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開學第二天發的校服讓夏纨蔚很嫌棄，卻不得不穿，相比較邊上劉蓉大高個，她穿起來就像只小雞一樣，特別的矮小，雖然作為北方人，但現在的她個子一點兒都沒遺傳父母。

深黑色校服長褲和藍色短袖，夏纨蔚換好之後站在鏡子前，可好看一點都不搭噶，反而因為有劉海的原因，加上長了點肉，肉嘟嘟的讓人忍不住掐她臉頰，“太舒服了，你這臉。”

夏纨蔚微微別開腦袋，“你也不賴。”

走出衛生間便聽見議論聲，拿着水杯正準備接水，看見角落一高一矮的兩人，夏纨蔚下意識地視線挪開，“要死了，大庭廣衆之下打情罵俏，也不怕徐老師罵他。”

第二天就将本性暴露，靳鴻衡攬着女生的肩膀在角落笑着說話，不仔細聽也難，尤其是女孩的嬌聲讓劉蓉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不過她也沒有再說，只要遠離這群人就好。

漫不經心的笑和手指時不時在女生的脖子流動，調情的話語讓夏纨蔚聽不下去，蹙眉等待水杯裝滿水，涼水不經意地滴落在他手背，如同石頭砸在她鞋背，明明很平常的事情發生，可心态就是莫名其妙的改變。

“走神了？”劉蓉見她彎腰系鞋帶，“不過你每天接那麽多水，可真是能喝，不會是喝水才這麽瘦的吧。”

夏纨蔚臉小肉嘟嘟，骨架也比別人小不少，和劉蓉站在一起，只有她三分之二肩寬，生長在北方，行為舉止卻和媽媽一樣，像極了江南水鄉坐船的女子，優雅之餘還有活潑。

徐陽在看見兩個女生的時候，立馬擡手招呼，“夏纨蔚過來，我有事和你說。”

還沒來得及回教室休息就被老師喊走，她回頭看了眼劉蓉，“你先回去吧。”

劉蓉拿着她的水杯，擡腳立馬朝教室去，夏纨蔚進去後自覺地坐在旁邊椅子，電腦上的成績單讓她有些害怕，怕讓她參加這些活動，實在是令人不得不後退。

“先等一下，等靳鴻衡過來一起說。”徐陽淡定道，面對女生他也沒什麽好臉色，始終保持着嚴肅，等到兩個人都坐下了，他才開口，不過在人坐她旁邊後，夏纨蔚下意識地挪動椅子，離老師近一些。

靳鴻衡注意到她的行動，垂眼看着兩人之間的距離，再往旁邊挪就把水瓶打翻，心中這麽想，下一秒還真的掉落，把徐陽吓一跳，“你這孩子，那麽大空位還不夠你坐，非得往前靠才能看見自己的成績？”

夏纨蔚抿嘴不說話，厚重的劉海快要到她眼睫毛，垂眼小聲說：“近點看得更清楚。”

“我看你這是近視，成績看見了沒，按照你過往的分數，可以說得很直白，很理想化，班級到現在也沒确認班幹部，問問你有沒有想法，如果可以擔當重任，那就你當。”徐陽的直白讓她立馬搖頭否定，“老師，我拒絕。”

Advertisement

獨立辦公室內，兩個男的齊刷刷把視線放在她臉上，夏纨蔚擡頭認真且有自知之明說：“我連自己都要被別人管，管別人肯定不行，你找別人吧。”

看似很好說話的一個人，做出來的決定卻不會改變，說話聲音都和平常不一樣，靳鴻衡盯着她側臉，臉頰圓得像個紅蘋果，說話一板一眼，在偌大的學校內，很難去注意到這樣一個普通的女生，不過說出來的話就和大人一樣。

“當班長要有很多責任心，我沒有這種心态，而且很容易得罪人，三年時間很容易堆積許多事情，我當個被別人管的就好。”

徐陽啧了聲，長呼氣恨鐵不成鋼看着她說：“瞧你這點出息，別人入學都是想要好好考，你來一句随便哪個學校都行，一點志氣都沒有，家裏難道供你讀書就是安于現狀？”

夏纨蔚家裏條件還可以，母親是大學教授，父親開了一家酒店，L市結婚或者宴請都會到大酒店吃飯，算是比較富裕的情況，也沒有給她定過目标，只說好好學習，其他的都不要想，正是因為什麽都不缺，所以很容易心态放平，始終很滿足。

