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 第70章:熱點新聞

◇ 第70章:熱點新聞

2月9日義城繁華裏,三名男子發生沖突,其中一人手臂骨折一人腹部重傷。

據知情人士透露,事情的起因是持刀者孫某在繁華裏等紅綠燈時欲猥亵一名學生被阻,惱羞成怒在路邊撿了一個空啤酒瓶尾随塵某郁某至酒店樓下,雙方發生嚴重沖突。

孫某持刀将塵某郁某刺傷,送醫時傷勢較重的塵某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事後聯系孫某家屬,稱孫某有精神疾病并出具診斷書。

警方稱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10日清晨,郁楚模糊睜眼,看到他哥郁言松坐在床邊發呆,側臉安靜望向窗外,心事重重的模樣,他睜了眼都沒注意到。

上救護車時是晚上,睜眼都白天了。走廊上有動靜,郁楚耳朵靈敏,這些時不時路過的腳步聲異常催眠。

他眼皮子越來越重,身子無法動彈,像被一輛大卡車從身上順着碾過去一樣,渾身酸軟疼痛,再也撐不住重新閉上了眼。

裴錦緒從外進來,病床上的人呼吸已然均勻。他伸手去探郁楚的額頭,溫度正常,收手時順便将被子往上拉,蓋到脖頸的位置。

裴錦緒壓低聲音道:“塵肖剛才醒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話音落下,他見郁言松沒什麽反應,補充道:“塵肖爸媽已經哭過了,塵肖想靜一靜把人都支出來,那樣子是想見你。”

“……不了。”郁言松一直一個動作表情,整個人沉默得像個雕塑,話不多,護士進來問話才配合答幾句。

他頓了好久,把握着弟弟的手放回被子裏,視線落在弟弟白淨的臉上,“楚楚還沒醒。”

“可能累了,讓他多睡會兒。”

郁言松點頭,起身用壺燒熱水,“醫生怎麽說?”

郁楚這邊他從開始一直守着,什麽情況自然知道,現在問的是塵肖那邊。

“沒有傷到要害,手術也順利。”換裴錦緒伸進被子握住郁楚冰涼涼的手輕輕摩挲,細皮嫩肉握着光滑,是非常标準的一雙什麽都不做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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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塵肖平時喜歡運動,身體素質肯定比楚楚好,傷得重卻能先醒來。”

“楚楚确實缺乏運動。”郁言松蹙眉看着正在加熱的水壺不動,在心裏制定适合郁楚鍛煉身體的運動方案。

“你去看塵肖吧,這裏有我,一會兒楚楚醒了就來叫你。”裴錦緒取了棉簽蘸了些溫水潤潤郁楚幹澀的唇,“你現在上去,說不定塵肖睡了呢?不放心,遠遠看一眼也可以。”

“…我…我去買點吃的,楚楚醒來該餓了。”郁言松倒了杯熱水放在裴錦緒那側的床頭櫃,穿外套出病房。

裴錦緒以為他是看塵肖去了,結果十分鐘後人回來,果真買了些吃的。他将其中一份遞給裴錦緒,滿不在乎道:“給塵肖,你拿上吧,一會兒涼了,我在這等我弟醒。”

裴錦緒無奈他的別扭,卻也不好說什麽,拎着粥上去了。

前腳人走,後腳郁楚有了動靜,空氣裏彌漫着濃濃的白粥香,他吸了一口氣,口水出來了。睜眼打算翻身過來看看,郁言松連忙用手托着他一側的腰,“小心你的手。”

“哥?”郁楚迷茫地眯着眼睛看他,又喊一聲,像不認識眼前的人。

“怎麽?我不像你哥了?”郁言松半開玩笑半認真,第一時間按鈴喊醫生過來。

郁楚搖頭,軟軟地擡手攔他,“沒忘,你的頭發怎麽短了?”

從原來美得雌雄莫辨的鲻魚頭到現在的尋常短發,雖然都很帥,但剪了頭發人看着就是會變。

郁言松無所謂抓一把,将劉海順到後邊,慢慢拆開打包盒,“短發清爽,好打理。”

原來的那麽不好打理嗎?

