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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畢業照這一天，學校操場太過熱鬧，夏纨蔚坐在角落都待不下去，拉着劉蓉又往另一側走遠些，接着坐在石磚上問：“是不是快到我們了？”

劉蓉站起來踮起腳尖往前看，正在拍前面幾個班，按照班次，她們在中間的位置，這才沒開始幾分鐘，都已經等得不耐煩。

身上都穿着白襯衫黑長褲，畢業專用服，要說那麽大的學校，在衣服上卻不用心，夏纨蔚整理着袖口，人群中突然出現歡呼聲，喜歡熱鬧的都看過去，不喜歡的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劉蓉哇一聲，“不就是校長來了，有必要這麽驚訝嗎？”

夏纨蔚低頭笑了笑，“我們學校的校長大有來頭，聽說還在北京哪個大學當過校長，前兩年回來，把學校治理得井井有條，把分數線還有學生質量都提高不少。”

劉蓉哦了聲，“沒看出來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不過頭确實禿了。”

夏纨蔚被她的話惹笑，本來還挺難受的，現在好很多，坐在旁邊笑說：“你離得那麽遠就能看到校長是禿頭，這眼神太好了。”

“我都能看到反光的地方。”劉蓉玩笑道，“說實話，沒看見，不過待會兒拍集體合照的時候就能知道了。”

年級集體合照，巨大的場地才能容納幾百人站在最終的位置，夏纨蔚跟着劉蓉走，不過很快就被調整位置的老師分開，因為兩個人的個子相差太大，所以一個在第一排，一個到中間的位置。

夏纨蔚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果然還是太矮了，在一群一米七裏面，小到看不見她的額頭，實在是令人無語。

家裏父母個子都挺高，偏偏到她這裏就是矮，和劉蓉有着十厘米的差距，更不要說後面全都是男生。

面朝着鏡頭夏纨蔚笑得有些僵硬，以至于後來拿出這張照片的評價只有四個字，慘不忍睹。

拍完大合照徐陽不滿意，讓班級同學定在原地不動，随後他拿着相機給她們拍攝，分成男女和各小組，以及班幹部，能夠排列的都弄出。

夏纨蔚實在是笑不出來，尤其是小組拍照，耐心已經漸漸失去，嘴角直接垂下，不開心就寫在臉上，而後面的靳鴻衡則是笑得春風和煦，屬于這個季節的笑容，比這個季節還要溫暖。

“挺好看的。”徐陽現在滿意了，看着相機裏的底片，操場慢慢變得空蕩，像極了即将奔赴考場的他們，要從這所學校到全國各地頂尖的學校，正如徐陽所說，這是人生的起點，下一次見面或許是人到中年，也可能是幾年之後，沒有人能說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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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纨蔚突然有些傷感，除了體操館和家，這是她待最久的地方，不知不覺就要分開，這種感覺很微妙，不舍得也沒有，但是要和劉蓉這個好朋友短暫地分開，而且兩個人要去的學校也不一樣，多少會擔心将來還能否見面。

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夏纨蔚把自己的擔憂講出，但劉蓉可不擔心，大手一揮爽快道：“這算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北京的很多學校都是挨着的嗎？想見面坐個公交地鐵就到了，不用怕，而且馬上就要許多駕照，等我學會了，直接去校門口接你。”

夏纨蔚點頭嗯了聲，得到保證後放寬心，“那就等你來找我。”

“行啊，看來你這是沒考試就能保證自己可以去了呗，這麽自信啊。”劉蓉調侃道，“你可是自己說的，要謙虛，不能張揚，不然會不成功的，是吧。”

夏纨蔚很認可這句話，或許是因為自己發生的事情太多，有些時候越高興，越容易砸，所以她一直都收斂自己向上的情緒。

王之忘拍着劉蓉後背問：“诶，你今天是不是回去，坐我家車一起走，免了車費錢，你還要請我去吃頓飯就行了。”

劉蓉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寧可買飛機票回去，也不願意坐你的車，吃一頓我車票都可以是來回的。”

王之忘咂咂嘴不滿道：“你這話說的，我吃得又不多，只不過是高端一點，你這是山豬吃不了什麽來着。”

