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怎麽,害怕被發現?”
第19章 “怎麽,害怕被發現?”
溫如玉是這天晚上九點左右到的A城,進了市中心直奔天成路,彼時卡法已近打烊時間,喬言九點就回家了,幾個員工打掃幹淨衛生依次下班離開,整棟老洋房上下三層都亮了燈,店裏沒客人了,容因掐着點準備關門,這人趕在閉店前抵達,還差幾分鐘就十點了,不早也不晚。
大老遠的來都來了,順其自然便待這邊過夜。
從雲北市到A城一路勞頓,連晚飯都抽不開身随便對付一口,到了老洋房也不廢話,雙方直入主題。
大門倒是關上了,但一樓到三樓的所有門都敞開,燈一直亮堂到後半夜,再到天明。
今天城裏的氣溫仍涼快,夜裏起風了偏冷,容因傍晚加了件薄外套,這才沒多久,外套又被丢在了樓梯口,都來不及進三樓的房間。
鞋子、其它衣褲,還有固定頭發的一字夾,由樓梯口到房間門口,一路都是,直至浴室門口,剩下的全都堆在那裏。
浴室光潔的地板上積盈着殘留的水,餘溫尚在,濕答答的,滿地的狼藉。
天花板上純白的光線刺眼,她們暴露在其中,各自都無所遁形。
暖的,熱的,陷入混沌中,無法掙脫出來。
只有房間這一隅的燈被關上。
嗡——
誰的手機在響,有電話打進來。
一次,兩次,記不清打了幾回,容因摸索着要去找,卻被溫如玉抓住手腕,攔住了。
“別管……”
是溫如玉的手機,周希雲他們打的電話,問她是否順利到這邊了,以及發了一些有關這次合作的收尾動向的消息。
一連幾次都打不通,後面就不打了,只讓這邊有空了回個消息。
手機都被扔椅子上了,結結實實落在軟包坐墊上面,震動聲變小了,不再是困擾。
容因仰了仰頭,溫如玉勾起她的下巴,雙方的呼吸交互,如絲線纏束,分不清彼此。
晃神的間隙,容因先壓着聲音輕輕問:“不是明天再回來,工作都搞定了?”
溫如玉貼近她的臉,挨了挨:“絕大部分都弄好了,剩下的交給希雲了。”
“還以為你們不是很順利。”
“是有點。”
“嗯。”
“合同差點沒簽成。”
這一趟出差比預期的要難,原先兩方談的那些條件推動還比較順暢,因而之前大家都認為這次十拿九穩,就是過去搞個象征性的流程,然而等到了雲北市所有的計劃都被推翻,現實比預料的變動大得多,一直在明面上挺看好他們項目的合作方臨時變卦,遲遲拖着不肯簽約,一行人苦守那邊當是還有轉機,期間又是吃喝伺候,又是陪着對面的話事人各種折騰,但最終還是沒能把合作敲定下來。
至于原因,則是一同競争的對手截胡,早在他們過去之前就通過上不得臺面的手段擺平了合作方內部的一些人,導致近乎是板上釘釘的合作被掀翻。
這事說來話長,總之最後是周慧文女士趕去出面,約見了那邊剛高層的一位的話事人,局面才有所轉機,硬生生給重新促成了合作,有驚無險敲定下來。
對話斷斷續續,聊不了太多,中間還停了會兒。寂靜的周遭針落有聲,屬于各自的氣息落在耳畔,容因反過來趴着,皎潔的月光傾瀉照着屋檐,沿順房頂掉進窗戶,又被厚實的窗簾擋在外頭。
輪到溫如玉問她了,不提別的,像是對她最近的行蹤了如指掌,徑直問:“你和祝雙,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容因裝作不知:“不明白你在講什麽。”
溫如玉說:“為什麽拒絕她了?”
“誰告訴你的?”
“沒誰,我自己發現的,別轉移話題,先回答。”
“沒有為什麽。”
“是嗎?”