郁楚還想留他原來那種長度呢……

郁楚打石膏的右手動不了,一陣一陣地麻,而且一個姿勢保持久了會一跳一跳的麻到成為痛覺。

他想動,郁言松不給,說骨折了不能動,亂動會變成畸形手,彎不能彎,直不能直,抱人都費勁。

郁楚被唬得馬上不再動。

郁言松拆開一次性勺,攪了攪粥。

除了粥還有馄饨粉面那些選擇,但郁言松選的時候,想起郁楚小時候愛吃米飯,餓了抱着電飯鍋邊睡邊吃的程度,大了也不例外,面糊了也吃不了幾嘴,但如果是米飯,加點湯,能丁零當啷全部吃幹淨。

“楚楚?”郁言松涼好一勺粥都送到嘴邊了,見弟弟巴巴望着病房門口,期待每一個走近的腳步聲,又失望地送走每一個陌生的臉。

“想裴錦緒?”郁言松說:“我讓他過來?”

郁楚以為讓裴錦緒從首都坐飛機過來,太折騰了,于是搖頭說不用,乖順地湊過來将白粥吃了,“香!”

“他在樓上。”郁言松放下碗,“我去換他下來。”

“哥!”郁楚怕郁言松多想,辜負了好心,忙說:“我也想哥陪着我。”

“好了,我知道和裴錦緒比你更在乎我。”郁言松恨恨地捏一把他的臉頰,沒多說什麽轉身出去。

裴錦緒很快下來,在門口特意整理了呼吸,進來帶着笑,避開郁楚打石膏的右手抱着他,輕聲問:“什麽時候醒的?”

“可能有五分鐘。”郁楚的聲音微微沙啞,臉頰在裴錦緒脖頸間一下下地蹭,“裴老師的新胡子會紮人了。”

“疼嗎?”

“不,”郁楚收緊左手,牢牢捆着裴錦緒的腰,“你和我哥怎麽知道我們在醫院?什麽時候來的?”

“醫院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病人家屬。我和你哥淩晨才到。”

“裴錦緒……”

郁楚心裏五味雜陳親他又咬他,裴錦緒怕他亂動誤傷了手,松開他,捧着臉親一口,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粥繼續喂他吃,“你們倆啊,真會吓唬人。”

“對不起,但這是不可預料的事……”

“沒有要怪你們的意思。”

“哦對!塵肖呢?”郁楚肉眼可見的緊張了,心一下提起來,“他還好吧?傷到哪裏?人醒了沒?”

“放心,他沒事。”

“可他流了很多血!”

裴錦緒:“睡了一天一夜,現在一切正常,後期需要好好養身子。”

“那就好,沒事就好……”郁楚癱下肩,松了口氣。

當時他以為塵肖真要死了。

從來沒在影視劇以外的地方看到一個人身上有那麽多血流出來……那些被刺傷重要器官或者失血過多身亡的案例太多太多,郁楚對號入座後簡直吓死了。

粥吃完郁楚暈碳水,困意襲來,手被裴錦緒握着,能聽見裴錦緒在說話,但聽不清。

次日才真正清醒完全,郁楚坐在床邊盤着腿,除了右手臂有石膏不能動以外,能吃能喝好得很。

“裴老師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這麽瘋狂的人,他嘴裏喊着要殺人,動作也不像騙人的!提着啤酒瓶沖過來,直接在我手上砸個稀巴爛!”

郁楚擡擡打石膏的手,放下後接着學歹徒拿刀的動作,往面前的被子一頓猛戳,“就像這樣,每一下都沒留餘地,特別吓人!我這個時候才篤定,他一定是精神上有問題。”

“塵肖沒注意到他手上的刀嗎?”

“他可能酒精上頭有點暈,再加上那把刀不大,折疊的,被那個人藏在袖子裏,不伸手根本看不到。”

“情況這麽糟糕,你只是發消息和我說,塵肖喝醉摔了一跤要去醫院。”裴錦緒吹一吹馄饨,送到郁楚嘴邊,“我們都不告訴,你一個人打算怎麽辦?”