“唉，有些人沒文化真可怕。”劉蓉嘲笑道，但她自己一時半晌也說不出這句話的後面，還是夏纨蔚在旁邊提醒她。

靳鴻衡整理書桌裏面的本子，一個透明塑料袋裏面放着幾張打印出的照片，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你們的照片。”

王之忘眼疾手快地拿住攥在手裏，尋找着自己的照片，然後又把剩下的分享給劉蓉，兩個女生慢悠悠地分成兩份，夏纨蔚沒注意到自己的最後一張照片後面有字跡，指腹出現墨水只當作不小心碰到了筆頭。

“果然還是人長得好看，拍出來也好看。”劉蓉感慨道，腦袋靠在夏纨蔚肩膀上，“看看你這兩年的變化，女大十八變，長得越來越好看，但是我越來越醜，活不下去了。”

夏纨蔚右肩膀動了下，耐心道：“不要通過貶低自己去誇獎別人，自己心情不好，別人聽了也不舒服，雖然贊揚別人有時也是必須的，但是方式要用對。”

“每個人都很好，是獨一無二的自己，每個人也有自己的缺點和優點，人無完人，揚長補短，人人成才，人人有才，這是我小時候去S市旅游，路過一所小學看到的校訓，送給你。”

劉蓉是真的有被她安慰道，紅着眼睛委屈道：“真的，我和你在一起感受到好多能量和鼓勵，以前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這些，都是打擊的，現在你一說，我更想哭了。”

夏纨蔚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裝模作樣地在她臉上擦了擦，“沒什麽好哭的，讓別人安慰，不如自己振作起來，你很好，不管怎麽樣都很好，以前我媽媽說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不也挺好的嗎？”

兩個女生在前面談話，王之忘不屑地切了聲，心想劉蓉這人又在哭訴，難道他們不也是這樣的嗎？

到處被計較

靳鴻衡的腳觸碰到前面椅子，夏纨蔚回頭看了眼，發現他正在折疊紙張，樣子很認真，就是看不出要折的花紋。

“你這是千紙鶴不對，我來。”王之忘重振旗鼓，以為自己可以完成得很好，卻不想慘遭滑鐵盧，比靳鴻衡的還不像。

劉蓉接過後立馬拿到她面前，“蔚蔚你來，心靈手巧什麽都會。”

夏纨蔚确實會疊千紙鶴，而且從小到大不知道疊了多少次，得心應手的她二十秒不到就把千紙鶴立起來，讓王之忘對她短暫的刮目相看，“厲害。”

夏纨蔚不好意思地轉身，不再參與兩人的事情重新整理桌洞，最後一天待在學校，大家的心思都不在上面，都留下了手機號和網絡聯系方式，一張A4紙，寫滿了所有人的電話，唯獨她們幾個還沒寫。

傳到夏纨蔚手中的時候，她只留了個家裏的電話，也沒有□□號碼，一直到她大學畢業後回到L市工作還能聯系，後來和少年班的這些同學失去了聯系，也有通過老師再加到好友，只是她不大願意出面這些班級聚會，一次也沒有去過。

紙張傳到後面，靳鴻衡接過後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非常的漂移，如果不拿個放大鏡根本看不清寫的是什麽，從拿到這個手機號，一直到很久之後，從來沒有更換過。

離校前徐陽還是不放心地又到班級和他們說了很長時間的話，雖然是短短的兩年，大家未來哪一天見面無從知曉，所以掏心窩的話直接講出，也讓班級一些感性的同學流下眼淚。

校門口的車輛比往日多，夏纨蔚背着書包往前走，停在路邊等待紅綠燈的時候，靳鴻衡拿着一張照片出現，是那天抓拍的。

她低頭看了眼，下意識地拿在手裏，指腹微微用力，輕聲道：“謝謝你。”

“你好像一直在和我說謝謝，同學之間不用這麽客氣。”靳鴻衡的嘴就被抽了下，說出的話始終會讓人陷入尴尬，調侃王之忘的時候，是因為關系熟所以無傷大雅，可是現在說的話就令夏纨蔚在腦袋裏迅速思考該怎麽去說，最後還是非常官方地來了一句，“同學之間就是應該客氣，這是禮尚往來，朋友之間可以不計較。”

