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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複一日的學習中，夏纨蔚慢慢集中精神面對巨大的壓力和無數考試，都可以不再覺得疲倦，但就是這樣的忙碌，經常會讓她抽出時間抓緊睡覺，比起普通班還可以下午回家，她們這是要晚自習結束才能離開教室。

二〇〇四年的冬天，夏纨蔚和往常一樣繼續學習，不過外面的打鬧聲越來越吵，尤其是王之忘尖銳的笑聲，令她捂住耳朵。

劉蓉煩躁地啧了聲，“吵死了，外面在幹什麽。”

說完她立馬把門關上，風一吹聲音也就變大，通過門框中間的玻璃，看到外面幾人的情況，“徐老師不在，就胡作非為，看我回頭舉不舉報。”

夏纨蔚坐在靠窗的位置，“你不會舉報的，就是嘴巴上說一說。”

劉蓉轉身靠着她胳膊，“這麽快就要考試了，我真的有點害怕，要是沒考好怎麽辦，對了，你有沒有想去的學校，我們一起去北京上學，怎麽樣？”

去年這個時候，夏纨蔚還沒想好自己要去考哪個學校，後來陰差陽錯之下被親戚勸着說去選擇師範學校，但是徐陽老師有自己的看法，能夠進入到少年班的同學，将來畢業肯定都是大有作為，去趟師範學校是有點大材小用，不過詢問之後夏纨蔚還是秉持着自己的想法，覺得将來學業有成，回到家鄉教書也挺好的，而她的志氣是令人佩服的。

“我以前讀書都是在大城市，而不是在自己的家鄉，今年我下鄉在農村待了一段時間，深切的知識差距在哪裏，所以我想要考師範大學，想要成為一名老師，到家鄉困難的地方，幫助那些學生走出農村。”

“而且不喜歡外面的環境，不喜歡阿谀奉承的世界，也不想要太多的勾心鬥角發生在我身上，我也不覺得自己會和別的同學将來可能會在芯片、機器人，機械或者互聯網這方面有很好的成就，那些對我來的愚不可及，當老師是我有把握的事情才會選擇。”

“還有就是我戀家，去外面始終想要回來，沒有歸屬感。”

夏纨蔚很清楚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以及可以做什麽，而想做的距離她太遙遠，沒有辦法做到，所以她不努力。

盡管身邊很多人都認為她做得很好，但是只有自己了解自己，明白上線在哪裏，她能夠好好地學習，是因為這些都是死公式，死記硬背誰都會，可是碰到了跳躍的食物，她就會保守，不再向前。

所以別人說的話她壓根就不會去考慮，父母也支持，那就足夠了，太多想要的只會讓她最後什麽都沒有。

“好啊，到時候讓我去你北京家裏做客，請我吃烤鴨。”夏纨蔚笑道，兩個人的約定就是口頭一說，後來還真的一同到北京，學校又離得近，不過一個最後在北京定居，二十八歲就當上了高管，一個回到家鄉縣城做一個普通的老師。

後來劉蓉問她會不會因為和同學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而後悔，她只是淺笑地說：“在你們看來可能會可惜，但是在我這裏已經很好了，已經把握住生命中所有的機會，也不會覺得遺憾和錯過，我的心态很平，不奢求過多，也可能是經歷了情節，一切都看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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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鴻衡推開門回到教室，臉上依舊帶着和煦的笑容，雖然是冬天，可在他身上始終沒有感受到春日的溫暖，但這只是大部分心情好的時候，如果是心情不好，或許就是冷臉看着身邊人。

還沒定下的事情，劉蓉就已經興高采烈和她分享北京有什麽好吃的和好玩的，完全暢想着未來幾年兩個人游玩，夏纨蔚也耐心地聽，不過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去了外面很少會要出去玩。

“幾號考試定了嗎？不是說開春嗎？”王之忘好奇道，“那豈不是能夠早兩個月畢業？”

