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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溫平留在了蕭雲岚的宮中用飯。午飯整整擺了一小桌, 糯米鴨子，黃焖魚翅，荷包裏脊, 腌水芥皮, 麻辣豆腐……

“公主喜歡的糯米鴨, ”枳煙在旁笑着遞了一雙筷子過去, “奴婢一早就備好了，公主快嘗嘗。”

溫平說了聲“謝謝, ”只是還不太習慣枳煙站在她一旁。

這小丫頭, 現如今在溫平面前倒是勤快, 只是溫平有一點點不适應她還是看了出來，蕭雲岚便笑着道, “你和明月趕快下去吃飯, 這裏不用你們忙的了。”

“是，”枳煙爽快道, “奴婢這就下去, 不打擾小姐您和公主之間的師徒情義。”

搖搖頭, 蕭雲岚在她走出去的時候才說, “這丫頭說的話，公主聽聽就好, 不用太在意, 當真的。”

為什麽, 溫平疑惑着，直接問了出來，“枳煙姐姐說得不對嗎？”

溫平對于枳煙的稱呼, 蕭雲岚糾正過好多次，到最後還是妥協了, 不過只規定在她的宮裏這麽喊，到了外面是萬萬不能的。

“夫子不就是老師嗎？”溫平問道。

“對，”蕭雲岚笑道，“這一點上是沒什麽問題。只是那丫頭平日裏喜歡開玩笑，公主聽聽就好。”

“我覺得挺好的。”溫平沒動筷，一本正經地說着。

“公主沒有不适應就好，不過，”蕭雲岚笑道，“還是趕緊用午膳要緊。”

“好。”溫平應着，又催促道，“夫子，那你也趕快吃飯。”

“知道了。”蕭雲岚面露微笑，給溫平調理了幾日身體，效果就十分明顯。氣色比最開始見到的時候好了不止一點。

雖然系統并沒有任何好的提示傳過來，但最起碼數值沒繼續往下降了。再加上蕭雲岚自己親眼看到溫平如今的樣子，自然是放心了不止一點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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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斷斷續續的雨停了下來，天氣徹底放晴了。路面上的雨水卻未幹，走過去的時候，濕漉漉地沾在鞋底上，倒是不影響正常的生活。

尚書房的早讀和往日一模一樣，李太傅布置了背誦的任務，蕭雲岚也幫忙負責照看着。

期間蕭雲岚偶爾往溫平那裏看幾眼，每次都是乖乖巧巧地認真背着書。溫平偶爾也會偷看蕭雲岚一眼，只是她就撇了那麽一眼，極快地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書本上。

外面也會有鳥聲傳來，大多時候都淹沒在這朗朗讀書聲裏。蕭雲岚看了一下王若宇的功課，還沒等她看完，一擡頭，趕緊行禮，“臣參見陛下。”

這個時候，尚書房的人都已經注意到了陛下過來了，李太傅也連忙拿着書行禮，“老臣參見陛下。”學子們也都紛紛站了起來。

“都快些坐下吧，”女皇面帶笑容，完全不是在朝堂上那副嚴肅的表情，“朕就是來看看我溫國未來的肱骨之臣學得都怎麽樣了？”

“陛下，”李太傅道，“要不臣現在檢查一番？”

“太傅按着自己的方式就行，”女皇往後看了看，張內侍一下子就看懂了，拿着手帕把最後面一張空着的凳子裏裏外外擦了個幹幹淨淨才道，“陛下。”

“朕就在這裏看看，”女皇坐了下來，“太傅請。”

“太傅，”女皇只往這邊看了一眼，溫啓玥就自告奮勇把今天學的東西都介紹了一遍。

溫國對皇子公主的規定是五歲進尚書房，溫啓玥五歲多一點，卻認識了不少字，背了不少書。因為五歲之前，在黎少君的宮中她就已經開始學習了。

李太傅做了個簡短的評價，女皇在後面沒有開口，卻能夠看出來對于溫啓玥的學習還是比較滿意的。

接下來李太傅又抽檢了幾位，回答的也都不錯。蕭雲岚全程目不斜視地聽着各位學生的答案，等到想起來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女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了門。

“陛下，”休息的空間，蕭雲岚再次見到女皇，尚書房的院子裏種着一顆桂花，它的枝幹很粗，一看就有些年歲了。

“蕭愛卿覺得這桂花樹怎麽樣？”女皇走上前，揮退了左右的人，扶着桂花樹問道。

“臣覺得，”蕭雲岚道，“這棵桂花樹枝繁葉茂，想來是宮人精心摘培的，等到秋季，定然香氣撲鼻！”

“朕記得，”女皇似乎陷入了回憶裏，“朕當年在尚書房上課的時候，這棵桂花樹就已經在這裏了，這麽多年過去了。”

“宮人侍弄地極好，”女皇道，“可朕瞧着卻遠不如這宮中的梨樹。”

蕭雲岚立時三刻不能弄明白女皇這些說話的意思，便只是靜靜地聽着，并沒有答一個字。

“說來奇怪，你說這梨樹也沒有人好好打理，怎麽還能在春日裏開出梨花來？”