靳鴻衡後背靠着欄杆，鞋面抵着石頭，眼眸打量她說：“你想去哪個學校？”

“哪個學校要我，我就去哪個。”夏纨蔚小聲道，不是她不自信，而是真不知道這最後一次大考會怎麽樣，誰都說不準最終的結果，所以她不想給自己設立一個界限，去哪個學校都很好，畢竟北京教育是最好的。

靳鴻衡從她這裏套不出話，轉而把話題放到照片上，“後面有寫字。”

夏纨蔚把照片翻過去，上面用黑色水筆寫着北京見三個字，她蹙眉不說話，沉默許久後還是靳鴻衡打破僵硬，“你要去北京，我也在北京。”

夏纨蔚對他寫的這三個字是大大的疑惑，不熟悉的人能夠寫在上面，想起劉蓉一直在提醒她，離靳鴻衡這兩人遠點的善意提醒，她最後還是用手指把背面的字抹掉，“謝謝你的鼓勵，我的車來了。”

明明像個小狐貍什麽都懂，就是不把話說完，靳鴻衡凝望着她的身影，抿嘴笑了笑，而坐在車裏的劉蓉則是扶着額頭，開始操心該怎麽讓夏纨蔚逃離這個情劫，簡直是造孽，碰到了這個多情的男生，被盯上除了跑遠點加上不動心，就沒有別的女生能夠逃過這張臉。

“你們男生真的沒一個好東西，拈花惹草真的很過分。”劉蓉雖然生氣，她也沒辦法，有些事情就算她管了，走向還是不對，到最後還兩邊都不是人，但她不能看着夏纨蔚在靳鴻衡的攻勢下潰散，也想不出辦法。

反觀王之忘則是心大，并不把這當回事，“談戀愛嗎，不都說玩一玩，只要不結婚随便怎麽玩，再說了，誰和你說談戀愛就要結婚的，這麽多例子擺在你面前，年輕的時候不玩，到了中年想玩都玩不了。”

“而且你怎麽知道兩個人不成，就靳鴻這長相還有氣質，不愁女生好吧，再說了他來者不拒，根本沒什麽好擔心的，談戀愛就是玩玩的，就你傻乎乎想要找個一談就結婚的，哪有這麽靠譜的人。”

“你以為是愛情至上，結果大家不都是搞着玩，就你還想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看着吧，人都是有劣根的，我們在你面前是真實，你覺得那些好的男生，背地裏說不定還不如我們呢。”

劉蓉厭煩道：“你以為全世界男生都像你們這樣不做人？”

有時王之忘說話确實讓人不喜歡，但也不得不把其中一些話聽進去，劉蓉不想和他扯這些，一心擔憂夏纨蔚會不會因為靳鴻衡受到影響，擔憂是肯定的，只希望最好不要出現。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劉蓉就是說破嘴皮子都不願意讓夏纨蔚再去北京，寧可去S市du別的學校，同樣都是頂尖大學都不要她遭受感情上的創傷，也無數次在內心問自己，是否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和朋友聯系少了，不再是從前的快樂，帶來的只是無盡悲傷。

夏纨蔚坐上車面對母親的詢問，依舊只講一半，不希望父母因為這點事情操心。

“後天就考試了，明天在家好好休息，我們都相信你能夠考好，不要給自己壓力，這兩天就好好睡一覺，不熬夜寫卷子，要有這好的作息，才能更好地備戰考試。”夏母激動道，同齡孩子現在正步入高三，但是自家閨女提前一年考試，這種不言而喻的激情讓她連續高興好幾天。

夏纨蔚自己也沒有考試的現實感，覺得和平常學習一樣，但家裏為了陪她一起考試，陣仗弄得特別大，提前一天又是放鞭炮煙花，又是請客吃飯，就是為了大家都高興，當然依舊在學習，只是這天晚上因為煙花的出現而分了神，放空的腦袋什麽都沒有，疲倦短暫地離開。