兩年的少年班，其實說白了也就是一年半，三月份開春考完試，就等待成績和通知書，留給這個班級學生的回憶沒有多少。

夏纨蔚還是有點舍不得，大家共同奮鬥了很長一段時間，雖然和他們接觸得不算多，但是碰到事情都一起解決，她也收到很多同學的幫助，所以要分開，她便想着送個禮物，也算是紀念這兩年的苦。

劉蓉莫名感慨道：“果然啊，還是讀書好，以後不知道得要做多少事情，所以聽我的，回頭弄個畢業旅行，怎麽樣？”

夏纨蔚搖搖頭，她春天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并不能答應，“我要去鄉下待一段時間。”

“去鄉下幹什麽？和我一起旅游不行嗎？”劉蓉抱怨的語氣讓夏纨蔚解釋道，“挺久沒見我外婆，她一個人待在那裏沒人陪她聊天，假期我就過去陪她，以後有機會再約出去玩吧。”

話都明了，劉蓉只好作罷，惋惜道：“唉，真的是不能計劃。”

夏纨蔚笑眯眯地看着她，劉海已經長了許多，臉上的嬰兒肥在今年夏天已經褪去，劉蓉見過她剪下來頭發和沒有劉海的樣子，很漂亮，是隐藏的潛力股，還偷拍了她好幾張照片，自己留着打算打印出放在自己的相冊裏留作紀念。

靳鴻衡翻看着手機上的短信，略微不耐煩的動作讓王之忘調侃，“看看，這就是前女友太多，容易心煩的事情，行了，改名你得換個手機號，來這一年多換了二十幾個女朋友吧，要是被你媽知道，指不定踹你幾腳。”

好學生這三個字讓人們只看見了他的好，而忽略了本性，即使父母都不一定知道他會這麽混，以為只是談戀愛次數多，卻想不到自家兒子有一天身上會被別人按上浪子兩個字。

靳鴻衡切了聲，“她都不在這裏，怎麽踹我？你扯什麽犢子。”

夏纨蔚轉身拿書本，劉海往兩側飄，王之忘看到後驚訝道：“沒想到你把劉海去掉還挺好看的，幹脆別弄劉海，多難看。”

夏纨蔚擡眼看着他，“我覺得有劉海挺好看的。”

回頭多久，靳鴻衡就注視她幾秒，去年夏天那個矮個子不起眼的女生，現在已經長得亭亭玉立，長相溫柔自然，褪去了領家妹妹所有的特征，變得優雅自如。

如果是去年是可愛，如今就帶了許多女人味，一舉一動透露着乖敏，目光很難從她臉上挪開。

靳鴻衡很少去做比較，但他還是不得不在內心想，或許只能用幹淨這兩個字來形容她，再合适不過。

“劉蓉，你想去哪個學校？”

“能去哪裏，北京最好的學校不就那兩個嗎？”

“夏纨蔚，你呢？”

“我夏姐想讀師範學校，将來可是要當人民教師的，別煩她。”

“诶，夏纨蔚，你為什麽想去師範，學醫不意外挺好的，你們女孩子也挺适合這個的。”

既然問到她，夏纨蔚沒有理由當聽不見，她側過身胳膊肘放在白色書包上，抵着厚重的書本認真道：“覺得自己适合去當老師，學醫是很好，但我不喜歡，專業要選擇自己喜歡和能夠堅持的。”

王之忘點頭認同道：“說得沒錯。”

“夏纨蔚現在可是我的人生導師，語出驚人，名言名句那可是一一道來。”劉蓉驕傲道，攬着她的肩膀說：“快點吧，想好送我什麽禮物了沒，我要耐用的東西，最好是水杯羊絨玩具這些。”

夏纨绔的想法被劉蓉直接說出，她本來打算都送一模一樣的，可是兩個人關系好，平時在學校天天相處，送些好的禮物也沒什麽。

靳鴻衡凝視燈光照着她的後背，能夠從中看出許多，平靜、堅定、內斂和溫柔，這麽多特征在她身上出現本應該複雜，卻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變化很大，大到有時會因為她說的話而茅塞頓開，雖認為将她和別的女生比較，是有些欺負人，但就是和他所接觸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樣，或許是成績始終在他之上，也可能是開學因為她說的話帶有欣賞。