“緩兵之計……”郁楚當時以為自己什麽事兒沒有,緊急照顧一個人完全沒問題,誰知道坐上救護車還沒到醫院就疼暈過去了……

後來隐隐想起他半夢半醒有人問他家屬,他說要找老公。

他給裴錦緒備注的是老公。

醫院給‘老公’這個家屬打電話通知病人情況。裴錦緒再通知郁言松,郁言松建議先別通知長輩,年紀大了徒增擔心。

不過一切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很嚴重的情況也不能瞞家長,所以郁言松見到塵塵肖後決定通知他父母過來。

塵肖父母老來子,好不容易試管了個孩子,得知這個消息天都要塌了。若不是塵肖醒來打死不放郁言松的手,郁言松在病房裏一秒也待不住。

塵肖穿着病服,看不出有多嚴重,但剛才郁言松親眼所見,病服裏面裹着層層疊疊的紗布,星星點點有血滲出來,換過一次藥,他就在旁邊看着,只是看都覺得疼的難以呼吸。

“你說你,他拿着刀你怎麽就不知道躲一下!”塵肖媽媽含着一汪辛酸淚,“真有個好歹,我和爸爸怎麽辦!”

“沒事了,我不疼。”塵肖抿唇笑,抓着郁言松的手緊了緊,慢慢道:“這位是言松,我跟你們說過的,是不是生得特別好?”

郁言松閉閉眼,“你好好休息,我下去看我弟。”

“不行,他那有錦緒在。”塵肖不放手,對陸女士道:“媽,你看到了,我有愛人。不要耽誤人家女兒,同為父母,誰不希望孩子能幸福,強湊在一起,兩個人都痛苦,我即便聽你們的結了婚,也做得出來第二天就離婚這樣的事,求你們,求你們不要這樣,好嗎?”

“先不說這件事,你好好養傷要緊。”盡管兒子的話讓她沒臉見人,陸女士仍舊保持體面地笑。

塵肖什麽都明白,“這種事兒喝中藥也好不了,你別聽人家天花亂墜地說,都是騙你錢的!”

“塵肖!”塵爸爸呵斥一聲,“多大人了,還沒有旁邊這位郁先生明事理!你媽和他一說,人家就明白,怎麽到了你這就說不通呢!”

塵肖蹙眉,看着郁言松,“我媽找過你,所以你才和我說那些話的?”

“不是。”郁言松将手抽回來,冷淡道:“你先休息,我去看我弟。”

“郁言松!”

人險些從床上掉下來,郁言松眼疾手快扶住,這一扶就被八爪魚似的兩只胳膊抱緊。

“塵肖你瘋了!”一定正壓着傷口,郁言松一動不敢動,讓他松手。

塵肖不聽:“爸媽,你們出去一下,我有話和他說。”

郁楚執拗地要來探望塵肖,電梯門打開就見叔叔阿姨出來,郁楚沒見過塵肖父母,站在旁邊跟着裴錦緒喊叔叔阿姨。

陸女士提着包,手握得緊,眼眶有些濕潤,微笑道:“你是郁言松的弟弟呀,兩兄弟真是長得一模一樣。”

郁楚不知道接什麽,陸女士接着說:“謝謝你啊,監控錄像我看過了,要是沒你幫忙,塵肖不知道會傷多重。”

“不用謝阿姨,這是應該的。”郁楚想去病房,陸女士說塵肖兩人正在說話,一會兒再去。

郁楚不想下去,裴錦緒陪着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等,“裴老師,我哥到底為什麽不跟塵肖好了?”

“也許當下你哥有自己的安排。”

“因為塵肖父母的反對?”郁楚猜。

“不是。”

“啊?”郁楚驚訝:“塵肖自己都這麽覺得,竟然不是嗎?我想着他攻略我媽都很有一套,自己父母估計更容易。”

“他爸媽不反對,是你哥反對。”

郁言松從塵肖哪兒出來,一眼望見郁楚,大步往這邊邁,“怎麽上來了?”

“我想看看塵肖怎麽樣了。”郁楚看一眼裴錦緒,裴錦緒接話道:“他心裏挂着,睡不好。”

“塵肖沒事兒。”郁言松頓了頓,“你去看吧,我在這等你。”

郁楚推門進去,只見塵肖生無可戀望着天花板,一動不動。

“你怎麽樣?”郁楚慢慢挪進來。

塵肖回神,說沒事。

郁楚見他真沒事,直接問:“弄清楚了嗎?我哥為什麽……”

這件事不弄清楚,他哥會一直悶悶不樂,兄弟連心,郁楚也會覺得不快樂,塵肖更不用提……

“我媽想我們能結婚,穩定下來,你哥不願意結。”塵肖掀被子蓋住臉,“你哥只是玩玩而已,讓我別當真,他說當真就沒意思了。”