這宮裏種梨花的地方不少，可沒有人打理，且盛開地極好的，在蕭雲岚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長春宮的花了。

陛下好端端地提這個做什麽，是對當初溫平的事情起了疑慮嗎？蕭雲岚面色沒有變化，心裏卻在琢磨着該如何說。

“母皇，”不知道什麽時候，溫平走到了女皇的面前，小聲喊了一句。

“平兒在尚書房待得怎麽樣？”女皇仿佛忘記了跟蕭雲岚說得話，轉頭又問，“能跟上嗎？”

“回母皇，”溫平答得規規矩矩，“兒臣一開始基礎的字也不認識，太傅說要先認字，兒臣便求了蕭夫子幫忙。”

“那如今學得怎麽樣了？”女皇知道她沒進學幾天，也沒指望她能學多少東西。

“兒臣只學會了《百家姓》。”溫平答。

“已經不錯了，”女皇表示認同，短時間內能把這一本基礎的字都認一遍，想必花了些心思。

“不過，”女皇又道，“你入學晚，一定要刻苦學習，下次母皇要抽查你的文章。”

“是。”溫平應了下來。

又跟溫平聊了幾句，女皇才顧及到蕭雲岚，“朕聽說京城永城街家新開了一家鋪子，好像姓李？”

蕭雲岚更懵了，陛下節奏太快，她有點跟不上。不過，永城街新開的鋪子，又姓李，這場雨下之前，她是剛去過的。

那不是上次自己給哥哥買糕點的店嗎？

“回陛下，”蕭雲岚實話實說，“是的，微臣最近還去過，他家的糕點做得不錯，臣偶爾會買一些帶回府。”

“只是帶回府？”女皇皺眉。

“……”

蕭雲岚沒時間會理清帝王怎麽好端端地問起一家平凡普通的鋪子，又道，“微臣聽母親說蕭郎君在未進宮之前喜歡，所以上次微臣也給郎君帶了一些。”

“郎君有說怎麽樣嗎？”女皇問。

她雖然問的平淡，像是随便問出來，可蕭雲岚還是從她的眉宇間看出來一點點急切。

應該是自己看錯了，蕭雲岚對女皇的了解不多，總共也就見面幾次。但從溫國整體情況來看，這是一位勵精圖治的帝王。否則憑溫平繼位後做的那些事，不等到男主滅國恐怕都支撐不住了。

“郎君，”蕭雲岚道，“應該是很喜歡。”

“應該？”女皇聲音都提了不少。

心裏再奇怪，蕭雲岚也還是認真回憶起哥哥當時的神态，“陛下有所不知，做這家糕點的老翁去世了，所以店鋪就關了門，如今新開張的是老翁的兒子。”

“味道一如既往，郎君只說喜歡。”蕭雲岚斟酌道。

“既然如此，”女皇似乎嘆了一口氣，道，“你下次就再買些吧。”

“是。”蕭雲岚答，正當她以為女皇還有一些問題時，張內侍已經喊了，“起駕。”

蕭雲岚趕緊行禮，等到女皇的步攆消失在尚書房大門的時候才站了起來，目光卻沒有收回。

“夫子，”把她拉過來的是溫平，“母皇已經走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不用再看着了。

“嗯。”蕭雲岚當然知道，她只是在想女皇剛剛說得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左右并沒有人，蕭雲岚想了一知半解，問溫平，“剛剛在陛下面前為什麽只說自己學了《百家姓》？”

明明《千字文》也都差不多了，而且課堂上溫啓玥背得那些她都會！

“夫子，我害怕。”溫平忽然道。

“啊？”蕭雲岚懵了。

溫平抿着嘴，似乎說不出口。

蕭雲岚把她往內院拉了拉，這才問道，“公主怎麽了？”

“我，”溫平看了看蕭雲岚，低頭，又擡頭，似乎鼓足了勇氣，“我要是學不好，母皇是不是就不讓我待在重華宮了？”

“公主怎麽會這麽想？”蕭雲岚問。

“因為，”溫平吞吞吐吐才說了出來，“母皇每次見過問我的都是關于學習的。”

“要是我學不好的話，”

她忐忑不安地問，“夫子是不是也不喜歡我了？”

這可真得是越扯越遠了，蕭雲岚奇怪道，“公主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陛下是公主的母皇，無論公主學業好壞，公主都是公主，陛下怎麽可能不喜歡？”

當然這個前提是陛下不把過往的事情牽扯到孩子的面前。

“那夫子？”

“什麽？”

“夫子是不是很喜歡聰明的孩子？”溫平仰頭問。

“誰會不喜歡聰明的孩子。”蕭雲岚笑道。她和孩子的相處其實不多，可是從這麽多天教書的經歷來看，一個聰明的孩子确實會讓老師疼惜些，畢竟愛惜才華嗎？

“哦！”溫平低頭，似乎聽了進去，又問了一個問題，“所以，夫子很喜歡王若宇嗎？”

王家的嫡長子，年十三，七歲就會作詩，尚書房各位太傅都對他贊不絕口，直言未來将大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