靳鴻衡轉着鉛筆，眉眼溫柔，幾乎對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神情，“夏纨蔚，你打算送什麽禮物給我們？”

兩人同窗的這一年多，平常除了正常交流學習，在外面偶爾會碰到面，但夏纨蔚都是躲着他，能夠遠離自然是遠離，現在莫名其妙問她禮物的事情，一時半會還回答不上來，而她也知道送禮的道理，這種事情不是看他們要什麽，而是她有什麽可以給。

夏纨蔚頭也不回敷衍說：“沒想好，就是一些小玩具。”

靳鴻衡把手機放回到桌洞裏，“送我一個U盤呗。”

主動問別人要禮物，還是回頭不要臉，夏纨蔚皺眉想了半天，這段時間兩人也沒有多說什麽，除了正常學習交流，怎麽就上升到指定問她要禮物的這種程度。

王之忘嘴角向下撇，對他這不要臉的行為無話可說，覺得奇怪默默打量靳鴻衡，平常沒見他出現這樣的情況，心中盤算後，腦袋靈機一動，很快想出了自己以前沒注意到的情況，說不定有意思呢。

夏纨蔚長呼氣點點頭：“可以。”

一個u盤不值錢，她覺得沒什麽，不過都引起了身邊人觀察，劉蓉等到晚上放學，靳鴻衡和王之忘走了，她才敢開口說：“蔚蔚，平時還是和靳鴻衡這種人不要走太近，你知道他是什麽性子的人，咱一定得遠離，千萬不能因為他的靠近就松懈，他可是典型的壞男人。”

夏纨蔚還沒覺得這些話哪裏不對勁，疑惑道：“不會和他走得很近，都要畢業了給個禮物也沒事，說不定将來就不會見面了，對吧。”

抱着這樣一個好的方法，劉蓉點頭認可：“沒有錯，還真的說不定畢業後碰到面，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青春期女生會有想談戀愛的沖動，你可不能有，尤其是亂花漸欲迷人眼，要是看錯男生真的會後悔一輩子。”

明明沒有談過戀愛，但是說的話确實有道理，劉蓉見她一臉認真，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肯定也是為她好，不能碰到壞男人，她還不知道王之忘和靳鴻衡這兩人的性格，一個比一個壞，成長環境讓他們習慣玩弄感情，并且不相信愛情，所以才敢在老師們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情，誰又能保證他們真的只是玩，而不是已經傷害了那些女生。

大多數人會因為長相和學習成績，将一個人定性，正是因為太過于片面，才會讓認知短淺的夏纨蔚見識到男生的極端惡劣，即使內心不舒服，有時也想要反駁王之忘的玩笑，但她知道不得到反饋，因為在他們的世界中，感情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所以不會在乎別人珍惜的這份情，人人都以為是最後一個，人人都看不到浪子的回頭。

夏纨蔚覺得自己可能是着魔了，因為劉蓉這些提醒的話，回家路上一直在想靳鴻衡這件事，搖晃着腦袋想要甩掉，卻發現那張臉持續地出現，最後是在母親的呼喊聲變得清醒。

“學習太累了？”夏母摸着她額頭，冬天流感厲害，稍不注意就會感冒發燒，夏纨蔚這情況讓她頭疼，不過好在這兩年沒再生什麽大病，也就不天天提心吊膽，“快進去喝熱乎的銀耳湯，正好外婆過來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她嗎？爸爸接過來了。”

夏纨蔚放下書包立馬去找外婆，推開門看見她正在縫制衣服，只好悄悄地坐在旁邊，“回來了，上學累不累啊？”

“累。”夏纨蔚誠實道，“但是自己能夠咬牙堅持。”

雖然才六十歲，可年輕時勞作讓她雙手都是老繭，粗糙的手握住外孫女的白皙的左手，“能夠堅持就好，堅持不下來也沒關系，反正就是個經歷，去別的地方都一樣，咱們不一定去北京，留在這兒去J市也挺好的。”

“外婆，我分數可以考過去，您就放心吧，能夠去更好的為什麽要去中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