“我哥他真這麽說…”郁楚不信,可這話确實是他哥能說得出來的。

晚些時候江知雅看了新聞趕來醫院,進門便問到底怎麽弄的。

她煲了湯,放在桌上,揪心地看着郁楚打石膏的手,聽說骨折了,蹙起的眉頭沒舒過。

事兒瞞不久,冉梅花次日打電話給郁楚,問他年都過了這麽久,怎麽還沒有回珒城。

郁楚想找借口,想事情神不知鬼不覺蒙混過關。

郁言松則拿過電話,說下午的機票,一起回來。回來才知道,這件惡性事件上了新聞熱點,冉梅花看到魂魄都險些吓散了。

她生氣哥哥弟弟第一時間想的是隐瞞,那就別當什麽一家人了,郁楚回來她視而不見他手上的石膏,話都不和他兄弟倆說。

郁言松無奈想着讓他爸媽先消氣一晚,明天再說。夜裏他和弟弟睡一個房間,翻身起夜喝水這種小事他能搭把手。

窗簾半開,有銀色的月光漏進來,明天肯定有好天氣。

“手癢別抓,在長肉。”郁言松按住弟弟的手,“等明天爸媽氣消了,咱們好好和他們道個歉。”

“好。”

郁楚不說話了,醞釀了好久的睡意一直睡不着,他覺得他哥也沒睡,這是兄弟倆特有的心靈感應,他小小聲喊哥哥。

第一聲郁言松沒理他,第二聲才裝作不耐煩地應一聲。

“你明明那麽喜歡塵肖,為什麽還對他說那些狠心的話。”郁楚,“說了你自己也不好受,我看得出來。”

“膩了。”郁言松說:“戒斷反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才不是,你是聽到結婚,怕了?”

郁言松沒來得及說話,房門擰開,有人推門進來,“叽咕叽咕不睡覺,還在說什麽?”

冉梅花端了杯水進來,郁爸爸跟在後邊,沒開燈往床邊一坐,爸爸兇巴巴說:“你們倆趕緊給我和媽媽道歉,不道歉把你們轟出門!”

“哎呀,沒讓你這麽兇!”冉梅花皺眉拍了郁爸爸胳膊一巴掌。

郁楚坐起來,拉着冉梅花,黑暗裏眼睛亮晶晶的,“爸,媽,我和哥是怕你們擔心,而且醫生說只要好好養不會有後遺症。”

“說的輕巧,一個啤酒瓶砸下來,要是砸腦袋…砸的是腦袋怎麽辦?”冉梅花哽咽着,一時沒忍住,直接哭出了聲,“要是壞了眼睛怎麽辦?已經吃過那麽多苦了,怎麽老天還要折磨我兒子啊……”

郁爸爸手裏有紙,“進來才說好的不會哭的。”

“媽…”郁楚聽見別人哭自己也哭,抽噎得停不下來。

冉梅花不讓他哭,樊醫生說了,少流眼淚對眼睛恢複有幫助。

郁爸爸則抱抱大兒子,“沒事兒,我和你媽不怪你們,就是擔心。”

一家四口躺在郁楚房間的床上,兩個兒子躺在中間,爸媽一人一邊抱着,冉梅花說:“塵肖那孩子心地善良,是個好孩子,嘴甜還招人喜歡。松松,和人家在一起就好好地,別欺負人家。”

“知道了。”

郁爸爸說:“你不想說的事兒我和媽媽都知道,沒關系的,我和你媽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兄弟倆平安健康,其餘的都是小事。”

冉梅花:“傍晚塵肖媽媽來電話提結婚的事。我不好替你做決定,但無論你怎麽做,我和你爸都支持你。”

“我也支持哥!”

“我其實……”郁言松遲疑了。

冉梅花握着他的手:“之前和你說過的,別想那麽多,你先是自己,其次才是爸媽的兒子,弟弟的哥哥。放松點,還是那句話,我們希望你快樂,網上的小年輕不都說,人生是用來體驗的嘛。我們不一定要學着別人循規蹈矩地沿着某條既定的路線走啊,東南西北任你們走,爸媽跟在你們後邊,直到走不動為止。”

【作者有話說】

再有一章完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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