瞥她一眼,端着架子說:“既明白了,就去修煉吧。”

夏清不僅沒走,還在白鏡玄身旁另一張蒲團上坐下,大大咧咧地拍板:“今兒天色已晚,明天再修煉。”

白鏡玄看一眼窗外明媚的日光,輕哼:“哪裏晚?”

“诶,不要這麽無情嘛!”夏清往茶幾上一趴,耍起無賴,揪住白鏡玄的衣袖,左一下右一下搖晃,“師尊,白老師?”

白鏡玄看似無動于衷,夏清略受打擊,決定暫緩攻勢歇一歇。

順便給自己倒杯熱茶解解渴。

忽然,白鏡玄沒由來冒出一句:“……我很老嗎?”

夏清頓了兩秒才明白過來白鏡玄為什麽這麽問,一時繃不住,噗嗤笑開,剛飲的茶水全噴白鏡玄身上。

白鏡玄整張臉都黑了。

夏清笑得停不下來,被茶水嗆得連咳好幾聲。

好不容易緩過勁,提起衣領替白鏡玄擦擦衣擺,同時解釋道:“老師是一種敬稱,師父之于弟子就如老師之于學生,跟年齡沒有關系。”

白鏡玄面色稍霁,但還是不虞:“換個稱呼,我不喜歡。”

頓了頓,補充說明:“也不要叫師尊。”

她垂下眼眸盯着書上的字,別別扭扭開口,“換個……比師尊、老師聽來更親昵的。”

譬如“鏡玄”什麽的。

“那我明白了!”

夏清了然,張口就來,“師尊,卿卿?”

白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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