“現在這樣也很好吧，老師，我來學校最主要的就是學習，其他的沒想過，有更好的同學可以擔當這個重擔，我不行，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

夏纨蔚的性格和父母都不大像，沒有父親的聰明伶俐，也沒有母親的精打會算，按照夏母的話來說，兩個聰明的家長，生出一個資質平凡的孩子，好在學習和動手能力就行。

雖然不是農村出生，但夏纨蔚也不覺得自己将來會多有所為，比起去規劃自己的人生，她更喜歡走一步看一步，因為計劃很多時候都會被打斷，就和一本書看到的，随波逐流不是壞事，選擇自己喜歡的過一輩子也很好。

太過于爽朗和誠實的話讓徐陽看透她內心的想法，從而也得出一個結論，“兩天的時間，算是把你的脾氣性格摸清楚，就适合死板的事情，有挑戰性的一點兒都不願意。”

“對的。”夏纨蔚點頭附和，突然的笑聲傳到她耳邊，轉頭敲過去，靳鴻衡跷着二郎腿，校服在他身上穿着并不平凡，突顯個子和長相，別人所沒有的都在他這裏出現，眉眼間的戲谑映入眼簾，眼神短暫的交彙立馬挪開。

徐陽對她要是不會用硬的，不願意就不願意，“行吧，那你先回去，死丫頭不争氣。”

徐陽今年四十歲，按照年齡是可以當她爸爸的，加上這一批學生都很好，兩天下來摸清楚了性格，沒想到自己看重當班幹部的學生，怎麽也不松口，注意力也就到了靳鴻身上。

濃重的桂花香飄在辦公室，随着夏纨蔚離開，香味漸漸散去，靳鴻衡覺得這個香味好聞便記住，不過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出去後夏纨蔚才覺得自己能夠大口喘氣，從小到大老師對她的期望太大，很多時候都招架不住，但是現在她知道自己的是什麽性格，按照母親的話來說，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腦袋聰明，能說會道的，一種是死幹活悶不聲的，她屬于後者。

夏纨蔚很聰明，但有時候也會很笨，在學習這一方面她始終可以高于常人，可要是生活中的人情世故以及說話各方面，太過于老實和死板。

“老師叫你過去幹嗎？”劉蓉好奇道，一回來就不說話，後面王之忘也豎着耳朵聽，“問願不願意當班幹部，我拒絕了。”

劉蓉咳了聲，拍着胸膛說：“也就你對老師直來直往，昨天剛見面的時候，看不出你性格這樣剛硬。”

夏纨蔚低頭笑了笑，不大好意思說：“這都是表面的，誰也不知道別人實際的性格，時間久了才會發現。”

劉蓉把手中的本子卷起來，立馬反手朝着王之忘的頭頂打，“誰讓你偷聽女生說話，一點禮貌都沒有。”

夏纨蔚逐漸習慣這兩人的鬧騰，不是冤家不聚頭，埋頭繼續寫字，成堆的試卷讓她一心想要完成任務，想要抓緊時間，這樣放學回家就可以輕松許多。

六月底的L市最高氣溫已經到達三十九度，這對有厚重頭發和愛出汗的她來說，是飽受磨難，桌面的紙巾都要滿出，被她一股腦兒丢進垃圾桶，轉身就看見自己和劉蓉位置上多了個女生，一個人占據兩個位置，笑得很開心，是在和靳鴻衡說話，不過和前兩天看到的不是一個人了。

劉蓉抱着水杯吐槽道：“真的是，就不能自己找個位置坐，非得占我們的？”

說着她就往前走，回到自己桌椅旁邊，看着女生不滿道：“讓下，這是我的位置。”

女生聽見了，也很快站起來，立馬坐在靳鴻衡的桌子上，一行動腰腹就若隐若現，夏纨蔚可以說是擠進去，一只手壓着劉蓉的後背，一只手抵着桌面，皺眉進去後不忘看一眼女生，忍氣吞聲的樣子，讓劉蓉忍不住開口，聲音還沒發出，就被她捂住嘴巴連連搖頭，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放學沒有事，陪我去江邊看煙花呗。”女生嗲嗲的聲音在教室內異常明顯，雖然大家沒有過多關注，但還是影響到周圍人。

