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神佛難助,天道難容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神佛難助,天道難容。……
陶然峰, 煉丹室。
室內,爐煙如絲縷般袅袅升騰,四面牆壁之上藥櫃林立, 散發着淡淡的藥香。
荀妙菱滿臉認真地蹲在煉丹爐前,聚精會神地觀察爐中的火候。
一旁的躺椅上,林堯如一具屍體般癱睡着, 鼻子上塞了兩個紙團,還隐隐洇出一點血跡。
之前他們倆撐着聽完了林師兄的三首曲子。琴音漸漸止息後, 兩人急忙随意找了個借口逃出了琴室。荀妙菱還好,除了心靈受到一點折磨之外, 沒受什麽傷。但林堯就慘了——他一開始逃出琴室時步伐還挺利索的, 但在下山的路上沒走出多遠, 整個人就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荀妙菱被他吓了一跳:“你還能行吧?”
林堯擡頭, 略顯蒼白的臉頰下鼻血狂流。
他擡手抹去那些血跡,艱難道:“我這是氣血逆流的症狀, 得服用靈樞蘇合丹, 調理靈氣、暢通氣血……”
但他身邊沒帶類似的丹藥。
于是,荀妙菱緊急把林堯擡到了附近的一處丹房,現場煉藥。
荀妙菱以前也是上過丹道基礎課的, 理論上靈樞蘇合丹的煉制過程也沒那麽複雜嘛——
但藥典裏明明寫着:“待藥漿沸騰, 調小火候, 火焰變赤, 持續精煉, 直至丹藥成型。”
之前的步驟她都一字不落地做了……為何這爐火是藍色的?
嗯, 或許也有一些人會煉制出藍色的爐火吧,畢竟藥典不可能覆蓋每一種情況啊。
荀妙菱把藥典抛到一邊,站起來, 雙手合掌,運轉靈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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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丹爐吱呀一聲打開。
裏面露出六七枚圓潤可愛的藍色丹藥,還在泛着點點的靈光。
荀妙菱點點頭,覺得這次煉制非常成功,于是把丹藥夾出來裝進瓶子裏,轉身遞給林堯——
林堯虛弱地擡手接過,倒出一粒丹藥,只瞧了一眼,臉色瞬間變綠了。
林堯嘴角狠狠一抽:“荀師姐……我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煉制出這一爐毒丹來送我上路?”
“啊,毒丹?可我用的明明是藥典上寫着的藥材啊。”
“給我看看你用的都是什麽藥材……”
荀妙菱把藥簍遞過去。
林堯看了幾眼,覺得沒什麽不對,發出吸氣聲:“藥典給我。”
荀妙菱把藥典遞過去。
只見林堯擡手翻動了一下藥典,然後皺着眉,把中間的那頁紙捏了一下——薄薄的紙頁瞬間變作兩張。
林堯:“……”
荀妙菱恍然大悟:“難怪我剛才怎麽煉都不對,原來是中間這兩頁紙粘在一起了。”
所以,她看的前半部分是靈樞蘇合丹的丹方,後半部分卻是其他丹藥的。
“你剛才看的時候都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嗎?”
“可是這兩張丹方真的銜接得嚴絲合縫啊。”
荀妙菱把他手裏的那瓶丹藥拿走,道:“沒事,我再煉一爐子就是了。不過你得等等,藥典裏有兩味藥材在這藥房裏也沒儲備了,我得去藥田裏摘回來才行。來來回回……大概再花一個時辰便能煉制出一批新的丹藥啦。”
林堯掙紮着去拿自己腰間的玉簡。
荀妙菱一擡手,那玉簡就輕輕巧巧地被吸入她手中:“師弟,你這是要幹嘛?你是不相信我嗎?放心,區區靈樞蘇合丹,我今天肯定能煉制出來治好你的病!”
林堯無奈又悲憤地指責她:“你明明是自己玩上瘾了吧!拿我當試藥的小白鼠?”
荀妙菱:“诶嘿。”
好在第二爐丹藥非常順利地完成了。而荀妙菱這個幾乎從不踏足丹房的人也過了一把煉丹師的瘾。
林堯服下丹藥,調息完畢,身體已經基本恢複正常。
他心有餘悸道:“為何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人跟林師兄說穿這件事?”
“林師兄湛然君子,無其他所愛,唯好琴音。”荀妙菱把剩下的藥材分門別類歸置回去,“何況師兄在歸藏宗都呆了幾十年了,師父師伯他們都沒因為這件事說他,我怎麽好意思開口?”