“不關你的事。”
“除了這句就沒有別的了,我也沒說關我的事。”
“……”
偏要在這種重逢的時候講些不着邊際的,溫如玉挺會爬杆上架,不會見好就收:“不是對她很滿意,快要成了,發展挺好的麽。”
容因轉開臉,陷進柔軟中,不聽她連篇的聒噪廢話。
溫如玉沒眼力見,捏住她的下巴,将其扭回來,不讓躲開。
容因罵她:“神經。”
溫如玉嗯了聲,沒皮沒臉,似是聽不懂好賴話。
其實容因和祝雙沒成的事是從祝雙本人那裏得知的——祝雙今早發了一條朋友圈,分享自己去參加畫展的生活日常,配圖中一張照片有一位知性美麗女人,即畫展主辦本人的特別出鏡。
祝雙的那條朋友圈一共配了九張圖,雖然乍一看尋常無奇,沒有半點端倪,可傻子都看得出來那個祝雙配人家的照片不是随便發發,而是有心而為之。
再有,溫如玉恰巧有那位辦畫展的女人的微信好友,對方也發了動态,同樣将祝雙拍進照片中,還專門公開提及祝雙的到場,可見其關系匪淺。
祝雙找其他女人去了,必定是容因這邊已經拒絕了她,只有這一種可能性。溫如玉勉強清楚祝雙的為人,不用問都猜了個七七八八。
“你真是……病得不輕……”
容因被迫對上溫如玉的直勾勾的雙眼,躲不了,無處避開。
溫如玉聽着,不為所動,低聲講:“繼續——”
“……”
沉沉的晚上,二人的說話聲很快就沒了,再度歸于寧靜,窗簾的一角被鑽進縫隙的風吹起,無力地翻動,不多時再重重垂下。
高牆之外的城市另一邊悄聲地與天幕合為一體,星子搖搖欲墜,随時都會湮滅一般。
這次來待的時間最長,由晚上到天際現出金色,地面的光逐漸傾倒滑落至天上,清早的晨曦四散,一大半天空都染上了暖黃。
後夜裏的一切轉瞬即逝,仿若不真實。
容因不知何時睡下的,之後的都是溫如玉收拾,她們在這方面早就形成了默契,不約而同“各司其職”。
天亮以前,客廳和浴室都恢複整潔,三樓除房間以外的其他地方都基本幹淨了,亂糟糟的衣服被收起,七扭八歪的物品也都回到原位。
手機被丢開得更遠,沒電了,已然自動關機。
定的鬧鐘自然到點了毫無動靜,沒響。
因着多了一個人的忽然造訪,往常七八點就起了,今天就相對晚一些。
店裏的員工先後到店,十點前沒人上去——通常情況下,平時店裏的員工是不允許上三樓的,只能兩個老板才能上去。
喬言上午沒來,日上三竿了才起,到這邊一二樓沒見到容因,打電話關機接不通,找員工們問了個遍,都沒看到容因哪兒去了。
今天該是容因值班,喬言接了新稿子要畫原打算再休一天的,她的筆記本放這邊了,忘了帶走,因此過來找。
“阿因沒說要出門,是不是還沒起,還是有啥事……”喬言皺眉,心細,擔憂容因是不是遇到突發情況了,尤其當聽到容因白天就沒下來,站在二樓往上看瞧見上邊像是鎖着,心裏霎時咯噔一下,生怕出事了,趕緊上樓去。
溫如玉清理了三樓別的地方,唯獨落下了樓梯口,這兒還有容因的外套,以及一雙不屬于容因的鞋子。
喬言太着急,一時沒認出來鞋子是別人的,看到這些愈發篤定是有事了,快步到反鎖的房間門口趕緊用力敲敲:“阿因,阿因——”
同一時刻的房間中。
兩個人剛起,溫如玉剛洗了把臉出來,身上穿的又是容因的衣服,一件白色襯衫,領口松垮垮,面前開了三顆扣子半露不露,筆直修長的雙腿白皙,頭發都還是濕的,才洗了沒擦幹。
溫如玉頭上頂着毛巾,當聽到外邊急切的敲門聲,擦水的手頓住,轉身瞧向後一步跟着出來的容因。
聽清是喬言,裹着浴巾的容因側頭順勢看去,一愣。
興許睡太久了腦子發懵,正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沒有立馬應答,反而幹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門外更加焦急,敲門越來越響。
“阿因,你在不在裏面?”
“聽到沒,還是你怎麽了,不能說話嗎?”
“喂,聽得到不……”
喬言是個風風火火的急性子,三兩下等不住了,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叫幾下沒得到回應,想當然預設最差的情況,急得都掏出手機了,要找開鎖的來。
眼見容因不動,溫如玉朝門口走了半步,也沒想着要開門,只是要給點适當的回應,以免喬言上火了真找人砸門。
容因回神,一把緊緊抓着溫如玉,誤以為對方要出去:“別……”
說着,為防止這人亂來,還拉了溫如玉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跟前。
溫如玉沒反抗,順其過去。
雙方挨近,容因起先還挺從容自若,現下莫名其妙擰巴,自覺有點反應過度,可礙于此時外面有人,擔心搞出響動會招致懷疑,只得勉強壓着心神,小聲說:“不要動。”
溫如玉看着她,也沒想怎麽樣,當敏銳捕捉到她的怪異,刻意主動越加湊近,手摟到她腰後,一臉玩味:“怎麽,害怕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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