夏纨蔚深呼吸後打算繼續寫字，沒想到後面靳鴻衡的一句話，讓她陷入了沉思。

“沒空，老師讓我和夏纨蔚一同學習。”

劉蓉蹙眉咂巴一下嘴，轉頭盯着靳鴻衡問：“徐老師什麽時間和你說的？蔚蔚約好和我出去吃燒烤。”

靳鴻衡聳了聳肩，挑眉繼續說：“剛剛。”

這種事情肯定不屑于撒謊，但劉蓉還是不滿意，尤其是約好的事情因為別人而變卦，本來情緒就已經不高，現在更加不滿，怨氣全撒到王之忘身上，“你話真多，閉嘴吧。”

燒烤這件事，是夏纨蔚主動提及，昨天放學後劉蓉請她去商場裏吃了甜品，所以禮尚往來，但是計劃被打斷，讓她又一次相信，規劃這種事情放下他身上就是無數次被拆開的。

見證了女生的胡攪蠻纏，靳鴻衡的愛搭不理，王之忘被吵得腦袋疼，“我兄弟不去就不去呗，叫喚什麽，你倆沒下次了？”

劉蓉內心默默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點頭同意，不過女生并沒有再不知好歹，而是主動地離開教室。

人走了，夏纨蔚才敢大聲咳嗽，廉價香水熏得她腦袋疼，雙手抵着太陽穴按揉，小聲嘀咕：“可算走了。”

“她再不走，我看不都要呼吸不過來了，剛才臉都憋紅，真的是，噴什麽香水啊，真難聞，還讓不讓人活了。”直爽的劉蓉直接說出心聲，沒有留一點餘地，夏纨蔚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別說了。”

劉蓉沒忘記晚上的事情，她依舊追問：“老師真的讓你們互相學習？你沒有騙人？”

靳鴻衡目光掃過夏纨蔚的後腦勺，平和道：“我有必要拿這個騙人？”

“行吧，委屈我多待一會兒。”劉蓉無奈道，回頭摟住夏纨蔚的肩膀，“辛苦你了，還得留下來寫作業。”

夏纨蔚笑了笑，沒覺得有什麽辛苦，做着是自己擅長的事情，“沒事兒，就是你得等一會兒才能去吃燒烤。”

“為了吃的，我願意等。”劉蓉肯定道，雙手握拳放在桌子上，後面王之忘用鉛筆戳她後背，“帶上我們倆一起呗，反正多兩個人熱鬧。”

劉蓉沒立馬答應，而是先詢問身邊人的意見，“你要帶上他們不？”

夏纨蔚自然是不願意，搖頭說：“去的是我表哥家的店鋪，帶男的不好。”

“男的怎麽了？你對男的有意見啊？”王之忘一下子沒收住聲音，夏纨蔚被說的立馬身體變僵硬，不知道怎麽回答，嘴笨的她無處解釋，最後還是靳鴻衡解圍，“咋呼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女生吃飯你都要湊上去，以為自己是哈巴狗？”

王之忘翻了個白眼，“誰是哈巴狗？你有種再說一遍，我們出去打一架。”

夏纨蔚挪動着椅子，想要遠離後面的吵鬧，肚子就差沒有貼在桌邊，想看卷子怎麽也看不進去，許是因為後面兩個人來來回回吵鬧的聲音，她重壓之下轉頭語氣生硬道：“能不說話了嗎？太吵了。”

眼睛并不是只朝着王之忘看，不忘轉椅到靳鴻衡面龐，撞上他和煦的笑容，只一眼就慌了神，沒注意到回答是什麽，繼而修改試卷錯題，手指在悄悄發抖，閉眼想要将他的面孔揮去，卻發現怎麽也散不掉，最後還是在劉蓉的叫聲中睜大眼睛，一只螞蚱在兩人中間，她抽出一張紙立馬把它蓋住，随後手一彈，直接往外面跳，又淡定地拿濕紙巾擦幹淨大拇指，動作迅速毫不猶豫，劉蓉是刮目相看，“厲害，這你都不害怕。”

“它不會咬人，弄走就行了，小的時候在花鳥市場玩過。”夏纨蔚輕聲道，還有些小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