也是這個道理。
所以林堯剛剛也沒直接說出來,而是選擇把疑問壓在心裏。
“你們對林師兄可真好。”林堯酸溜溜地道。
“那可是林修白,林師兄——全宗上下很少有人讨厭他吧。”
林堯:“……”
“先不提這些。”他突然說道,“荀師姐,我看你最近心情不佳,是在為仙門大比被禁止上場一事懊惱吧。”
“是有那麽一點。”荀妙菱随手拉了一把椅子來,坐下靠着椅背,“但也不全是因為大比之事。”
“……還因為你破境太快了是吧?”
荀妙菱點點頭。
林堯露出牙疼的表情。他看起來很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為荀妙菱出謀劃策,但還是扭過頭道:“你有考慮過去接觸佛剎洲的那些佛修嗎?”
“?”荀妙菱挑眉,“我出家就能心如止水再不破境了?”
“不出家也能去學些佛門的心法啊。他們的修煉講究‘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你若能學成,以心定念,自然能讓破境速度慢下來。”
其實謝酌之前也提到過這一茬的。
但他們歸藏宗到底是道門第一宗,若是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好,反倒要去請教佛門,多多少少都有些丢人。何況佛門的心法也不是随便外傳的,荀妙菱可能至少得做個記名弟子什麽的,又或者要拿什麽人情去換。
可謝酌和佛門沒什麽交情。
其他長老也一樣。
佛門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他們聚集佛剎洲,幾乎在所有方面都達到了自給自足,他們在陣法、煉丹、還有封印術方面都有獨到的技藝,即使不與仙門互通有無,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這波屬于是歸藏宗想開這個口都沒機會。
但很快,謝酌給荀妙菱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這次仙門大比,佛剎洲居然也派人來參加了!
荀妙菱翻看着各個門派登記好的出戰弟子名錄——厚厚的一摞,在歸藏宗的名單上看見了好多眼熟的名字。
和荀妙菱同一輩的親傳這次幾乎都會出戰。就連修行時間最短的少虞也報名了參加煉氣期的擂臺賽。他現在已經是內門弟子,無憂峰的長老允許他報名,想來也是看好他的意思。
而歸藏宗此次也派出了三個長老前往,做大比的裁判。
陶然峰的慈雨尊者,承天峰的純一尊者,以及法儀峰的玄微真人——即謝酌本人。
“仙門大比開幕在即,但這是佛門第一次參與。仙道聯盟那邊的意思是,為了表示莊重,要派個修士親自把大比的邀請函給人送去。所有登記過要出戰的弟子都是一人一函,在仙門中自然是方便派發的,但我們的信使卻不能在佛剎洲四處亂竄。所以,仙盟和佛門商議的結果是,由我們派個代表将所有的邀請函都送去淨念禪宗,再由禪宗轉交給各寺。”
說着,謝酌微笑道:“你猜,這樁差事最後落在了誰手上?”
“是師父你嗎?”荀妙菱雙眼微亮,頓時感動道,“您是為了我,所以才主動接下這個任務的嗎?”
“……那倒也不是。這差事是你純一師伯接下之後推給我的。他說若我連個徒弟都養不好,那我就真成了一無是處的廢物,不如別修仙,回鄉下種地算了。”
荀妙菱:“……”話雖這麽說,但謝酌第二天就帶上荀妙菱乘靈船趕往了淨念禪宗。
從高空俯瞰,淨念禪宗所處的位置猶如一幅雄渾的繪卷:兩條巨大的河流蜿蜒而過,滔滔清波浸潤出千裏沃野。星羅棋布的村落點綴其間,農田中的莊稼翠綠一片,縷縷炊煙正袅袅升騰着。
遠處,一道高聳的山脈如屏障般橫亘在天際,山頂的皚皚積雪在雲海中若隐若現,而禪宗的就坐落在山脈之上,金殿輝煌,重重金頂在日光下泛射出萬道金光,好似要将塵世的晦暗全部驅散。
靈船落地,禪宗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陣渺渺佛音頓時撲面而來。只見一個年輕僧人身着深褐色間金袈裟,一步步沉穩走出,眉目慈和地施了一禮。
“兩位仙長一路辛勞,快快請進。我宗方丈已在淨業寺內等候二位,請二位随我來。”
他擡眼時,荀妙菱看清了他眉間點綴着的一縷金紋。
他們跟着那僧人入寺,寺中蔥郁的古木遮天蔽日,枝葉随風輕擺,斑駁光影灑落在石板路上。
七拐八拐,走了許久才到淨業寺。
淨業寺內燭火閃爍,一道蒼老的聲音随着輕敲木魚的铎铎聲響起:
“若諸世界,一切衆生,随業流轉,勤求忏悔……”
那聲音與袅袅的青煙混合在一處,顯得有些模糊而不真實。
随着荀妙菱二人慢慢走盡,那老僧停了誦經,站起來,轉身對着二人行禮。他看起來年紀雖大,但精神矍铄,直挺如松,垂落下來的白眉顯出一股祥和的味道。
“老衲法號慧覺,見過二位仙友。”
荀妙菱和謝酌回禮。
初次見面難免寒暄一番。幾度交談過後,謝酌将所有仙門大比邀請函交付給了慧覺方丈。
慧覺方丈雖是禪宗之尊,但說話的語氣卻有些像老頑童般活潑。
他望向荀妙菱:“這位就是名震仙門的荀小友吧?不知小友遠道而來,入我禪宗一觀,有何感想?”
荀妙菱眨眨眼,看向他們前方端坐着的那個巨大佛像。
那金身佛像面龐圓潤,雙目微阖,寶相莊嚴,身上袈裟紋理流暢,穿戴的金飾繁複華貴,卻無損其清逸的風姿。他雙手結印,似在為衆生祈福、消災解罪。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佛像好像是純金的吧。
而且她一路走來,見這裏所有的建築都金頂輝煌,想必那些也是純金?
佛修看起來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啊。
但這話她又不能直說,于是,笑意盈盈道:“此處當真氣象不凡。”
慧覺方丈喊了一聲佛號。
“我知小友想說些什麽。”他笑道,“但這些都是寺內積年累月受到的百姓供奉所得。我們用之修建廟宇,塑造佛身,卻從未從中取利一毫一厘。寺內僧人們的衣食住行皆是自行勞作,自給自足,問心無愧。”
“百姓……居然供奉了如此多的金子麽?”
慧覺方丈道:“天道茫茫,鬼神難測。于百姓而言,獻上供奉已經是最簡單的方式。他們付出看得見的誠心,才會相信自己真的有誠心——只有日日忏悔罪業,最終才能得清淨之身,得往極樂淨土。”
荀妙菱:“?”
這話怎麽聽着怪怪的?
此時,之前那個出門迎客的僧人走了進來,施禮道:“方丈,素齋已經準備好了。”
慧覺方丈點點頭,和風細雨道:“鄙寺已經在後廂房備下素齋,為二位接風洗塵。謝真人,還請您随這弟子先行前往。”
言下之意,是要和荀妙菱單獨說幾句話。
荀妙菱和謝酌交換眼神:
——師父,您已經和慧覺方丈談妥了?
——沒啊,這不是還沒開始談嗎?
師徒兩人都一頭霧水。但謝酌還是顧及風度,微微一笑,行禮告別後就跟着那僧人走了。
吱呀一聲,大門關上。
室內頓時昏暗起來。佛前供奉的燭火一跳,将荀妙菱和慧覺方丈的影子拉的老長。
“荀小友,我知道你這趟是為何而來。”
說着,慧覺方丈從袖中掏出一串佛珠,以及一本心經,遞給了荀妙菱。
荀妙菱沒有立刻接過。
“方丈,我不知您是何意。”
“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吧。”說着,慧覺方丈沖着荀妙菱眨了眨眼,“為什麽百姓會前仆後繼地來我寺供奉?因為我佛國之理,便是此方世界因果輪回,種下不善之因,便有無量罪業……至于荀小友,唯你是例外。你無前世因,自然也無今世業……”
頓了頓,他搖頭道:
“神佛難助,天道難容。”
在慧覺方丈說出“天道難容”這四個字時,荀妙菱似乎聽見寺外響起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荀小友,老衲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慧覺方丈将珠串和心經放入荀妙菱手中。
随後,他念了聲佛號,轉身向寺外走去。
光影搖曳之間,那張布滿滄桑痕跡的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神情。
直到離開佛國,荀妙菱也沒有聽懂慧覺方丈到底在說什麽。
他們乘着靈船離開的時候,正好碰見山頂上的大鐘被敲響,金頂瞬間迸射出數道琉璃佛光。山腳下的百姓們聞鐘叩拜,重重疊疊的人頭從高處看去,形似海浪。
謝酌注意到了荀妙菱若有所思的視線,卻伸手,将她的腦袋給偏了回來。
“別看了。”他道,語氣似乎與平時完全不同,“這所謂佛國,也多是欺世盜名之輩。他們口中的極樂淨土,也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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